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羞愧
孟有發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如同一枚驚雷炸響在眾人的耳邊。眾人表情各異地看著他。
佟大川和郭喜兩人則是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張平靜無波的臉，沒有想到總是掛著和藹的微笑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犀利的話？真是太解氣了！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而韓大和韓五兩兄弟則直接多了，一臉崇拜地看著眼前的人。在他們的心中，對孟管事的一直都是非常推崇的。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對方啞口無言，既解氣，又解恨。大概除了孟管事，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而陳漢生和他身邊的人，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陳漢生身邊的那個人是學堂裏王新的父親王三，此時的他臉色漲紅，尷尬地看著孟有發。他覺得孟有發的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讓他無地自容。他家裏的條件不是很寬裕，卻想著讓自己的小兒子出人頭地，將來改變家裏的命運。
有一次，他經過那二進的小院子，無意間聽到郎朗的讀書聲。他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傾聽了一會兒後，又聽到裏麵有練武的喝哈聲。心裏一動，知道這裏有可能是個學堂。隻是不知道這裏是什麽人開的，也不知道這裏的門檻有多高。
過了幾天，他聽說黃家那個寡婦，送了她家的兒子去了那個學堂。黃家拿不出束脩，黃家的那個寡婦就進了學堂洗衣打掃，幹些雜活兒頂替束脩。
他的心不由得活了起來。正好陳漢生過來找他，想把他家的那個小子陳明亮送到學堂裏讀書。他跟門房打聽了，每個月一兩銀子即可。每天中午還可以留在學堂裏吃一頓飯。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呀！他記得蓮花村裏的那個老秀才，教一個學生，還要二兩銀子，一條五花肉呢！
他沒有猶豫，當即就和陳漢生敲響了學堂的門，說明來意後。門房裏的劉大叔笑嗬嗬地問了一些關於兩家孩子的年齡、喜好，以及為何想送過來聽先生講課的原因。
兩人中規中矩地回答完後，門房裏的劉大叔也沒有多說，隻是笑著讓人回去等消息。第三天下午，劉大叔就過來說，把孩子領過去看看，如果通過了先生的考究，就可以去學堂上學了。
這個好消息讓兩家人這兩天懸著的心，終於穩穩地落到地上了。他們把壓在箱底，最好的衣服拿了出來，讓孩子們換上。換好後，又將發髻重新梳理了一遍。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什麽不妥之後，既興奮又忐忑的帶著孩子去了學堂。
他們在門房裏焦躁不安地等著，孩子被領到了先生那裏。待出來後，兩個孩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臉上也帶著笑容。帶他們出來的黃家的那個寡婦笑著跟他們說：“先生已經同意讓他們進學堂上學了，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過來吧。”
四個人強壓下心裏的興奮，歡天喜地地離開了學堂。第一天上學歸來，兩個孩子都非常興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那個院子真的很大，能有咱們這一進院子兩個那樣大。有讀書寫字的地方，還有練武學習騎射的地方。”
“我們中午吃的可好。有米飯、有饅頭，甚至還有糖餅。那些東西都是可勁吃，管飽的。”
“那個菜也特別好吃。黃嬸子盛了那麽一大塊骨頭給我，三下兩下就被我吃光了。還有雞肉。”
“學堂裏的床上鋪的被褥都是新的，厚厚的，軟軟的。還有香味兒呢！”
總之，學堂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美好的，讓人神往。陳漢生的心同時也活泛了，他想著，學堂裏既然這樣好，不如也不拿束脩，學著黃家寡婦那樣，到學堂裏去幹些雜活兒。既可以省了家裏的糧食，又可以省下一兩銀子。同時，王家的人也是這樣想的。兩家人不謀而合，再次來到了學堂的門房。
接待他們的，當然還是劉大叔。劉大叔笑眯眯地將二人讓到門房裏，聽完來意後，笑著搖頭拒絕道：“感謝二位對我們學堂的支持，隻是學堂裏的人手已經夠了。暫時不需要人手的。”
王三到是沒有多說，本來就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現在被拒絕了，也沒有多想。可是陳漢生的想法便不同了，他覺得學堂裏就是想賺他們家的一兩銀子。於是，便憤憤不平地說道：“哼，什麽玩兒意？！不就是想賺我們的一兩銀子麽？待我們家明亮有出息了，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不怕沒好話，就怕沒有好人。聽完陳漢生的話，王三的心裏多少也有了疙瘩。後來，又聽他家的孩子回家後說道，他們的先生是個跛腳的。還有，學堂裏的那些原有的學生，都是從莊子上來的。也就是說，那些人都是一些家奴。
這讓王三的心裏更不淡定了。陳漢生知道了後，也匆匆來到了王家，兩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陣牢騷。他們家雖然不富裕，但好歹也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麽都是比那些奴才高一等的。怎麽能讓他們在一起學習呢？！這不是侮辱人嗎？！
兩家都有心讓孩子退學，可又舍不得那學堂裏的優渥的條件。總想著等等再說，等到有合適機會了，他們便把孩子接走。隻是沒有想到，耽誤來耽誤去，就到了鄉試。學堂裏傳出消息，所有人都下場去試試。
看著孩子帶回的挎籃，沒有想到學堂裏竟然將應試物品都準備妥當了。那顆不舒服的心，總算是找到了一些安慰了。出場那天，那位素未謀麵的姑娘竟然派馬車將人接回來了，讓他們不用在擁擠的人群裏，擠來擠去的。本以為今天，同樣會有那樣的待遇。
卻不想，那個貌似對學堂非常關心的姑娘，竟然不在乎這些孩子的成績，居然沒有派人過來看榜。被人擠來擠去，心裏難免有些煩躁。所以，在陳漢生抱怨的時候，他也跟著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