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還是個孩子
除去現在是生活在紀一笹的勢力範圍內，其實葉佳禾的生活和之前並沒發生太多的變化，甚至變得輕鬆起來。
起碼，小乙有人可以照顧，甚至照顧的很好，完全不需要自己擔心。
但葉佳禾也會覺得失落。
仿佛，自己的所有的努力都已經沒了方向，一下子落空了。
……
這一日。
葉佳禾醒來的時候，照例沒看見紀一笹，她習慣了，抓了抓頭，就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結果，葉佳禾還沒來得及走到洗手間，就已經聽見了紀一笹的身影。
就在主臥室的門口。
葉佳禾微眯起眼，下意識的朝著主臥室的大門走去，這才發現，大門並沒關緊，微微的泄了一條縫。
聲音，透了進來。
……
“這是你這一周的學習要求。”紀一笹的聲音很沉，“我今天要去出差，回來的時候會檢查你的學習進度。”
小乙嗯了聲。
“我知道這些對於現在的你而言，有些吃力。但是我想，我紀一笹的兒子不會懼怕這樣的困難。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電話我，也可以直接問老師，老師都會給你解答。”
紀一笹沉沉的交代：“在學校期間，有專門的老師負責你的學習，把你落下的功課補上。特別是英文。而後，放假的時候我會安排你去美國參加訓練營，等過年再回來。”
……
葉佳禾在門後聽著紀一笹的話，那表情變得震驚了起來。
這是她所不知道的一麵。
她也從來沒想過小乙需要承受這麽大的壓力，在葉佳禾看來，小乙就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可以平安健康的成長就足夠。
而如今的紀一笹已經讓小乙超負荷在背負這個年紀本就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甚至還要把小乙送出去？
葉佳禾繃不住了，推門而出：“紀一笹，小乙就隻是一個孩子。”
紀一笹的聲音被葉佳禾打斷，他的眉頭擰了起來，小乙也有些驚訝葉佳禾走了出來。
他好像並沒覺得多痛苦，就這樣看著葉佳禾：“佳禾，今天你提前了十分鍾就起來了也。”
葉佳禾：“……”
而紀一笹看了一眼小乙，小乙立刻一本正經的說著：“我去吃飯了。”
然後，小乙就蹬蹬蹬的下樓了。
主臥室的門口隻剩下葉佳禾和紀一笹兩人。
紀一笹明顯要出門的樣子，一身黑色的西裝，白襯衫，一副正經的模樣。
看著葉佳禾的時候，紀一笹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眉頭已經擰了起來，看了一眼手中的腕表：“你要和我說什麽？”
“我——”葉佳禾反而語塞了。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問題，等我回來再談。”紀一笹說的直接，“有什麽別的事，或者需要的東西，你告訴管家，管家每天早上都會過來。”
“那什麽——”
“我出差歸期不定，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先聯係宋徹。”
紀一笹完全沒給葉佳禾任何說話的機會，徑自快速的交代，而後就沒再看葉佳禾，朝著樓梯口走去。
葉佳禾的話被紀一笹的聲音壓的，徹底的吞沒在喉嚨口。
一直到紀一笹說完，轉身走人的時候，葉佳禾才開口：“紀一笹，小乙是個孩子，你給小乙那麽多的壓力，不合適的。何況，小乙那麽小，你怎麽就想著要把他送到美國去！”
葉佳禾的情緒隨著聲音，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感覺，隻覺得紀一笹這樣做，小乙就會離自己越來越遠，也好似紀一笹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把小乙從自己的身邊帶走一樣。
