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落海
瀾心搖頭微笑說道：“這個功勞我可不敢當，要不是你們夜觀天象，以及憑借著多年的航海經驗預測到天氣有變，我們一定會被這狂風暴雨打個措手不及的。”
“可是如果沒有姑娘的果斷，任由著他們爭論不休，無法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如今恐怕······”佟大川心驚地搖搖頭，就憑著昨夜的狂風暴雨，那慘烈的場麵無法想象。
“好了，佟大叔，我們就不要在這相互誇獎了。我早就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都要為船平安到港做出努力的。”瀾心微笑著說道，昨晚的風聲、雨聲已經讓她腿軟了，可不能再想其他的了，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去船上其他地方看看吧。”
青荷走過來，把鬥篷披在了瀾心身上。瀾心自己把兜帽戴好，借著風燈的亮光，走出了船艙。這艘大船是三層閣樓，瀾心住在第二層。所以先在第二層巡視了一圈，冰姑姑和另外兩個暗衛喬裝成船上的幫工，也住在第二層。瀾心見大家都無事，便放心了。
下到第一層時，韓氏兄弟和藍逸、雄飛正好也巡視回來了。一番見禮過後，看到瀾心平安無事，也都鬆了一口氣。大船沒有任何損傷，船上的人除了被嚇得臉色煞白外，也都沒什麽事情。瀾心放心地點點頭，然後吩咐準備早飯，不管怎麽樣，總是要填飽肚子的。
早飯很簡單，隻是煮了一大鍋的粥，就著提前醃製好的鹹菜。瀾心沒有回房，就坐在廳裏，端著碗和大家一起喝著粥吃著小鹹菜兒。盡管胃裏翻江倒海的，嘴裏也泛著苦澀，她還是堅持小口小口地喝著粥。其他人見主子都吃了，也不好拂了麵子，也端起碗或大口或小口地喝著。
瀾心眼角的餘光看到大家吃飯的動作，心裏暗鬆了口氣。以前不知道聽誰說過，吃飽了的人，不怕冷，也不容易害怕。隻要不恐懼了，人心也就容易穩住了。沒有騷動，也就少了很多麻煩。
風漸漸地小了，眾人臉上也輕鬆了許多，甚至露出了笑容。
瀾心隨著韓氏兄弟站到船尾上，海風吹動著她的鬥篷獵獵作響。烏雲壓頂，碧藍的海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平靜的海麵上，海浪不住的翻滾著，好似一隻隻齜著牙，伺機而動的怪獸，趁著你不注意過來咬上一口。偶爾一陣大風，會激起丈高的大浪，好似睥睨天下的饕餮，要將整艘船吞噬到肚子裏。隻可惜，風力不足，隻是露了一麵，就消失了。
瀾心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那巨大的海浪，昨天晚上應該全是這樣的大浪在咆哮吧？！否則，哪來的那毀天滅地的氣勢？
緊跟在大船後麵的那艘重樓雙帆紅桅船搖搖晃晃的，如同醉酒人蹣跚踉蹌一般。而最後麵的那艘重樓雙帆船已經傾斜了，海浪不斷拍擊著船沿，海水已經濺到船裏了。
瀾心覺得心裏一揪一揪得疼，不但為那些貨物，更為那艘船。爹娘留給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了，如今又要少一樣了。
“姑娘，老奴帶人過去把船身扶正吧！早些補救，損失也會少一些。”韓五看著船身傾斜了，一陣心疼，主動請纓道。
“不行！”瀾心盡管心裏在滴血，還是斷然拒絕道，“現在還是烏雲密布，隨時都會有雨。而且海麵現在十分不平靜，我們沒有必要為了那點貨物搭上那多人的性命。”她的臉隱在兜帽中，沒有人看到她臉上的不舍和隱忍。
“隻要動作快些，不會有問題的。”韓大也開口幫腔道，“否則，船長時間這樣泡水，會變形的，再也無法在海上行走了。”和韓五關注的重點不同，他舍不得那艘船。
“不用再說了。”瀾心果斷地拒絕道，“不管是為了什麽，現在正處在危險時期，誰都不準私自下海。貨物毀了就毀了。如果船再無法航行了，我們就這樣把它拖著走回去。回去後，好好休整一番，永遠放在莊子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被翻滾的海浪聲蓋住了。可是周圍的人還是聽清楚了，有的甚至眼圈都紅了。
一塊兒烏雲飄到船的上空，天更暗了。“我們回去吧。”瀾心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吩咐道。
一道閃電撕開烏雲衝了出來，落到船邊的海麵上，激起一陣陣火花。“啊！”眾人都嚇了一跳，驚恐著看著眼前這一幕。
瀾心眼尖的看到隨著閃電掉下來一個黑點兒，下意識地仔細尋找著。隻見海麵上飄著一隻黑乎乎的、巴掌大的小鳥。剛才的閃電似乎正好擊中它的脊背，讓它失去了飛離海麵的力氣。又好像傷了翅膀，讓它連撲騰的力氣都沒有了。小鳥浮在海麵上，隨波逐流，任由海浪一點一點地將它吞噬。
小鳥不甘心，試圖擺脫眼前的困境，可是雙方力量懸殊，任憑它有多不甘心，還是被海浪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它無力掙紮，隻能接受眼前的命運。它眼睛裏的掙紮漸漸地變成了絕望，縱使心有不甘，還是擺脫不了被吞噬的命運。
瀾心一霎那間讀懂了小鳥的眼神，心裏一陣悸動。手比腦子快，抓起旁邊帶有叉角的棍子，投向了大海中。她一隻手抓著船上的欄杆，另一隻手用叉角上的網兜去網海裏的那隻小鳥。
距離有些遠，她不得不把身子探了出去。那洶湧的海浪讓她一陣陣頭暈，可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猶豫，她奮力地去網那隻小鳥。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把小鳥網到了。
就在她鬆一口氣的時候，大海憤怒了。好不容易等到的美餐，就這樣被人截胡了。天空中雷聲轟鳴，大海裏海浪翻滾。一個巨大的海浪拍打在船身上，船上一個傾斜，瀾心一個趔趄，下意識地將手裏的網拋回船上。而她自己一個重心不穩，向海裏栽去。
“呀！姑娘！”青荷驚叫一聲，尖銳的聲音在轟鳴的雷聲中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