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事兒大了
第二天再到學校,林歡顏卻發現,情況不好,非常不好。
前一天馬豔豔抓著兩人吵鬧時,歡顏特地留意了一下圍攏在周圍的人,隻有一些排練晚走的學生,沒看到二中老師。對於馬豔豔說的要告到訓導處告到校長室,歡顏倒沒當真,一是這對馬豔豔沒有好處,更重要的是這裏頭真沒於宏波和自己什麽事兒,根本就是馬同學一廂情願的一場誤會。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學生,私底下把這事兒當個話題議論兩天,那也是難免的。和後世的“花邊新聞”差不多,過幾天熱度就下去了,也許都用不上幾天,畢竟她和於宏波也不是後世的娛樂明星。
可林歡顏發現,她錯了,錯在低估了九零年代高中生的八卦屬性。
想想也是,這個是個娛樂匱乏的時代,沒微信沒微博,除了電視報紙,基本沒有別的傳播渠道。而這些主流媒體一般說的都是些重大事件,還一水兒的正能量,連家庭倫理劇都是善良純樸的“劉慧芳”。
所以這種當街搶男朋友,又打又鬧又哭又叫,外加“襲胸”的桃色事件,最受歡迎了。一時間,真好似往魚塘裏扔了顆雷,一瞬間就炸出大大小小一片片的大魚小魚蝦米外加癩蛤蟆。
一個上午,操場上對著林歡顏指指點點的有,假裝路過到於宏波邊兒上晃悠的有;課間時特地跑到二班門口“看真人兒”的有;自恃和於宏波平時關係挺好,悄眯眯問於同學那啥是個啥感覺的也有……
直至幾個自稱是馬豔豔好姐妹的女生跑到二班門口,指名要找林歡顏算帳時,盧興宇一腳踢飛了一把椅子,衝著門口吼了句:“誰特麽再提昨天的事兒,別怪我不客氣!”嚇走了幾個女生的同時,來圍觀的也才見少了。
董小賤第一節課一下課就被於宏波叫過去了,盧興宇也跟著出了教室,直到第二節課上完,仨人才回來。
董小賤把書桌上的東西一劃拉,都塞到桌堂裏,和林歡顏說了句:“我惹的事兒,我去平。”然後也不等歡顏說話,又往教室外走了。
上第三節課的曆史老師來得早,一進門迎頭碰上董振要走,叫了聲:“馬上上課了你上哪兒去?”
“拉屎!”董小賤很不文明地回了句,然後無視女老師精彩的表情,消失在教室門外。
一走就是一天,中午午飯也沒回來,晚自習前董小賤回來了,再沒有之前出去時的氣勢,搭拉著腦袋,臉色泛白。
“怎麽了,馬豔豔那邊解決不了,還要鬧?”林歡顏問。
董小賤使勁撓頭:“不隻是要鬧,而是要鬧大,這事兒有點麻煩了。”
林歡顏往四周看了看,小聲說:“咱們出去說。”
董小賤點點頭,兩人離開座位,順著牆往教室後門溜。
從後門逃課,尤其是自習課,董小賤他們是輕車熟路,林歡顏還是頭一回。
剛出教室,就看見盧興宇於宏波也出來了。
董小賤衝那倆點點頭,那倆也衝他點點頭,跟特務對上了暗號似的,一聲不吭地往教學樓外頭走。
林歡顏也不出聲,跟在他們後麵。
三人熟門熟路地走到教學樓側麵西牆邊,這麵牆沒有窗,另外一側的實驗樓也沒有,兩麵牆形成一個類似於胡同的夾道,夾道盡頭還長著棵大柳樹,遮了上麵半邊天空。
盧興宇懶洋洋往大柳樹上一靠:“擺不平了?說吧,馬豔豔找誰了?她班那幾個跳的,還是她校外那個幹哥?”
董小賤咽了口唾沫:“找的校外的。”
盧興宇嗤了一聲:“就長毛那幾頭?讓他們來,你們誰都不用動,我弄死他們。”
董小賤又咽了口唾沫:“不是長毛,是長毛的老大。”
盧興宇一下就站直了身體:“誰?小保?”
董小賤點點頭:“是,馬豔豔這回找的是小保,通過長毛找的,保哥已經放出話來了,要替馬豔豔出頭。”
盧興宇皺眉,於宏波在一邊問:“馬豔豔怎麽和小保搭上關係了?”
這個董小賤也打聽了:“長毛就是跟保哥的,昨晚上馬豔豔去找長毛,長毛正和小保他們喝酒,馬豔豔陪著……喝了幾杯,小保說,說要認馬豔豔當幹妹妹,替她出頭。”
聽到這裏林歡顏也皺起了眉頭,這個馬豔豔怎麽這麽傻,就為了出口氣去陪校外混子喝酒,還和小保那樣的人拉上關係了?人家幫她出頭,她想沒想過,“出頭”的代價是什麽?以後這份人情,她拿什麽償還?
盧興宇沉吟了片刻,問董振:“找找老趙他們?”
董振說:“找了,能找的全找了,不然你以為我這大半天都幹啥去了?老趙、賓子、全子,能和小保搭上話的我都找了。”
“那邊怎麽說?”從董振的表情上大至已經知道了答案,盧興宇還是不死心地問。
董振搖頭:“不給麵兒。小保說了,欺負他妹妹這事兒肯定沒完,而且黑子還趁勢加了把火,說上回被你和大波在小公園打了。小保放話說要找你倆,兩筆帳外加利息,一起收。”
聽到這兒盧興宇反倒不怕了,扯了扯嘴角帶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找我和大波?好,你找人把話傳回去,我們等他。”
董振是真急了:“宇哥,宇哥你可別衝動,那是小保,手底下好幾十號人呢,你就是再能打,雙拳難敵四手啊。”
“好幾十號人?”盧興宇冷笑,“好幾十號人皇河小保不就一個嗎?他不也就一條命一個腦袋嗎?逼急了,我就可他一個人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林歡顏看向盧興宇,心頭微沉——對方的眼裏現出冷冷的光,似荒原上獨行的孤狼,那一刻,歡顏有種感覺,盧興宇不是一時衝動,真逼到那個地步,他真能幹得出來。
“事兒是因為我起的,讓他衝我來,大宇你別管。”於宏波說。
董小賤關鍵時候也還不算太孬,嗑嗑絆絆地說:“別,這事兒……這事兒都怨我。”
“事情都出了,也別說是因為誰還是怨誰了,想想怎麽解決吧。”林歡顏開口,“董振,以你對那些人的了解,還有別的解決辦法嗎?”
女聲清清脆脆,有點兒嬌,但不怯,像山間清泉,讓包括盧興宇在內的三個男生都從各自的情緒中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