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謝禮
青荷知道這株草很特別的，在大宗朝定是沒有的。離開周家以後，她家姑娘就已經很少這樣情緒外露了。而今天對這株草這樣熱切，肯定有什麽不尋常的原因的。
瀾心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指著葉子問道：“你覺得這葉子的形狀像什麽？”青荷仔細觀察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奴婢覺得像一簇簇的火焰。”
“正是。”瀾心點頭說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它叫‘冰火草’，對於去除火毒最有功效。如果當初，我們手裏有一棵冰火草，哪怕是半棵，玉枝姑姑就可以活到現在了。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瀾心的情緒有些低落，眼睛有些模糊。她對玉枝姑姑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所以見到冰火草的時候，才會那樣失態。
“姑娘。”青荷輕聲喚道，眼圈也跟著泛紅。玉枝姑姑病重時，姑娘幾乎翻遍了所有的書籍，尋了多種方法，可惜，還是沒有挽回姑姑的生命。聲音暗啞地寬慰道，“姑娘，您也不用想那麽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相信姑姑在九泉之下，也希望姑娘每天平安喜樂，不希望姑娘為那些過去的事情煩惱的。”
“這些我都明白的。”瀾心唏噓道，“隻是突然想了起來，有些緬懷而已。你也不用擔心，我一會兒就沒事了。”
屋裏的氣氛有些沉悶，主仆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直到冰姑姑走了進來，才打破了這份沉悶。冰姑姑稟報道：“姑娘，冥酋長送來的珍珠，老奴都已經整理好了。珍珠有十箱，東珠十箱，上好的東珠五箱，金色和粉色的珍珠各八箱，南珠六箱，大小不一的黑珍珠三箱，另外，還有二十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冥酋長說，那是他私人的一點心意，對姑娘的恩德銘感於心。”
“啊？居然這麽多？”青荷驚呼道，“就算是千葉島盛產珍珠，也不用送這麽多吧？對了，多大的箱子啊？”
“都是三尺見方的箱子。”冰姑姑那平板的聲音裏有一絲激動，縱然她的心早就靜如止水，還是被這麽多的東西驚訝到了。
“啊，不會吧？！”青荷瞪大了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嘴巴半天忘記合上。隨即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會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在做夢的······姑娘，您掐奴婢一下，您快掐一下，奴婢看看是不是在做夢，快點呀，姑娘！”她把胳膊伸到瀾心的麵前，催促道。
瀾心手裏捏著杯子，想著心事，沒有理會青荷發瘋。剛聽到冰姑姑報上來的那些數字，她也是驚了一下，隨即也是想明白了。冥酋長之所以準備了這麽多，一來，是千葉島上盛產珍珠。二來，當然是感謝她手下留情。雖然他們一直都在說，會傾力相報她的恩情，但到底還是擔心她拿走島上最珍貴的東西，毀了他們的傳承。盡管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他們島上的寶物是什麽。
再者，至此一別，恐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千葉島上的人也不想讓後人再承她的恩情了。所以他們備了這些東西，也是想做個了斷。想到這些，瀾心也就坦然收下這些東西了。她吩咐道：“那就好生收著吧，告訴藍逸，等出島時，把一半的東西裝到他們的船上。對人就說是他們在島上購買的。”
“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辦。”冰姑姑斂身行禮，躬身退了出去。“姑娘，我們真的要把這些東西全收下呀？！”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了，青荷又有些猶豫了，一下子拿走了人家那麽多的東西，跟搶劫似的，這樣不好吧？
