第55章、比拳頭更有力量
到了分局小保那夥人被帶去了審訊室，歡顏四人被請到一個類似接待室的地方。屋裏挺寬敞，還有沙發，桌上有茶具，還有綠植和百葉窗，看著環境挺好的，人坐在裏頭也漸漸覺得不那麽緊張了。
一個中年女警員讓他們先等會兒，一會兒有人來做筆錄，然後人也沒走，坐他們旁邊閑聊，沒問和案件有關的事兒，倒像是在拉家常。
得知他們還沒吃晚飯，女警員出去了，再回來時端了個托盤，上麵是四個泡好的碗麵，還有四罐可樂。
放下東西女警員又走了，走前說怕自己在這兒他們不好意思吃。
董振是真餓了，之前就隻吃了一根腸。
邊吸溜著方便麵，董振邊說：“咱們黃河區公安這麽好嗎？態度那麽溫和，還管飯。”
盧興宇開可樂，咕咚咕咚仰脖灌下去半罐：“那是，人民警察愛人民嘛。”
於宏波幫歡顏開可樂：“可能是看咱們年齡小，又是受害人，特別照顧了。”
林歡顏——你們是小，太小，啥也不懂……
隔了兩間房的辦公室裏，一個小年青警察問中年女警員：“周隊，那幾個小孩啥來頭？隊裏派了老曲他們去，那可都是辦大案的老經驗，而且帶回來了還得您親自伺候著？”
周隊沒說話，伸手往頭頂上指了指。
年青警察麵露驚訝：“咱老大？李局？他們家親戚？”
“老大？你這是說小了。”周隊說，“本來是老大安排的，後來又接了市裏的電話，老大又特地給行動組專門開了小會，親自布置了一個多點兒呢，還一再叮囑千萬不能出差錯。”
年青警察吐吐舌頭：“市裏的找的老大？這來頭。”
周隊站起身：“估計吃完了，情緒也能平靜差不多了，我去做筆錄。”
年青警察也站起來：“周隊，我能一起去不？萬一是哪位大佬家的，我也混個臉熟。”
周隊沒說話，年青警察麻利地接過她手裏的記錄本：“我幫您做筆錄。”
坐在林歡顏幾個的對麵，周隊問：“說說經過吧。”
四個人都沒說話。
年青警察一手握筆，抬頭說：“就是他們是怎麽勒索你們的，怎麽入室搶劫的，說說過程，沒事兒，有啥說啥。”
董振有點困惑——勒索？入室搶劫？這麽快就定案了麽？
盧興宇也有點困惑——本來是說好給他們錢的，雖然是兩千後來變三千了，再後來變五千了……這個能說不？要是說了，那還能算搶劫不？
於宏波也很困惑——就是因為我摸馬豔豔的胸了，雖然我不是故意的，這事兒，能說不？
林歡顏沒困惑，很清楚地答：“我們和學校裏一個同學，就是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個女生有點矛盾，小保他們借著這個由頭介入，管我們要錢，還威脅不給就要打殘我們。今天他們知道盧興宇家沒大人，就衝進來了，打人，搶錢，還動刀想傷人。”
董振、盧興宇、於宏波：好像是這麽個過程，好像又有哪兒不太對呢？
年青警察快速記錄，抬頭向林歡顏示意他記完了，然後還笑了笑：“清楚了，和我們掌握的情況基本一致。”
女警察悄悄瞪了年青警察一眼：知道你想混臉熟，可你這話也太多了吧。
轉頭看林歡顏，這個是上頭特別交待下來要照顧的對象，但有些話該問她還是得問：“你說他們知道盧家沒有大人在，盧家大人去哪了？”
“我爸媽在羊城開廠，常年不在家。”回答的是盧興宇。
“那麽你一個高中生，怎麽會有五千塊錢放在家裏？”女警察問。
“是盧興宇他爸媽要進貨的錢，暫時放著還沒拿走。”林歡顏說。
盧興宇點頭：“對。”
“就是說這錢不是給他們準備的？你們沒有答應對方給錢？”年青警察又沒忍住插嘴了。答應給錢那是勒索，沒答應給對方硬搶那是入室搶劫，定性不一樣。
“絕對沒有，如果有，我們就不會挨打了。”林歡顏肯定的說。
董振配合地伸過臉：“我臉上，我臉上還有巴掌印呢。”
於宏波跟上：“他們踹了我一腳，肚子上，現在還挺疼。”
盧興宇也不傻：“你們警察進去的時候，他們正拿刀要砍我手。”
……
又問了幾句，女警察示意年青警員把筆錄遞過去讓幾人簽字，然後站起身說：“可以了，謝謝你們配合，那五千塊錢要先放在局裏當證物，等結案了會返還給你們。天挺晚的了，我派車送你們回去。”
林歡顏謝絕了：“我們家住的離這兒都挺近，而且是四個人一起走，不用送。”想了想又說，“那個女生，就是和他們一起那個，也是我們同學。雖然她和我們有些口角，而且把小保他們引來了，但是她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能讓她也和我們一起走麽？”
女警員搖頭：“這個暫時不行，但是審清楚以後如果確認她沒有參與違法行為，可以讓她回去。”
歡顏點點頭，謝過兩位警員，和於宏波三人一起走出警局。
可能是這一晚上受的刺激比較大，一時沒緩過來，幾人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照例先送的歡顏，臨分開時董振突然說：“歡顏，今天的事兒都是你安排的吧？你事先就報警了？”
林歡顏沒回答，默認了。
“那你之前就沒想過要給他們錢？”盧興宇目光亮亮的。
歡顏輕輕點頭：“有些錢必須給，有些錢無論如何也不能給。”
“那你湊錢、事先把錢放在抽屜裏，包括激怒他們，這一步步的，都是算好的？”於宏波問。
“對。”歡顏很幹脆的承認了，“這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永遠不是拳頭，而是腦子。”
歡顏走後，三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走了一會兒，董振最先出聲：“這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永遠不是拳頭，而是腦子。我咋覺得林同學她說的話這麽有道理呢？”
盧興宇想了想，也說：“我聽的時候心裏也是一震，覺得我以前那些，打人啊啥的，在她那兒好像都不夠看的，好像都跟小孩兒玩的把戲似的。”
於宏波的神情最興奮：“那是，我家歡顏說話就是有道理，就是厲害！我跟你們說，我送她的時候就常有這種感覺。”
董振側頭看他：“可是，大波，波哥，我咋覺得，波嫂她比你厲害多了呢？”
盧興宇撓撓頭：“不隻是厲害，而且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董振說：“大波，我覺得這女朋友，你夠嗆能管得住。”
於宏波好像也有點苦惱了，低頭踢地上的石子，想了半晌，忽然抬頭一樂：“那我就不管著她，讓她管著我唄。”
盧興宇伸手一拍於宏波肩膀：“有道理！”
董振也拍：“聰明！”
於宏波哎了一聲：“別拍，我肚子還疼著呢！”
盧興宇再伸手：“肚子疼拍的肩膀怕啥？”
董振也伸手：“就是就是，再拍下再拍下，咱也沾點福氣，也找個林同學那樣的不用操心還能事事擺平的女朋友。”
於宏波跑開：“沒有啦，歡顏就一個，你們再有福也沒用！”
“不行！拍拍，來……”
倆人在後頭追。
三個少年的身影跳躍著，靜謐的夜色靈動起來，憑添了幾分青春，幾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