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眾神追憶（上）
溫馨和睦的歲月，如淌過指間的溫潤流水，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這段療養期間，楚雲一直都與家人團聚，過著一種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讓他的武體狀態還有精神心境，都在漸漸恢複鼎盛。
如今，雖然葉靈玉沒有正式宣布，但所有的無涯族人，都已經視楚雲為無涯聖域的繼承者。
所以，楚雲儼然是得到了聖主般的待遇，備受眾人尊敬，地位水漲船高。
而借此之便，楚雲嚐試與金氏部族的人見麵，想要修複天罰劍。
要知道，天罰劍在與楚浪死戰的時候就已經斷掉了，再不修複的話，恐怕寄宿在內的龍後殘魂會受到影響。
隻可惜，金氏部族的至高煉器師，卻誠惶誠恐起來，表示罪該萬死。
因為無涯聖域中，缺少了幾種特殊的神金寶鐵，就算他們絞盡腦汁，都無法將天罰劍複原過來，除非能拿到那些關鍵的寶料。
楚雲倒也沒有怪責，讓金氏部族如蒙大赦。
隻是他知道，修複天罰劍一事，怕是得押後。
現在，他是暫時不會離開無涯聖域的。
好在金氏部族連連表示，可以修複自爆掉的雷金剛，隻憑一些小碎片就可以動工。
但，以後的雷金剛，也頂多隻能當個標本、吉祥物，基本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這也好，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楚雲歎氣，他不求這一副忠誠的武鬥傀儡，能夠完全複蘇過來，畢竟事到如今，它也到退役的時候了。
更何況，隨著境界提升，雷金剛也到了極限，再也難堪大用。
在安排好各種戰後處理之後，一件比較隱秘的要事，卻頓時湧上楚雲心頭。
是紅兒的事。
於是乎，略作思慮，楚雲也不隱瞞，就將紅兒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知楚山河等人，商量著到底要不要殺死她。
歸根到底，紅兒與楚浪大有關係，未必能夠盡信。
但讓楚雲感到意外的是，原來楚山河早就聽說過一些秘聞，是關於朱雀神裔的血脈傳承，所以紅兒的存在，以及她的說法，隨後都不出意外地印證開來。
當然，最終還是葉靈玉自無涯秘藏中，找到了相關的隱秘記載。
紅兒的自述，還有她的悲慘過去，十有八九是真的！
因此，幾經商討過後，楚雲還是決定為紅兒解脫。
隻有他能做到。
而在行動之前，楚雲也問過紅兒，要不要見一見其他人，畢竟歸根到底，她也算是朱雀神裔的祖宗，至少楚山河也屬於她的後代。
但，紅兒拒絕了。
“人之將死，何必再多牽掛？”
這是她的原話。
所以這一天，終於穩固在下位天帝境界的楚雲，便是帶著複雜的心情，來到續焰仙庭中，準備給某一隻折翼的籠中鳥，一個永遠的解脫。
“啾啾啾……”
仙庭中，鸞鳥和鳴，輕快而祥和，草木嫩綠，仙葩盛開，一片十色繽紛的景象。
一道瘦削而嬌小的身影，就這麽被半截斷矛洞穿小腹，被釘死在一張連接著大地的古皇座上，甚至連光明都失去了，在絕望中咀嚼著孤獨。
不過，長年累月的黑暗，讓她的聽覺變得很敏銳，楚雲隻是剛剛踏入草坪，她便是似有所覺地微微抬頭，淡然笑道：“你來了？”
對於她來說，腳步聲，是一種驚喜。
“你等了很久？”楚雲問道，緩慢地走到皇座之前，就這麽坐了下去，一隻朱紅色的小蝴蝶，忽然翩翩而來，輕輕落在他肩上。
“這點時間，對紅兒來說，就像是一刹那，不用在意。”紅兒的小巧嘴角綻放笑容。
“嗯。”楚雲點點頭，略微沉吟，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離開之前……你要給我講述一些已經失傳的隱秘故事？”
“對此，我很有興趣。”
“或許……我是最後一個聽你講故事的人。”