“他是紀家人，也是我兒子。這些本就是他應該接受的一切。”紀一笹說的直接，並不帶一絲的感情，“這件事情上，沒任何商量的餘地。”
“你……”
“去美國，隻是參加訓練營，一個月就足夠了，並不是在美國一直不回來。”紀一笹難得解釋，“這是讓他口語進步最快的方式。德威是全英文授課的學校，你認為他不努力，他可以跟的上嗎？”
“……”
“跟不上的話，你以為小乙才會開心，是這樣嗎？”紀一笹反問葉佳禾。
葉佳禾安靜了片刻：“他可以回到以前的學校。”
“幼稚。”紀一笹冷笑，說的毫不客氣，“何況，你問過小乙，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葉佳禾：“……”
好像，她確確實實沒問過。
這麽多年，在葉佳禾的概念裏，小乙始終就是一個孩子，除去衣食起居外，葉佳禾從來沒在學習上多費一分的功夫。
而如今——
葉佳禾低下頭，不再說話，很安靜的站著。
紀一笹的眸光一沉，那眼神落在葉佳禾身上，抄在褲袋裏的手緊了緊。
甚至，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把衣服換好。”
葉佳禾被這話說的一臉莫名，一時沒回過神，一直到看見紀一笹的眼神落在什麽位置，葉佳禾才尖叫一聲，快速的朝著房間內跑去。
紀一笹的手不自覺的拽住了葉佳禾的手：“跑什麽。”
葉佳禾僵著，但是忍不住頂了一句：“不是你讓我回去穿衣服的。”
紀一笹沒應聲，就隻是這麽看著。
葉佳禾被看的臉頰滾燙，掙紮不掉，就直接轉過頭。
被這人這樣看著，說不緊張是假的，這些天來，被壓下去的那種惶恐的感覺再一次的席卷而來。
而紀一笹偏偏一句話都不說，就隻是這樣拽著葉佳禾。
葉佳禾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聲音都跟著含糊了起來：“你不是要趕飛機？我再不去收拾，上班也要來不及了。”
一邊說，葉佳禾一邊祈禱紀一笹快點鬆開自己的手。
紀一笹的眼神，越發看的葉佳禾一臉火辣辣的。
甚至，後背都開始變得冷汗涔涔的。
在這個已經入秋的清晨，葉佳禾感覺不到一絲的涼意，隻有不斷撲麵而來的燥熱感。
“紀一笹——”葉佳禾再一次開口。
結果，原本還拽著葉佳禾手的男人，卻忽然用力，葉佳禾就這麽被抵靠在了牆壁上，眸光沉的可怕。
明明在一張床上，他卻始終沒靠近過葉佳禾，避免因為自己的忍不住做出什麽事，更多的原因是紀一笹想給葉佳禾時間。
而非野蠻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紀一笹知道，自己想要的話，葉佳禾不會拒絕，可紀一笹要的不是這樣的葉佳禾。
他要的是心甘情願的葉佳禾。
而不是這個每天開口閉口，一本正經叫著自己“紀一笹”的女人。
“不準叫我名字。”紀一笹沉沉的命令。
葉佳禾楞了下，還沒來得及回過神，紀一笹已經吻了上來。
葉佳禾吃痛的出聲。
葉佳禾越是躲，紀一笹越是把她從象牙塔裏拖出來，不給她任何掙紮的空間。
撲麵而來，是熟悉的氣息。
“叫我阿笹。”紀一笹說的直接。
這樣太過於親昵的稱呼，葉佳禾怎麽能叫的出口，在紀一笹鬆開自己的時候，葉佳禾拚命的搖頭。
“佳禾。”紀一笹的聲音沉的可怕，帶著蠱惑，“叫我聽聽。”
葉佳禾怎麽都不肯開口。
紀一笹看著葉佳禾，眸光漸沉，假裝要做些什麽。
葉佳禾嚇的驚呼：“不要……紀一笹……不要……”
紀一笹無動於衷。
女人和男人，在力道上，是天生懸殊，再多的掙紮，對於紀一笹而言，也不過就是個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紀一笹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葉佳禾仿佛看見了希望，立刻說著：“紀一笹……你的手機……”
