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可憐之人，必死之人
葉寒忽然開口，讓剛剛講述完畢的李程頓時愣住。
包括崔恒在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葉寒。
“你說說。”崔恒微笑道。
“我說了你是否能饒我一命？”葉寒轉頭看向崔恒，直截了當地詢問。
他似是覺得自己有了些許價值，居然開始討價還價，“我知道許多瘟皇宮的隱秘，也知道千瘟傘的秘密，隻要你答應放我離開，我肯定會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大膽！”
裴青書怒不可遏地厲聲喝道，體內氣血沸騰，看向葉寒的目光裏滿是殺意，在他看來葉寒這是在對崔恒不敬，不可饒恕。。
“無需動怒。”崔恒輕輕擺了擺手，饒有興致地看向葉寒，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就這樣自信我沒有辦法強行讓你開口麽？”
“我……”葉寒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要爭辯什麽，可他終究是沒敢真的說出來，最後頹然地低下了頭道，“我說。”
故事算不上狗血，卻也不怎麽新奇。
葉寒確實是瘟皇宮掌教偶然發現的並收為弟子的，但之所以會悉心培養他並不是為了給自己找接班人。
畢竟，瘟皇宮掌教在收葉寒為徒之後不久便萬法歸一成為了聖者，壽元變得無比悠長，就算是葉寒活到無極金仙的壽命極限，也接不了他的班。
瘟皇宮掌教的真正目的很簡單，就是把葉寒培養起來之後，可以名正言順地讓他去接觸宮中聖兵。
以此來完成對聖兵進行溫養，在無聲無息中提升聖兵的威力。
葉寒這個所謂的聖子，其實就是一個用來溫養千瘟傘的養料罷了，所以在接觸到千瘟傘這件聖兵之後，他的修為就再也沒有過任何提升。
三千多年前他就已經是無極金仙了，而且是一個還不到三百歲的無極金仙。
可時至今日, 莫說是突破到更高的層次了，他的修為境界連一丁點的進步都沒有。
仍然隻是無極金仙。
完全停滯了。
就是因為千瘟傘這件聖兵在不斷吸收他的力量, 讓他根本無法正常修煉, 更不可能獲得任何提升。
其實，葉寒在接觸到千瘟傘之後不久便發現了這一點, 但起初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隻以為這是無極金仙與聖兵磨合的必要過程。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被千瘟傘吸收的力量越來越多，甚至到了一種如果自己不努力修煉, 修為就可能倒退的恐怖程度。
葉寒因此陷入了恐慌，便去詢問自己的師父, 當時已經萬法歸一成為聖者的瘟皇宮掌教, 卻隻得到了一個這是正常情況的答案。
隨後, 瘟皇宮掌教就派給了他一個簡單的任務, 去五景界外的某顆星辰上采集一種珍惜的礦石, 回來之後就獎勵給他一枚寶丹, 可以彌補被聖兵吸收的力量損失。
當時的葉寒對自己師父是完全信任的，根本就沒有細想便帶著千瘟傘離開了崇陽星, 離開了五景界。
可當他返回五景界之後，就聽到了瘟皇宮聖子盜取聖兵叛逃的消息, 瘟皇宮下了通緝令, 整個五景界都在緝捕他。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葉寒懵了, 但也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瘟皇宮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讓他離不開千瘟傘, 必須把千瘟傘帶在身邊。
否則就要被人抓住，連自由都要失去。
而隻要把千瘟傘帶在身邊, 他就會被吸取力量，被迫對這件聖兵進行溫養。
這所謂盜取聖兵叛逃的戲碼恐怕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畢竟, 若是聖子被聖兵給吸幹了，傳出去的話可不好解釋。
可盜取聖兵叛逃的聖子就無所謂了。
而且，作為一個盜取聖兵叛逃的聖子, 就算葉寒有心曝光瘟皇宮的意圖，也沒有人會相信。
從一開始，瘟皇宮就站在了不敗之地。
等到葉寒壽命耗盡，或者瘟皇宮不再打算讓他溫養千瘟傘的時候。
自然會把這件得到了大量溫養的聖兵收回。
若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死，多半還要上演一出“追緝數千年，叛徒終落網”的戲碼。
在聽完葉寒的敘述之後，眾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李程和李薇, 他們是從小聽著葉寒的故事長大的，卻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這竟是個可憐之人。
崔恒則是皺眉陷入了沉思, 隨後輕輕頷首道：“那把千瘟傘裏卻是有吸人精氣的暗門。不過，這精氣恐怕並不是用來溫養千瘟傘本身……”
說著，他伸出右手, 攤開五指，一枚長條狀事物出現在了他的掌中。
其材質非金非玉，通體金黃, 長約三寸，上麵雕刻著十分複雜的花紋，看起來無比精美。
崔恒問道：“葉寒，你認識它嗎？”
“這是千瘟傘裏的那把鑰匙？”葉寒仔細看了看，搖頭道，“不認識，我甚至都不知道千瘟傘裏居然有一把鑰匙，咦，不對，我怎麽會知道這是一把鑰匙。”
