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老院

  “小欣，你怎麽在這兒？你奶她們人呢？”徐彩霞問話的同時，林歡顏已經蹲下身，把妹妹擁在懷裏。


  林欣顏抬起孱白的小臉兒：“我不知道，媽，我不知道奶奶她們去哪兒了，我從放學就在這兒等她們，等了老長時間也不見人。”


  林歡顏扶著妹妹站起身，冷笑：“她們，她們現在正在館子裏吃大餐呢。”


  雖然不太懂“大餐”這個詞兒，但“館子”徐彩霞是聽得懂的，不禁也忿忿：“她們一家子人，就把小欣一個人扔外麵，下館子去了？這……這是當奶當姑的人幹的事嗎？你爸呢？”


  後一句問的是林欣顏，小欣搖搖頭，她不知道。


  “我爸，和他媽他弟弟妹妹一起呢唄。”林歡顏知道。


  “我去找他去！”徐彩霞是真生氣了。


  可是，去哪兒找？

  這個林歡顏也知道：“媽，小欣在外頭呆半天了晚飯也沒吃，你先帶她進屋，弄點吃的，我去找我爸他們。”


  徐彩霞遲疑了一下，看看依舊瑟瑟的小女兒，終於點頭：“你身體剛好點，自己小心著，別走太遠，找不著就快回來。”


  林歡顏應了一聲，轉身往胡同外走。


  徐彩霞邊掏鑰匙開門，邊說：“要是找見他們了，你別和他們吵，等回來我和你爸說。”


  林歡顏嗯了一聲——吵？吵吵鬧鬧的那多沒技術含量啊，就像以前的自己，每次見母親妹妹被欺負，都會像隻小老虎一樣衝上去。可是一隻牙還沒長齊的小老虎就算拚出命去又有什麽用呢？還能鬥過一群狼？最後吃虧的總是自己，還會牽連上母親妹妹姥姥這些關心自己的人。


  重活一世，多了幾十年的閱曆，有了後世大時代的見識，要是再弄不過那一群人，她可真白活了。


  不管是姥姥說的保家仙還是哪位神仙菩薩，總之既然讓她又活回來了，那她就得把自己把身邊的親人都護得好好的！


  哪怕真是場夢，哪怕明天就醒了，她也要在“夢”裏的這段時間，做她應該做的！

  步行走到胡同口，林歡顏停住想了想，又走回去，卻沒有回家，而是敲開第二間院落的院門。


  來開門的是位年俞七旬的老爺子。


  “李爺爺，”林歡顏甜甜地叫了一聲，“能把您家的自行車借我騎一下嗎？”


  老爺子看了看小姑娘額頭上裹著的白色紗布，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終究還是隻唉了一聲：“唉~那你等會兒，我給你推去。”


  不像二三十年後同一樓層住著都未必能說上幾句話，那時候的老鄰居，還都是有著一份“遠親不如近鄰”的親近的，各家做了漬菜、醬菜什麽的也會互相送過去一碗。李爺爺家院子裏種了大棵的葡萄樹，每到秋季葡萄架上紫葡萄一串連著一串，采摘的時候也都會給領居們送上一籃子。


  城市居民家裏有葡萄樹，這放在二三十年後怕是難以想像的吧，但那個時候還真就有。


  林歡顏伸頭向院子裏望了望，滿院子葡萄架把天空都給遮住了，大片葉子中間有像觸手一樣伸下來的小細條，在沒結葡萄的時候院裏有淘氣嘴饞的孩子會去揪那小細條來吃，酸酸的，有點兒葡萄味兒。


  林歡顏咽了口口水，條件反射，嘴裏有點兒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