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章 不滅的英魂
這一刻，全場哄鬧！
蒼風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就好像平地一聲驚雷，讓所有人都心中一震，同時亦驚疑不定！
他們隻覺得，這位龍柱應該是吃錯藥了，居然口出狂言，語出驚人，簡直大膽啊！
此子，竟然說這一屆聖子，本應有兩位聖天帥？
而且在他眼中，隻有死去的那一位，才具備統率軍團的霸主資格？
“這家夥，是不是喝多了！”
“喝悟道茶都會醉？”
“不，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認真的。”
“此子發什麽神經啊。”
……
議論聲喧沸，眾人指指點點起來，都被蒼風的話語給驚住了！
包括九劫龍主在內，誰也沒想到，一直沉默的蒼風，竟是突然間發難，就好像看不過眼一樣。
但，蒼風的這一番話，相當於公然向楚浪叫囂。
他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有資格坐上帥位的人，還能有誰？
所有人都好奇！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隻見此時楚浪的神色，居然沒有半點不悅，他反而饒有興致地看向蒼風。
那種眼神，就好像期待著他的發言。
而且……似乎還有一點認同的意思。
“賢侄，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楚世雄話音微沉，淩厲的目光掃了過去，開口道：“不過如果你對犬子有意見，大可開門見山直說，何必捏造事實，指桑罵槐？大家都是四大神裔的傳人，何必鬧得如此不快。”
“小風，別胡鬧。”九劫龍主也皺起了眉頭，向蒼風勸說道：“茶會場合，群雄薈萃，要注意禮貌待人，這裏允許暢所欲言，不代表可以胡言亂語！”
兩名神裔家主，見勢不妥當，第一時間打圓場。
但蒼風卻不以為然。
他先是露出冰冷的目光，與楚浪隔空對視一眼，隨後繼續道：“聖道茶會本來就是論道的地方，我隻是表達自己的觀點而已。”
“況且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楚浪是垃圾！清楚嗎？不過如果各位前輩、來賓，還是聽不清的話，那麽我就再重申一遍！”
“在我看來，本屆聖子實屬曆史第一，因為，本來就應該有兩位聖天帥！隻是另一位不幸隕落而已，而且我覺得那個人死得很可疑！”
“這就是我的看法，各位可以質疑，可以不認同，但，我不接受任何反駁！就這樣。”
說完，蒼風將手中的茶杯，一下子震落桌麵！
“砰”的一聲巨響，頓時之間，猛烈的勁風自茶杯的擊落之處呼嘯而起，形成一道道青龍之氣，盤旋舞動，龍吼陣陣。
但，縱然是如此，茶杯仍然完好。
這般手筆，顯露出蒼風大開大合，卻又細致入微的修為，讓很多人都吃了一驚！
此時此刻，就算是個傻子，都看得出蒼風抱有怒氣，似乎與楚浪有些私人恩怨。
除了天帝級霸主之外，這一刻，無人再敢言。
“放肆！”九劫龍主臉色一變，繼續瞪著蒼風，沉聲道：“你是怎麽說話的，快跟大家道歉！”
“你現在是貴為蒼家龍柱，更是上位聖天將，很應該謹言慎行，而不是在這裏耍小孩子脾氣！多少歲的人了，怎麽還是這一副莽撞樣子！這成何體統？！”
青龍家主的後半句是傳音。
他精明至極，顯然曉得蒼風口中之人，到底姓甚名誰。
但那是禁忌啊，不能公開說！
“家主，我怎麽了？這裏本就是讓人論道的地方，你們可以表達意見，為何我就不可以？雙重標準？而既然要封口的話，那麽這個茶會已經沒有意思，幹脆取消掉好了！”
蒼風銅鈴般的大眼，精光閃閃，自有一股豪雄的氣魄。
“你……豈有此理！”九劫龍主勃然大怒，顯然沒想到，這個野種竟然還是死性不改，如今還敢公然頂撞他！
反了反了！有毛有翼了！
至於其餘賓客也不好插話，都紛紛沉默起來。