“如果我們不收，才是不好呢！”瀾心捏著杯子，抿了一口茶，好笑的看著一臉茫然的青荷。沉吟了一下，解釋道：“他們盡全力來報恩，如果我們不收或是猶豫的話，勢必會讓他們以為我們後悔了，想狹恩圖報，要更多的東西。到時候，大家不歡而散，由恩成仇，那樣才不好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青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皺著眉頭猶豫道，“可奴婢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你這句話倒是提醒我了。”瀾心放下茶杯說道，“冥酋長既然以私人的名義送禮物過來了，我們也不能不還禮不是？你把我們帶來的那些荷包和手帕收拾出來，找個機會挑幾個送給他的夫人，也算是我們的一片心意了。”瀾心本來是準備了一些荷包留著到島上來打賞的，結果發現荷包在島上是非常稀有的東西，也就無法隨意拿出來了。
“沒有想到，在我們那裏稀鬆平常的荷包，到了這裏竟然成了非常珍貴的東西。這回去後，跟冬秀和紫衣她們一說，她們一定會驚掉下巴的。”青荷一邊翻撿著桌子上的荷包，一邊說道。
“這就跟著珍珠是一個道理的。”瀾心淡淡地說道。青荷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點頭說道：“姑娘說的是。”瀾心看著青荷的側臉，語氣平靜淡然地說道：“離開了千葉島，就忘了這個名字。這裏的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
青荷手上的動作一頓，對上她家姑娘那平淡無波的眼神，心中一凜，後背一陣發涼。鄭重地點頭保證道：“姑娘放下，奴婢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的。”樹大遭風，姑娘一下子帶回了這麽多的珍珠回去，一定會引人覬覦的。如果這個島上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更是會給姑娘甚至整個玉宅的人帶來無盡的麻煩。
瀾心見青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收回眼神，垂下眼簾，把玩著手裏的杯子。心琪走進來，輕聲稟報道：“姑娘，玄金和玄月兩個部落的酋長過來了，想求見姑娘。”
哦？她們怎麽過來了？和她們之間似乎沒有交集的。瀾心和青荷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隨即吩咐道：“那就請她們進來吧。”青荷把桌子上的東西歸攏到了一起，拿到了內室，整理了一下衣襟，站在了瀾心的身後。
玄金和玄月兩位酋長聯袂走了進來，心琪已經把被黑豆弄得亂七八糟的果盤收拾好了。瀾心起身向前迎了幾步，屈膝見禮。玄金、玄月兩位酋長把手放在胸口，彎腰行了大禮，恭敬地說道：“見過姑娘，冒昧前來，打擾姑娘了。”
瀾心微笑著把二人讓了進來，笑吟吟地說道：“二位酋長客氣了，我正好閑來無事，二位酋長過來，也可以一起說說話。”說話間，把二人讓到了座位上，青荷腳步輕盈地上前給二人倒茶。
瀾心抿了口茶後，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兩個人長相都不是十分出眾。玄金酋長是身材矮小敦實的女子，而玄月酋長身材高大，肩寬體闊，看起來比較豪爽。
瀾心倒是被她們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她們身上的衣服是一種非常豔麗的紅色。不似大紅那樣古板，也不似石榴紅那樣濃。總之，瀾心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那個顏色。忍不住驚歎道：“你們衣服的顏色真好看，不知道這種顏色叫什麽名字？”
看到瀾心眼睛裏的驚豔不似作假，玄金和玄月兩位酋長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心裏都鬆了一口氣。玄金酋長微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自己渲染的一種顏色，也沒有什麽名字。萬沒有想到竟然能入姑娘的眼，我們真是太高興了。”按照島上的規矩，她們兩部落都必須穿紅色的袍子。又擔心會被瀾心瞧不起，所以想破了腦袋，才想出了這樣一個主意，挑染了一種鮮亮的紅。沒有想到竟然歪打正著，入了瀾心的眼。