此時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這般鑰匙，臉上也都露出了驚奇之色。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一看到這東西就知道了它是一枚鑰匙？”
“這東西的形狀不足以讓人瞬間就確定它是鑰匙，可為什麽我直接就知道了它是鑰匙？”
“上仙，這，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枚鑰匙是什麽了不得的寶物麽？”
……
……
在場眾人都發現了這枚鑰匙的奇特之處，全都驚奇不已。
他們從未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這是一種頗為玄妙的手段。”崔恒沒有過多解釋，繼續對葉寒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你被吸走的力量並不是用來溫養千瘟傘的，而是用來溫養這枚鑰匙的，你可知道千瘟傘的來曆？”
“居然是為了這枚鑰匙？！”葉寒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複雜，口中喃喃低語，“就隻是為了這枚鑰匙，就要如此坑害我！”
不過，他的臉上很開就又充滿了快意，居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知道了，我明白了，這枚鑰匙就是那老東西打算用來突破更高更境界的契機！
“這下子他永遠都不可能得到這枚鑰匙了，他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第六境巔峰了，好啊，太好了啊！哈哈哈哈！”
他口中所說的老東西，應該就是瘟皇宮掌教，那位萬法歸一的聖者。
“先不忙高興。”崔恒輕輕擺了擺手，繼續問道，“你可知道這千瘟傘的來曆？”
“這是瘟皇宮的祖傳聖兵，具體是什麽來曆已經無從考究了。”葉寒輕輕搖頭道，“十二萬年前，瘟皇宮結束了漫長的星空之旅，遷徙到了崇陽星。
“當時瘟皇宮有三大聖兵，千瘟傘就是其中之一，算是瘟皇宮裏最古老的聖兵。這是瘟皇宮的典籍記載的。”
“十二萬年前？”崔恒聞言眉頭微微上挑。
這樣的時間跨度可真是太長了。
突破到元嬰期巔峰後，也不過才延壽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修仙者進入到元嬰期之後，每突破一個小境界，肉身的壽命都會獲得比較可觀的增長。例如突破至元嬰中期延壽三萬年六千年，突破至元嬰後期延壽四萬八千年。理論上的壽命極限更是高大三十六萬年。
十幾萬年的時間，哪怕是對一顆星球來說，都稱得上是滄海桑田了。
在此之前崔恒聽到的最久遠的事情，還是一萬年前道神帶著三十五個金仙降臨道周星。
沒想到這一下子就跨越到了十二萬年前。
“來到崇陽星之前呢，瘟皇宮是在哪裏？”崔恒又問道。
“不清楚。”葉寒搖頭道，“來到崇陽星之前的曆史是宗門最大的隱秘，沒有寫在典籍，隻有曆代掌教才有資格知道。”
“這樣……”崔恒若有所思，輕輕頷首道，“嗯，看來還是要去一趟瘟皇宮才行。”
“上仙，上仙！”葉寒聞言麵露狂喜之色，急忙道：“若上仙要對付瘟皇宮，我願竭盡所能幫助上仙。”
“這倒不必，”崔恒搖了搖頭，對一旁的裴青書和李明瓊道，“你們將他帶下去吧。拷問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瘟皇宮的情況，傳承，秘聞，以及他這三千多年人生的見知。
“我賜你們一道法力，可以剝離不死真性，等問完之後，就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如此也算是寬大處理了。”
他從沒打算饒過葉寒。
此人在雍州散播瘟疫殺了不知道多少人，哪怕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絕無可能留其性命。
葉寒聽了這話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一聲，整個人竟變得有些輕鬆，他無比恭敬地向崔恒拜倒，“上仙慈悲，多謝了。”
然後，也不用裴青書和李明瓊押解，他便自己跟著兩人離開了內堂。
這樣的轉變，讓在場眾人都不禁感到唏噓。
尤其是李程和李薇，他們看著葉寒離開的背影，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傳奇人物最後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不過，能死在這位崔仙尊的手中，也算是一種榮幸了吧。
“你們是叫李程和李薇，對吧。”
就在這個時候，崔恒的聲音忽然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這對兄妹頓時打了個冷戰，急忙轉身看了過去。
正見到崔恒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詢問道：“你們是李法的後裔，來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