聞言，紅兒不以為意，淡然道：“沒關係，隻要這些故事，能夠繼續流傳下去，那麽我就沒有白費功夫，但，我想知道一件事……”
“你確信，自己準備好聽這個故事了嗎？”
“畢竟這個故事，有點沉重，有點黑暗，有點冰冷，就連紅兒偶爾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
“聽完以後，你過往的認知、觀念和求道之心，恐怕都要重新洗刷一遍，特別是對於真靈武者而言，這更是難以接受的……真實。”
楚雲目光微凝。
隱隱約約間，他仿佛明白了紅兒故事的主題。
“這個故事，這個真實……與武靈和太虛古門有關？”楚雲坦言道，眼中浮現出追尋真相的雪亮光芒，而內心更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所知。”紅兒笑了笑，微微點頭，輕聲道：“但，紅兒可以肯定，你所知道的一切一切，恐怕隻是這個故事的冰山一角。”
“畢竟現世人所看到的曆史，從來都隻是片麵的記載。”
“楚雲，你準備好承受這一個沉重的故事了嗎？要知道，在你獲知真實的同時，你不僅會完全改寫自己的認知，還有一份無形的重擔，會悄然落在你肩上。”
“無論你接不接受，這份重擔、這份責任，這份宿命……它都存在於你剩餘的生命中，一輩子都再也躲不過去了。”
“懸崖勒馬，現在還來得及。”
“如果你無法接受的話，可以直接拒絕傾聽，紅兒並不是一定要說這個故事。”
紅兒略顯肅然的話，讓楚雲心中一凝。
他沒想到，對方所說的所謂真實故事，似乎還有極其深遠的影響。
而且聽其口吻，還有種無奈和歎息之意。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想起，楚浪臨死前說的那些話。
什麽宿命……什麽因果……什麽天意……
什麽一個會壓死人、壓得你萬劫不複的責任。
但，紅兒越是三緘其口，楚雲就越是好奇。
所以他沉思片刻，最終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我準備好了，無論如何，無怨無悔，你說吧。”楚雲堅定道。
此話一出，紅兒那蒼白的嘴角，居然流露出一些賞識之意。
“在某種方麵上，你跟阿浪真的很像。”紅兒淡淡輕語，隨後她輕吸一口氣，像是追憶著往事，仿佛使得整個庭院都幽靜下來。
再然後，在萬籟俱寂中，一句句柔如輕絮卻又極具震撼的話，忽然自紅兒嘴裏說出。
“楚雲，你知道嗎？”
“在三十多萬年前，天辰界，根本就沒有武靈存在。”
“那個時候，人人如龍，武道昌盛，乃是諸強割據的聖人爭霸時代。”
“但，就在三十萬年前，諸聖爭霸落幕的後期，神若宮最終摘得了勝果，從此順應天命，淩駕九天十地，成為了天辰界的至高守護者。”
“而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武靈修煉體係開始出現。”
“當其時，幾乎所有修行者都知道，武靈修煉體係，是神若宮所創造的傳世傑作，其目的乃是奠定規則，造化乾坤，造福後世。”
“如此手筆，稱得上是創立全新修行大世的伊始。”
“那一年，在無數修行者的見證下，神造仙械——太虛古門，終於緩緩升上天空，俯瞰著整個天辰界，那一刻，在所有人心目中，那就是一盞長命燈。”
“得武靈，知天命，成大道，覓長生……”
“這就是當年傳頌一時的讚美真言，因為全新時代的修行者，隻要有幸能得到武靈的話，那麽修行速度便會提升十倍以上。”
“修行速度，提升十倍……”
“人們確信，又一個修行盛世誕生了。”
“那個時代，被稱為黃金時代。”
“隻是所有修行者都萬萬沒想到，太虛古門，畢竟是第一代的人造神物，哪怕當時的神若宮再怎麽一絲不苟，這種試驗性造物，也總歸是會有缺陷的。”
“所以很快，在不知不覺間，天辰界便是大禍臨頭。”
“作為修行根基的武靈，開始逐漸暴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