“嗬嗬，在我們家鄉，除了一種顏色普通百姓不可以用之外，其他的顏色我們都喜歡的。”瀾心笑盈盈地說道。
“包括紅色嗎？”玄月酋長開口問道，到底是被歧視慣了，她的聲音裏還是有一絲緊張。“自然是有的。”瀾心笑著說道，“隻是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嬌豔的紅色。”
“這個簡單，姑娘要是喜歡，我回去給你······不行，姑娘明天就要離開了，現在回去染肯定是來不及了，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回去把漂染的方子抄給姑娘。這樣的話，姑娘回到家裏就可以自己染了。”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我還可以給姑娘幾種其他的方子，不光是紅色的，還有藍色和綠色的。”
“好啊，那就多謝酋長了。”瀾心高興地說道。對方這誠心示意，她也就爽快答應了。
“既然姑娘這樣喜歡紅色，我們也就放心了。”玄金酋長和玄月酋長對視了一眼後，開口說道。瀾心知道正事要開始，放心捏在手裏的茶杯，微笑著看著二人。
“姑娘來到我們島上已經幾天了，應該對島上的一些規矩也了解。我們玄金和玄月兩個部落在這個島上是地位最低下的。”玄金酋長說到這裏情緒有些低落，“不是因為我們部落的人不努力，也不是因為我們部落的人不聰明。隻是因為我們兩個部落地處低窪，地裏常年積水，而可以種玉米和其他穀物的耕地麵積比較少。
沒有耕地，就自然沒有糧食。沒有糧食，我們就必須去其他的部落借。給人借糧食，就要看別人的臉色，更是要答應一些其他的條件，久而久之，我們兩個部落漸漸地就······”當著心琪的麵兒，她不好把沒有地位幾個字說出來。但是，相信眼前的這位姑娘能夠聽懂的。
“是呀，就連我們兩個部落出產的那些紅珊瑚和紅寶石之類的東西也跟著不值錢了。紅色就逐漸的成了島上最低賤的顏色。”玄月酋長的眼圈也紅了。當酋長不容易，當玄月的酋長更是不容易。
瀾心恍然大悟：哦，原來紅色和紫色是這樣漸漸地沒有地位了。看著二位酋長臉上那一把把的辛酸淚，瀾心雖然心裏同情，但是麵上卻絲毫不顯，她馬上就要走人了，可不想攪進這灘渾水裏。笑盈盈地問道：“那不知道二位酋長來我這裏所為何事呀？”
“唉，我們扯遠了，真是對不起。”玄金酋長聽出瀾心語氣裏的疏離，心裏一咯噔，光顧著說話了，竟然把正事忘了，赧然地說道，“姑娘帶來的水稻種子，正好結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有了那些種子，我們部落再也不會缺糧了。所以，我們二人特意來感謝姑娘。”說著，二位酋長站起身來，一齊向瀾心行禮道謝。
瀾心趕緊起身側開，擺手道：“二位酋長言重了，趕緊起來。我雖然帶來了水稻種子，但我也帶走了貴島上的玉米種子。禮尚往來，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不需要再道謝了。”
“姑娘大義，我們心裏感激。”玄月酋長朗聲說道，“玉米種子是我們千葉島對姑娘的感激，而今天這個謝禮，是我們二人，具體應該說是我們兩個部落對姑娘的感謝。還請姑娘不用推辭。”說著，她朝著門口揮揮手。
隨著她的動作，十多個二尺見方的箱子依次擺到了屋裏，本來十分寬敞的前廳，瞬間變得非常擁擠了。玄月酋長指著其中的六個箱子說道：“這是我們部落的一點心意，不知道姑娘是否滿意。”隨著那六個箱子打開，那一箱箱的珊瑚頓時出現在眼前，有白珊瑚，黑珊瑚，藍珊瑚，而顏色鮮豔的紅珊瑚竟然有兩箱子！
心琪是從小生活在島上，對於這些東西自然是見慣不怪了。更何況，他們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對顏色豔麗的東西很不感冒，所以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而瀾心和青荷就不同了，完全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住了。雖然心裏一直囑咐著自己要矜持，要矜持，可是眼睛還是不受控製地緊盯著眼前的箱子。
“這是我們玄金部落的一點心意。”玄金酋長指著另外的幾隻箱子說道，眼神忐忑地看著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