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男人嘛,在外麵有幾個女人都是正常的,更何況我家老何有權有勢有貌有財,自然是多了去的女人來倒貼,這種事我也不是頭一次見,早就見怪不怪了。”


  杜芳芳心中怒火四射,口中卻依舊漫不經心說著,撿了個沙發坐下來,笑吟吟望著相思,拍了拍自己身邊位置:“聞小姐你也坐,不用客氣,啊。”


  相思低頭,輕輕咬了嘴唇,她知道自己身份太尷尬,亦是不願意在這麽多人麵前要自己太難堪,目光轉到一邊管家身上,牽強一笑:“你們出去吧,沒事的,出什麽事,自有我一人承擔,和你們都無關。”


  管家要的就是這句話,一聽她這樣說,立刻擦了擦額上冷汗,這樣的家醜,他們自然還是少摻和為妙,外人不管做什麽,到最後風平浪靜之時,總歸都是他們的錯,不如躲出去幹淨利索,更何況,他們也不走遠,就在樓外守著,一聽到裏麵有什麽動靜就進去,想來也出不了什麽大事。


  更何況這個聞小姐做人家情.婦,自然不敢太囂張,指不定就忍氣吞聲了,何先生也未必會知道,管家這樣想著,就擺擺手示意大家一起出了客廳。


  房間裏隻剩下相思和杜芳芳,還有她的兩個助手,思思輕輕鬆了一口氣,隻覺身子疲軟的幾乎撐不住,隻用那一點點意念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聞相思,事到如今,是你又一次給我沒臉,明人不說暗話,我杜芳芳也不屑於背地裏耍什麽陰招,何以桀是我老公,你們之前的事,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當初你也離開了,我也就放下了,現在你又回來纏著他不放,聞相思,你當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


  杜芳芳靠在沙發上,冷言冷語一席話說話,手掌忽然往麵前玻璃茶幾上一拍,卻是一把小巧精致的烏黑手槍摔在了桌子上,相思眉心一跳,一顆心漸漸下沉,她見識過杜芳芳這人的的手段,更知道她的背景厲害,此情此景,她清楚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


  她不害怕,不害怕死,也不害怕杜芳芳羞辱毒打她,她隻是想念諾諾,她想回去看看她,再抱抱她,她還那麽小,才剛剛十一個月,還不會走路,還不會開口叫媽媽,她還要好好囑咐福嬸和長生,要他們一定照看諾諾長大,她就算是死,也要回去看一眼再死!

  “是我的錯。”相思臉色雪白,忽然開口,她緊緊咬了牙關,就那樣在杜芳芳麵前,緩緩跪了下來。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反而嚇了杜芳芳一跳,她性子耿直粗.暴,不說下跪,就是上次挨一巴掌幾乎都炸了毛,此刻看到聞相思這般舉動,自然覺得不可思議,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杜芳芳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神色驚疑不定:“聞相思,你少來這一招,我告訴你,你就是跪死在這裏也沒用,我不會放過你!”


  膝蓋下冰冷的堅.硬的地板,寒氣直逼入腿中,她跪在那裏,用盡了力氣才沒讓自己倒下去,額上凝了冷汗,一顆一顆滾落下來,相思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直冒金星,杜芳芳尖利的嗓音,渺遠而又嘈雜的響起,恍然的,相思隻感覺,就像是在念書時的夏天午休,有人用指甲劃著玻璃黑板,吵醒了她一樣的難受。


  她頭重腳輕,身子都在顫抖不停,恨不得撲倒在地上不再起來,但此刻卻還是有一股力道在支撐著她,強穩心神,許久才尋到自己聲音,卻是破碎而又沙啞:“我沒想讓你放過我,這一次,是我的錯,你要做什麽,我都不攔著你,也不會怪你,但是我隻有一個請求。”


  敞開的房門,忽然灌進來冷風,夾雜著大顆大顆的雨滴,不知道何時,方才還隻是細如牛毛的雨忽然又下的大了起來,在冷寂的夜裏,毫無溫度的唰唰澆在樹葉上,房頂上,劈裏啪啦的響成一片,相思跪在那裏搖搖欲墜,半閉了眼睛,輕喃開口:“我想回去看我家人一眼,然後是生是死,都由你去。”


  杜芳芳先是一愣,轉而卻是冷笑幾聲:“聞相思,你不傻啊,但你也不用把我杜芳芳想成個傻瓜吧?我放你回家去?放虎歸山?然後你再去以桀麵前哭訴一場?然後要他護著你?聞相思,我承認你有能耐,我承認你在以桀心裏地位不菲,但我告訴你,縱然這一次我就是開槍打死你,何以桀他也不敢對我怎樣!”


