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領會
黃嫂子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瀾心，驚覺自己失禮了，才慌忙垂下眼簾。她真的沒有想到姑娘會這樣問。她不是沒有想到遊學會遇到危險，可是她相信玉姑娘的。她相信玉姑娘一定會將這一切安排妥當，不會讓這些孩子陷入險境的。
可是玉姑娘現在這樣問，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說，她對這次的遊學毫無準備，根本就沒有把握嗎？不會吧？！她能夠讓莊子上的那幾個孩子脫離奴籍，找先生教導他們，讓他們下場，顯然是對他們特別重視的，又怎麽會放任他們遇險呢？
“不要把我的善意當做理所當然。”
“我不說，但不代表我不知道。”瀾心的這兩句話，突然在黃嫂子的耳邊炸響。炸的她渾身一激靈，玉姑娘這是在提醒自己，跟著出去遊學可以，可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壓在她的身上，更不要把一切當做是理所當然的。
想通這些後，黃嫂子腦子裏頓時亮堂了許多。再次抬起頭時，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許多。她笑著說道：“姑娘提醒的是。我夫君走了之後，隻留下我和恒哥兒相依為命了，我也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的痛苦。
可是，我也不想壓製著恒哥兒的成長，讓他庸庸碌碌一輩子。所以，我還是決定讓他出去遊學。磨練一番的。隻是，還需仰仗著姑娘，不知道能否和姑娘的府上的人同行？”說是同行，而不是先前的跟著。也就是說，隻求相互有個照應，不求事事照顧周全。
瀾心眼睛裏的亮光一閃，對黃嫂子能夠短短的時間內，便將事情想得通透，也不由得高看一眼。臉上的笑容便真誠了幾分，笑著說道：“相識即是緣！能夠遇到黃嫂子母子，也算是一種緣分的。既然黃嫂子能將事情看得明白，我也不再多費口舌了。恒哥兒才華橫溢，且不驕不躁，相信他們一路上會處得非常好的。”
這便是同意了？黃嫂子心中一喜，臉上也不由自主地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爽朗地說道：“多謝姑娘了。”瀾心輕輕地搖頭，示意她無需多禮。她眼睛轉了轉，便低聲說道：“玉姑娘，我眼下的情況，姑娘也是知道的。恒哥兒他們出去遊學了，學堂這邊有劉家大哥和大嫂也忙得過來的。所以，我想求姑娘幫個忙，到姑娘的鋪子裏做工。”頓了一下，便接著說道，“姑娘放心，我什麽苦都吃得的。所以，也不在乎工作有多髒、多累。”
瀾心輕輕地晃動著手裏的茶杯，一派閑適地說道：“你應該也聽說了，玉家眼下的產業也就是一個木器行和食肆。不知道你更看好哪一處？”
“全憑姑娘的安排。”黃嫂子微垂著頭，認真地說道。
瀾心看著杯子裏那蕩漾的一圈一圈的漣漪，點頭說道：“那就去食肆那邊吧。我吃過你今天做的獅子頭和那兩道涼菜，味道都很不錯。所以說，你到了食肆那邊，讓薛山安排一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啊？黃嫂子驚喜地看著瀾心，她本以為是到那個鋪子裏打雜的。再不濟，就是賣身到府裏去。可是沒有想到，瀾心竟然讓到食肆裏去當大廚，這怎麽讓人不驚喜呢？她高興地說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我一定會好好幹活，不辜負姑娘的一番心意的。”
“你也不必謝我。”瀾心淡笑著搖著頭說道，“若不是你有這份出眾的廚藝，我也不會假公濟私，安排你去廚房掌勺的。”她看到有個小丫頭從簾子外麵走過，並不時地向屋子裏看，瀾心便知道，她這是有事要稟報的，便隨口問道，“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呃？黃嫂子還是沒有從剛才的驚喜裏醒過神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沒有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如果姑娘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便走了。”
“嗯，你回去吧。”瀾心點頭說道。待人挑開簾子離開，消失在簾子後麵好一會兒後，才沉聲說道，“行了，你也別總在我眼前晃動了。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問外的小丫頭聽到瀾心這樣說，便挑開簾子走進來，恭敬地稟告道：“姑娘，裴先生過來了。”
瀾心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小丫頭，輕聲問道：“你平時在哪裏當差，來府上多少時間了？”今天要過來擺宴席，這邊的人手肯定是不夠的，便從府裏帶了幾個人過來。這個小丫頭看著眼生，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吧？
小丫頭心裏一喜，這是要賞自己了嗎？她可是聽說了，姑娘為人大方，過來報信的人，總是會得到一些獎賞的。有姑娘隨時賞的水果，也有一些銀鏍子什麽的。想到這些，小丫頭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她笑嘻嘻地說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喜鵲，在廚房那邊的。”
“嗯，你下去吧。”瀾心淡淡地說道。
呃，小丫頭錯愕了一下，沒有想到姑娘竟然就這樣將自己打發下去了。屈膝行禮，道了聲“是”，便轉身出去了。手剛碰到簾子的時候，瀾心喊了一聲“對了。”
小丫頭心裏一喜，嘴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隻是當聽到瀾心接下來的話後，臉上那燦爛的表情，頓時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隻聽瀾心繼續說道：“你請裴先生進來吧。再有，你回府後，記得去珍媽媽那裏領罰。”
小丫頭扯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眼淚含眼圈兒地點頭答應道：“是，姑娘，奴婢知道了。”
瀾心盯著那不住晃動的簾子，心裏歎息著：唉，身邊得用的人越來越少了。這些新過來的丫鬟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獨擋一麵。白綾看著瀾心那失落的表情，直覺告訴她，跟自己有些關係的，可她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出了錯。
不容她多想，裴傑明那邊挑著簾子走了進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眼下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