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巧言

  說是隔壁房間有些勉強，也不過是隔了一道隔扇而已。


  聽腳步聲，應該了進來的不止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又有腳步聲傳來，其中一個一重一輕的，對方應該是個跛腳。隻聽眾人齊聲喊道：“見過裴先生，見過盧先生。”


  “嗯！都起身吧！”裴傑明聲音溫和地說道，和盧顯兩人坐下後，看著眼前一個個麵色凝重的樣子，笑著說道：“大家也不用緊張，我和盧先生找你們過來，隻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眾人聽完後，麵色不但沒有放鬆，反倒更加凝重了。韓秋躬身說道：“先生有什麽話就盡管問吧。學生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是，先生請問。”其他人也跟著點頭附和道。


  裴傑明和盧顯對視了一眼，盧顯衝著他點點頭。他便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們昨天下午散學後，直到亥時，都去了哪裏，幹了什麽事情？可否有人看到？”


  這······這是審問吧？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眾人心裏嘀咕著，不由得麵麵相覷。


  盧顯笑著安撫道：“隻是尋常問話而已，大家不必緊張。那個，韓秋，你先來說。”


  “是，先生。”韓秋一禮後，便恭敬地說道，“昨天散學後，學生便回了房間裏，沐浴過後，便和韓冬兩人出去了一趟。晚飯前一刻鍾回來的，後來就和韓冬在房間裏看書。亥時前，便熄燈睡了。”


  “嗯。”盧顯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了韓冬一眼，見他點頭，便問孟卓，“你呢？”


  “是，先生！”孟卓開口說道，“回去後，在房間裏和小虎，郭軒，黃恒聊了一會兒後，便結伴那邊的院子裏蹴鞠。晚飯半個時辰前，我們去澡堂衝了個澡。吃過飯後，便回屋裏看書了。”


  “你們幾個人一直在一起的？中間可有什麽人出去過？”裴傑明沉聲問道。他沉著一張臉，聲音嚴肅，不怒自威。


  “沒有。”四個人慌忙搖頭。黃恒見裴傑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便開口說道：“我們四個人一直在一起，誰也沒有出去過。我們可有相互作證的。就連熄燈睡覺的時候，我們去如廁都是一起去的。”


  “咯噔！”黃嫂子的手一抖，杯子磕到了桌子上，茶水全部灑到了衣服上。


  隔扇後麵有人？幾個驚詫地盯著隔扇看。轉頭見坐在上麵的兩位先生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顯然是已經知道隔扇那邊有人的事情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不敢輕舉妄動，低垂著頭，靜靜地站在那裏。


  瀾心垂眼看著手裏的茶盞，輕聲問道：“黃嫂子這是怎麽了？怎麽連杯茶都端不動了？”


  “嗬嗬！”黃嫂子幹笑道，“請姑娘原諒，手······手滑了，手滑了。”低眉垂眼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手滑了？”瀾心放下茶杯，笑容親切地問道，“手為什麽會發滑呢？是因為緊張嗎？”


  “姑娘，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黃嫂子聲音中略帶歉意，一臉茫然地看著瀾心。


  “嗬嗬！”瀾心嗤笑道，“黃嫂子還真是好演技呀！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沒有半分的心虛。還真是令人佩服！這份鎮定自若的本事·······嘖嘖，不登台唱戲，都有些可惜了。”


  “姑娘······”黃嫂子委屈地看著瀾心，眼眶泛紅，聲音哽咽著。那個樣子，簡直是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玉姑娘，就因為你有錢有勢，就可以這樣隨意冤枉娘親嗎？”黃恒大步衝了進來，大聲喊道。他緊握著雙拳，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瀾心，胸口不住地起伏著。緊抿著嘴唇，像是在隱忍著，不讓自己做出更憤怒的事情一般。


  “隨意？”瀾心倒是沒有多生氣，聲音平和地問道，“你也是讀過聖賢書，考取童生，有功名的人。就這樣隨意地衝了進來，可是有違聖人之道啊！”


  黃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沉聲說道：“事急從權，還請姑娘原諒！”


  “原諒？原諒什麽？”瀾心眼睛微眯，看著母子二人，一個抽抽噎噎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個怒氣衝衝，卻是竭力隱忍，不願意說出更多傷人的話似的。心裏一陣厭惡，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原諒你不分青紅皂白地闖進女子房中······”


  “姑娘！”黃嫂子臉色慘白，幾近哀求地看著瀾心。黃恒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若是這樣的話傳出去，黃恒的一輩子可就完了。


  瀾心對上她那哀求的眼神，並沒有心軟。而是聲音冰冷地問道：“還是讓我原諒你吃裏扒外，忘恩負義，將大食肆的菜譜告訴了對麵的食肆中？”


  “嘶！”隔扇後麵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都沒有想到，平時寡言少語，為人和氣的黃嫂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姑娘！”黃嫂子尖叫一聲，雙腿一軟，跪到了地上，“姑娘，您不能這樣啊！姑娘，我一個人拉扯著恒哥兒不容易的。啊！嗚嗚嗚嗚！”


  這是在說自己在誣賴她，不給他們母子留活路了？！


  瀾心冷眼看著頭觸地，哭得歇斯裏地的黃嫂子。


  “姑娘······”韓秋剛要開口，被孟卓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衝著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嘴。


  “先生！”韓冬焦急地向裴傑明和盧顯求助，“黃恒他······”頓了一下，便壯著膽子說道，“黃恒平時為人謙和仗義，我相信黃嫂子的，您看·······”


  瀾心看著嗚嗚哭個不停的黃嫂子勾起的嘴唇，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知道裝可憐博取同情？！

  “行了，你們也不用在背後嘀嘀咕咕的了，都過來吧。”瀾心微眯著眼睛，沉聲說道。


  眾人麵麵相覷，不由得看向了裴傑明和盧顯。見兩位先生都點頭了，他們才抬腳繞過了隔扇。


  幾個人魚貫而入，瀾心不動聲色地將他們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