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態度
呃?宋大人的眉頭一皺,不禁納悶地想道:這丫頭是真傻,還是裝傻呀?他微眯著眼睛,臉上倨傲的神色更甚了。
反觀瀾心,臉上平淡無波,嘴角噙著得體的微笑,絲毫不受宋大人的情緒所影響。
宋大人覺得心裏一陣煩躁,就如同用力揮出一拳,結果卻打在了棉花上。他麵色不虞地瞪了瀾心一眼,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連個臉色都看不明白。
他朝著皇上拱拱手,掀開官袍,便坐了下來。
瀾心麵色不動聲色,心裏卻覺得好笑。難不成,你撂臉子了,我就要戰戰兢兢的?
皇上端著茶杯,麵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他微笑著指著另外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位便是永寧侯。”
永寧侯身材魁梧,麵色堅毅。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知行武出身。瀾心進京前,對京裏是世家提前做過功課的。永寧侯年輕時,是替皇上鎮守邊關的。
皇上親政之時,之所以能夠那樣順利,永寧侯功不可沒。後來,因為他年老體弱,便請旨回京養老,由他嫡親的弟弟代替他鎮守邊關。
再者,永寧侯府的三少爺,也就是永寧侯府的世子楊歡,和陸震東是至交好友。自己的雲想樓剛開張的時候,陸震東還找過楊歡和柳澄過來鎮場子。
瀾心欠身行禮,微笑著說道:“瀾心見過侯爺。”既然皇上沒有指名道姓,自己也無需賣弄功課做得足。
皇上眼中有一道意味深長的亮光一閃而逝,隨即,垂下眼眸小口地抿著茶。
別人沒有發現皇上眼中的異樣,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常公公卻是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變化。他抱著拂塵,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充當布景。可是眼角的餘光,卻在瀾心的身上掃了一圈。
永寧侯站起身來,倒是沒有像那位宋大人一般倨傲無禮,但也絕不是和藹可親。他麵色平靜,拱手說道:“老臣見過瀾心郡主!”
皇上當時冊封的時候,便是直接封為瀾心郡主。像這種沿用名字作為封號的,自古以來不是沒有,但卻在少數的。可不管怎麽說,在大宗朝內,有封號的郡主的地位堪比沒有封號的公主了。
更何況,眼前之人,功在社稷,也隻有宋平之,那樣沒有腦子的人才會當著皇上的麵兒甩臉子。
再者,陸震東在東海那邊可是打得有聲有色的。若是······想起陸震東,心裏突然多了一些別樣的想法。電光火石間,他便麵色如常地站在那裏。
皇上笑嗬嗬地擺手示意他坐下。宋平之斜眼看了他一眼,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著嘴上的不屑,心裏冷哼一聲,沒有骨氣的東西。
皇上指著坐在幾案邊上,一個幹瘦的老頭兒說道:“這位是安平侯,柳老大人。”
安平侯柳奕,乃是太後的嫡親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柳奕年輕時,不過是禮部的一個掌管倉庫的書記官。
再加上當時還是三皇子的皇上母子並不受寵,所以,柳奕這個小小的書記官更是沒有人將他放在眼裏了。可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個不起眼的書記官,卻在奪嫡的路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因為他掌管著國庫的鑰匙,所以,宮裏及每個皇子府裏過來領走了多少銀子,他是一清二楚。從而,根據這些,來判斷宮裏的風向,以及掌握各個皇子府裏大體的動向。
後來,大皇子和二皇子兩敗俱傷後。大皇子含恨而終,二皇子被終身囚禁於高牆之中。三皇子又是越來越得勢。
留在京城裏的五皇子和六皇子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得到的有關其他府裏的消息,都是有人故意散播出來的。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從來沒有人將其放在眼裏的,那個不起眼的書記官。
可是,醒悟過來後,心裏卻更加悔恨。這些年來,自己如同一個傻子一般,任由著別人擺布。可偏偏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自古以來,最是無情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裏的人,不僅對自己狠,對別人,更是狠的下去心。
五皇子和六皇子一怒之下,便把柳家燒了。據說,那場大火足足燒了兩天兩夜才被撲滅。那場大火中,除了柳老爺,柳老夫人,被幾個忠仆救出來之後,其他五百口人,全部葬身在那場大火之中。
據說,柳老爺想到他的那幾個貌美如花的姨娘,以及備受寵愛的庶子、庶女還被困在大火中。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得簡直是肝腸寸斷。
甚至跪在地上,求柳老夫人找人回去救那些人。
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的柳老夫人,雙眼一閉,身子一軟,便昏倒了。任由著柳老爺子將頭磕破,也沒有醒過來。
記得有一次,瀾心和陸震東閑聊的時候,他們提到過先皇時期的那場大火。幾乎成了和玉家一樣的慘案。不一樣的是,玉家的人在起火之前,全部被殺死了。
而柳家的那些人,是在睡夢中,被活活地燒死的。所以說,柳家的那些人,死得更慘烈一些。
還有,柳老夫人和柳老爺子能夠被人從火場裏背出來,絕對不是偶然。從柳老爺子求助於柳老夫來看,柳老夫手上握有一批非常強悍的人。
借著這場大火,讓那些討厭的小妾,以及那些礙眼的庶子、庶女全部消失,何樂而不為呢?再者說了,她還可以借助這場大火,讓一些心腹離開柳府。到外麵去打開更好的局麵。
而那個小小的書記官,被眾位皇子恨得牙根兒癢癢的柳奕,卻正好留在禮部加班。當他看到自己府裏火光衝天的時候,嚇得“媽呀”一聲,便衝出了禮部。
一路狂奔,回到府門口後。一隻手扶著府門口的石獅子,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柳老夫以及柳老爺在好端端地坐在大門口處,那顆懸著的心才安安穩穩地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