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內訌
溫熱的茶水含到嘴裏有些苦澀,瀾心忍著皺起的眉頭的衝動,慢慢咽下口中的茶水。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緩緩地流到胃裏,一股熱流頓時隨著血液流到了四肢百骸,驅散了從心裏透出的涼意。
瀾心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感覺自己的情緒調節好了,微笑著問道:“諸位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她眼睛清澈無波,水光瀲灩,嘴角含笑,聲音溫潤恬靜。
一個溫婉柔弱的少女,端莊優雅地坐在桌邊,明眸善睞,嘴角含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可她身上就是有這種魔力,讓眾人那緊張煩躁的心歸於平靜,也消除身上的焦躁之氣。
瀾心看著屋裏的人臉上的焦躁不安漸漸減少,臉色也慢慢恢複了平靜。心裏暗鬆一口氣,如果他們的內心無法平靜,也就無法做出最好的判斷、最正確的選擇,自亂陣腳,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死路一條。
“韓大叔,不如由你來說吧。”瀾心微笑著說道。少女那清脆的聲音,宛如一股清泉,衝淡了韓大心裏的焦躁不安,他點點頭,沉聲說道:“姑娘,我們經過這幾天夜觀星象,以及多年行船的經驗來判斷,我們將會遇到大雨。而且雨勢也不會小。”說完,其他幾個人也是憂心忡忡地點頭。
“嗯。”瀾心點頭表示知道。行船時,遇到惡劣的天氣最是正常的,出海也做過多種準備。按道理來講,他們都是行船經驗豐富的人,不應該為變天而發愁。那他們的那種焦躁不安到底來源於何處呢?瀾心邊認真地聽著,腦子邊迅速轉著,分析著目前的形式。“海上的天氣多變,這是我們無法阻止,也無法改變的。這場雨除了雨勢大些,可還有其它的?我們出海前已經預估過天氣會有變化,也想過一些應對措施,難道現在都用不上了嗎?”
瀾心的聲音平靜柔和,卻令眾人心中一凜。那清澈無波的眼神,似乎能夠洞悉一切。韓大目光閃爍,不敢與她對視。佟大川眼睛轉了轉,垂下眼簾,盯著眼前的茶杯。藍逸和雄飛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隻有他們自己明白的眼神。
韓五的性格最是急躁,他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見他哥哥不說話,又見佟大川垂下頭,便急躁地開口說道:“根據觀察和經驗來看,這次的雨勢不但會很大,還會有風,而且風勢也不會小。我們以前也沒有走過這趟路線,也不知道這暴雨和強風什麽時候能夠過去。況且,我們人力分散,船也不好控製。”
瀾心微眯著眼睛打量著屋裏的幾個人,雖然嘴角含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原來症結在這裏,他們是對自己拿出的海域圖不放心,同時對藍逸和雄飛的加入也有些抵觸情緒。而藍逸跟韓氏兄弟在意見上也有分歧。剛開始,雙方都沒有什麽,這幾天相處地也算是融洽,可是遇到事情了,看法不統一,這矛盾和弊端也就出現了。
青荷掃了一眼被韓氏兄弟和藍逸雄飛二人空在中間的凳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雖然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她還是敏銳地覺察出氣氛有些不對。心裏替她家姑娘擔憂起來,眼下這件事情非常棘手。
雖然不知道藍逸和雄飛是什麽來路,可是這幾天接觸來看,兩人行船的經驗非常豐富,身手似乎也很不錯。他們手下的人也是訓練有素,不是隨便拉出來的一盤散沙。最主要的是,二人對姑娘言聽計從,非常恭敬。所以,姑娘要是失去了他們的支持,那絕對是一大損失。而且對姑娘以後的威望也有影響。
而佟大叔、韓大叔及韓五叔,他們都是守護著玉家的老人,年輕時也時常跟從老爺出海。業務嫻熟,經驗老道。可最難得的是他們的那份忠心,老爺和夫人都不在那麽多年了,他們還依然守護著玉家。如果姑娘一個處理不當,就會使他們跟姑娘分心,也會寒了守護玉家多年的那些人的心。以後,姑娘的處境會非常艱難。
哎呀,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不純粹是讓人為難的嗎?!青荷不滿地嘟著嘴,心裏急得跟貓抓似的,恨不得把他們都暴揍一頓,讓他們腦子清醒一些,別讓姑娘為難。
瀾心可不知道青荷心裏的焦急。她那圓潤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嘴角微挑,頗有深意地說道:“這條航線雖然是第一次走,可是處理暴雨和狂風的經驗我們是有的。出海的危險係數之所以很大,除了要應付海盜之外,就是要應對海上那詭異多端、變化莫測的天氣。同一個海域,不同時間走,所遇到的天氣也不會是一樣的。”
瀾心語氣輕柔,簡單的一番話,讓整個屋子落針可聞。瀾心簡單的幾句話,卻是發人深省,這片海域來沒來過不要緊,要緊的是遇到了惡劣的天氣,我們就要想辦法解決。狂風暴雨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難道就是因為海域不同了,遇到事情就不會解決了嗎?
海上的氣候最是多變,經常白天還是萬裏無雲,陽光明媚,晚上就是烏雲密布,狂風暴雨。總不能因為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下雨,這次下雨了,就原路返回或是停滯不前了吧?
佟大川的眼睛轉了轉,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垂下了頭。韓大和韓五對視了一眼,韓大眼中有些懊悔,韓五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鬧情緒不對,可眼睛裏還是有些不服氣。韓大瞪了他一眼,意思讓他收斂一些。
藍逸和雄飛對視一眼,看了瀾心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瀾心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把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她不開口,屋裏也沒有人說話。海風拍打船艙的聲音清晰可聞。時間就在這樣靜謐中過去,眾人的臉色漸漸的恢複了平靜,少了開始的煩躁和憤慨,多了一絲反省和赧然。
瀾心知道敲打地差不多了,眼睛有意無意地看了薛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