“叫我什麽？”紀一笹的聲音更沉了，連帶看著葉佳禾的眼神都跟著沉了下來。
葉佳禾見紀一笹完全沒接起電話的意思，她是真的怕了。
若是換了其他人就算了，但是這個人是紀一笹。
而紀一笹等不到葉佳禾的答案，原本停下來的動作，再一次的卷土重來。
葉佳禾驚呼出聲，隻能一聲聲的喊著：“阿笹，阿笹，阿笹……求求你……”
在葉佳禾的聲音越來越低的時候，紀一笹鬆開了葉佳禾。
很久，紀一笹平複了呼吸。
那眸光沉的可怕：“等我回來，乖一點，嗯？”
葉佳禾根本不敢看。
今天早上的事情，太跳脫，也太超出自己的預料了。
但是卻又顯得理所當然的，仿佛，本來就是這樣的。
“聽見沒？”紀一笹又問了一次。
葉佳禾含糊不清的嗯了聲。
“以後有人在，不準穿成這樣出來。”紀一笹的聲音沉了下來，警告的對著葉佳禾說著。
葉佳禾百口莫辯，覺得委屈，最終幹脆一句話都不開口。
紀一笹也沒多說什麽。
同一時間，他手機再一次的響了起來，這一次，紀一笹接了起來：“我下來了。”
而後，紀一笹就掛了電話。
他沒再看葉佳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葉佳禾幾乎是逃進了主臥室，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好像，越發摸不透紀一笹的想法了。
葉佳禾不知道站在鏡子前看了多久，一直到手機的鬧鍾響了起來，葉佳禾才回過神，匆匆收拾好自己，換了衣服，這才離開了主臥室。
葉佳禾下樓的時候，小乙已經吃完早餐離開了。
管家看見葉佳禾下樓，立刻把早餐送了過來，而後就安靜的退了下去。
葉佳禾低頭吃著早餐。
15分鍾後，葉佳禾吃完早餐。
管家看見葉佳禾吃完早餐後，立刻上來收拾好碗筷。
在葉佳禾要離開的時候，管家叫住了葉佳禾，把車鑰匙遞到了葉佳禾的手裏：“太太，這是紀總交代給您的。”
葉佳禾擰眉：“什麽？”
“這是紀總給您準備的車。已經在地庫停著了。公寓和公司地庫的門禁卡都在車裏，您拿到就知道了。”管家事無巨細的交代。
葉佳禾低著頭，看著自己手心的車鑰匙，很久沒說話。
從公寓到公司，地鐵兩站的距離，但是卻是在北潯出了名的2號線上，早高峰的時候，想擠上人，是要拚了命的。
但偏偏，從公寓到公司的這條路，開車反而最順，還不會很擁堵。
葉佳禾可以跟著紀一笹一起去公司的，是葉佳禾自己拒絕了。
紀一笹也沒再管過葉佳禾。
結果沒想到，這人並不是不管，而是私下做了準備。
忽然，看著手裏的鑰匙，葉佳禾的情緒變得複雜起來。
“太太，有什麽問題嗎？”管家見葉佳禾沒說話，又小心的問了一句。
葉佳禾收起車鑰匙，這才看向管家，很淡的說著：“你不用叫我太太，叫我佳禾就可以了。我和紀一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關係。”
管家安靜了下，點點頭，很順從的開口：“葉小姐，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那我就先去做事了。”
葉佳禾點點頭。
管家離開後，葉佳禾抓著車鑰匙出神了一陣，發現真的要來不及後，葉佳禾才從匆匆出門。
就在葉佳禾按下電梯的同時，葉佳禾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著手機上的來電，楞了一陣。
而電話接通的時候，葉佳禾脫口而出：“紀一笹——”
然後，葉佳禾就不說話了。
因為“阿笹”這樣親昵的稱呼，葉佳禾真的叫不出口，太刻意也太讓人覺得難為情。
而手機那頭的紀一笹，在聽見葉佳禾的稱呼時，眸光沉了沉，最終沒說什麽。
“車鑰匙拿到了嗎？”紀一笹淡淡的問著。
葉佳禾：“拿到了。”