  她厲聲開口,話音停滯下來時,隻聽得疾風驟雨簌簌作響,風停了,雨下的更大,客廳裏落地窗簾被雨澆濕了一半,沉重的色澤暈染出不規則的花紋,貼在半扇玻璃窗上動也不動。


  這突然的寂靜,像是一滔滔不絕的人冷不丁的被掐住了脖子。


  相思抬眸望住她,這個驕傲的女人,她說的話,做的事,聽起來都是那麽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她看似得到了一切,但實則最可憐的人卻是她,說起來,她聞相思真的是對不起她,就算是杜芳芳上次幾乎把她打死,在世人眼中,也是她這個下賤的第三者該打!

  她沒錯,一個捍衛自己應有地位的正室太太,所作的一切,就是偏激一些,但卻情有可原。


  而她,一個所謂的“第三者”,就算是以愛的名義做籌碼,在世人的眼中,她也是錯錯錯。


  相思慘然的一笑,事到如今,她忽然間發現,受罪的人是她,吃苦的人是她,委屈的人是她,但到最後,原來錯的人也是她,她連恨杜芳芳的立場,都沒有。


  “何太太,你想必也清楚,我既然已經病重到這樣地步,那麽也就沒了什麽爭搶的心思,我父母早死,現在身邊隻有一個家裏的舊人跟著我,我也沒有別的掛念,隻想回去看看她,她年紀大了,我好給她安排了後事,也就沒有什麽別的牽掛了,到那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說的平靜淡然,就好似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已經再沒有任何的奢求。


  杜芳芳斂了眉目,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她背著手,低頭審視她的臉,心中卻在猜度她的話有幾分真假,來之前她在趙秘書那裏打聽過了,聞相思確實病的不輕,而且……


  讓她耿耿於懷的是,並不是聞相思主動來找何以桀,反而她一直躲著何以桀,是何以桀自己找上門去的,如若不是後來她病的太重,何以桀強製帶走她,她絕不會再回何以桀的身邊,她心裏清楚,這事錯不在聞相思身上,是她杜芳芳自己的老公忘不掉人家纏著人家!

  但女人的心向來難測,縱然知道錯在自己丈夫身上,卻心裏還是執意包庇著男人,將過錯都推到其他女人身上,好似,假意安慰自己是別的女人勾引了自己的丈夫,死不承認是自己男人對其他女人動了心,這心裏就會好受許多一樣。


  杜芳芳也是如此,她恨何以桀對聞相思的念念不忘,她恨何以桀對她這樣用心,但她更恨,恨聞相思為什麽不遠走高飛,恨她為什麽就能讓何以桀這樣喜歡!


  她望著麵前那張臉,不是多麽豔麗,也不是多麽的傾國傾城,但偏偏的,她的男人就是愛的死去活來!


  杜芳芳越想越氣,心中嫉恨的火焰簌簌狂燃,弄死她,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是多費點心思來擺平,但何以桀和她之間,極有可能就再也沒有了回轉的餘地,她現在不敢冒這個險。


  放過她,卻又不甘心,她在一天,何以桀的心思就在她的身上一天,到底該怎麽辦?

  她左思右想,正煩躁不堪之時,相思忽然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單薄的身子顫抖個不停,杜芳芳卻忽然一個激靈,她看起來當真是病的不輕,如果……


  如果聞相思“病死了”,何以桀就算是再生氣再憤怒,也怪責不到她的頭上來吧?到時候,將今晚的事情瞞下來,也隻能歎息一聲紅顏薄命!沒了聞相思這個絆腳石,她和何以桀之間才算是再無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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