“開車去公司。”紀一笹交代，“不要再去擠地鐵，有車的話，你做事也會方便點，真的想去接小乙的時候，也會容易。我想你應該不喜歡司機跟進跟出的。”
葉佳禾無言了一下。
還真的是被紀一笹摸的清清楚楚的。
之前還很骨氣的想拒絕紀一笹給的車子，就像明明接了紀一笹的卡，但是卻從來沒想過用一樣。
可如今被紀一笹說的，葉佳禾卻連拒絕的姿態都沒了。
“我和你不管是什麽關係，你住在南灘的一天，就不可能是永遠的秘密。早晚都會有人知道。而我不想給自己找任何的麻煩。”
紀一笹的聲音很沉：“紀家在北潯幾十年，不可能沒有仇家的。所以，能開車的就自己開車，不能開車的就讓司機送。不要再乘坐公共交通，這樣隻會把你和小乙暴露在危險之中。”
“……”
“你不顧及你自己，但是要顧及小乙。”紀一笹淡淡的提醒。
葉佳禾安靜的聽著：“我知道了。”
她有些不是滋味。
在之前，還和自己……，甚至逼著自己叫著他的名字，結果卻在下一個電話的時候，就變成了上司對下屬的口氣。
誰說女人翻書比翻臉快，男人才是呢。
但這話，給葉佳禾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和紀一笹開口。
“乖一點。”在葉佳禾胡思亂想的時候，紀一笹的聲音忽然放軟，“等我回來。”
原本還顯得冷靜的葉佳禾，顯然甚至覺得抓著手機的手都跟著一起燙了起來。
好半天，她沒說一句話。
紀一笹似乎可以感受的到葉佳禾的情緒一般，他低低的笑了笑：“我要登機了。”
“一路平安。”好半天，葉佳禾才擠出這麽一句話。
而後，她的耳邊，是紀一笹的輕笑聲，短促卻格外的好聽。
她不敢再聽下去，伸手就掛了結束鍵。
按著電梯的手，鬼差神使的就按了B層，那車鑰匙，抓在手心，掌心的肌膚也跟著汗涔涔起來。
最終，葉佳禾是開車去的公司。
……
——
紀一笹出差了一周的時間。
一周裏，紀一笹並沒聯係過葉佳禾，葉佳禾也不會主動給紀一笹打任何的電話。反倒是這一周的時間，給了葉佳禾緩衝的空間。
若不然，那天早上的事情，讓她想想都有些心跳加快。
好幾次在經過那堵牆時，葉佳禾都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總覺得紀一笹會從什麽地方闖出來一樣。
甚至，葉佳禾不會不自覺的想到紀一笹這個人。
有同事聊到紀一笹的時候，葉佳禾的耳朵會不自覺的伸長，就這麽聽著他們的聊天，心都跟著飄忽了起來。
很久，葉佳禾都沒從這樣的情緒裏緩過神。
她想自欺欺人，但是卻騙不過自己。
因為她很清楚，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她是真的開始想這個人了。
而後葉佳禾自嘲的笑出聲。
真的是被紀一笹魔咒了嗎？
她努力的逼著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回來，不再胡思亂想，快速的把手中的工作完成。
今天是周五，她答應了小乙要去接他下課。
而這一周，對於小乙，葉佳禾也看的清楚，似乎紀一笹對小乙布置的功課，小乙並沒覺得任何的不妥當，反而樂在其中。
每一天晚上，小乙會和紀一笹電話，把每天的功課情況如實的告訴紀一笹。
甚至，說電話的時候，小乙是用結結巴巴的英文和紀一笹說的。
葉佳禾知道，如果小乙不願意的話，那麽不管你用什麽方式，小乙都不會合作。而小乙主動學習的情況下，你不需要催促，他可以比任何人都努力。
而這些資源，確確實實是葉佳禾不可能給予小乙的。
她低頭，沉默不語。
因為葉佳禾很清楚，紀一笹用最短的時間，就已經徹底進入了小乙的生活，瓦解了她和小乙固有的模式。
說不上的感覺，但絕對稱不上好，可又完全不能阻止。
葉佳禾想，或許，她應該學著放手。
放手了，真的再要走的那一天，她才不會心疼的難以抽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