因為生怕站錯隊。
然而，就在整個會場，都陷入一片肅殺的沉寂之時。
“啪啪”聲響起。
居然是楚浪在拍手。
“蒼聖子，你的意見，其實我也深表讚同，你說得很好。”他緩緩開口，溫和道：“在我看來，本屆的聖子軍團中，的確應該還有一個人，能夠達成尊貴的聖天帥之位。”
“而這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相信在座各位都認識，最起碼……聽說過他的名字。”
對於楚浪的讚同，蒼風冷哼一聲，表示深深的不屑。
但其餘人卻是麵麵相覷，一時間發懵起來。
那六禍邪主笑了笑，開口道：“聖子，別再賣關子了，你們兩位都推崇備至的隕落之人，究竟是誰啊？盡管說出來，好讓大家評評理，增長一下見聞。”
聞言，一道道驚奇目光都看向講道台。
楚浪淡淡一笑，正想坦言，結果蒼風卻直接搶過話柄，就好像覺得前者，不配說出那個名字。
“是楚雲。”
略顯沙啞的話音，自蒼風嘴裏吐出，每一個字節都在發沉，“是我蒼風曾經的結拜兄弟，楚雲，亦是你們曾經認為的魔子！”
“隻有他，才最有資格，坐上這個聖帥之位。”
“如果那時候他還在……再曆經時輪仙界的百年修行，今時今日的他，就是震古爍今的天帝！”
“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隻要他成為聖天帥，絕對就會是曆屆最強的一個，沒有之一！”
蒼風的這一番肺腑之言，讓全場都為之一震。
很多人都沒想到，原來他口中的亡魂聖帥，竟然是當年那一個惡名滔天的風雲人物！
楚雲。
短短的二字之名，讓得眾人記憶猶新。
他們至今都清楚記得，楚雲一路橫空出世的驚天壯舉，比如越級殺敵、朝聖十步，又比如國子宴連斬王侯、成為雙封號武王。
但，最讓人刻骨銘心的是，楚雲自死戒島中殺出，一人浴血獨戰萬軍，如一尊魔神降臨世間！
也正是那個時候，整個修煉界，都知道他是魔族的後裔。
這是一個黑暗傳奇。
隻可惜，英雄氣短，血灑古城，戰歌絕響，魂飛魄散，正是如此魔星，最後卻落得自盡的下場，淒苦地步入末路，滿頭青蒼白發。
一代傳奇戛然而止。
楚雲死了。
據傳，他是因為再一次獨戰群雄，耗盡所有能量，導致生命走到了盡頭，最終走火入魔而死。
封王殿關閉的那一日，所有人都見到，楚雲陳屍虛空的一幕，當其時，就連乾坤書聖都是長籲短歎，有種痛心疾首的意味。
但，這個已經隕落的魔星，真的能成為聖天帥嗎？
諸人表示懷疑。
“蒼聖子，既然你口中之人是楚雲，那你的話……倒是有點道理。”有人沉聲道。
但馬上就有人反駁道：“哼，那隻是一個瘋子而已，再強大又有什麽用？根本就死不足惜，要知道，武帝境界和武王境界是完全不同的，他能夠在武王境界叱吒風雲，並不代表能夠在武帝境界隻手遮天！說不定，他連武帝的那一道門檻都邁不過去。”
說話之人，是修羅門的八臂羅睺，屬於天武皇朝的爪牙之一。
所以，聯同六禍邪主、逍遙皇等人在內，這些帝皇都很不待見楚雲。
不過，在場質疑的修士，還是占據大多數。
畢竟如今楚雲已死，正所謂人死燈滅，任他再有天賦，任他再逆天，此時也隻不過是一堆白骨、一抔黃土，再說……如果他足夠厲害，當年就不會自取滅亡！
隕落了，就是隕落了，這是個不能改變的事實。
“賢侄，做人有一腔熱血，為昔日的好兄弟抱打不平，這可是好事一件，而且情有可原，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楚世雄拿起一杯悟道茶，徐徐開口道：“在很早很早以前，魔族就已經遭到天道詛咒，幾乎沒有族人能夠渡過帝劫了。”
“換句話說，楚雲此子，如果當年沒有死去的話，可能直到現在，都隻會是一個天王，因為他擁有魔族血統，這也就意味著，他永生永世都無法闖過那一層天意裁決。”
“若然闖之，則死。”
“因此，你的觀點並不成立，但，我還是尊重你的看法。”
楚世雄開口道，隻是三言兩語，就道明利害之處，讓很多大能都互相點頭，覺得非常有道理。
沒錯，楚雲的資質和天賦，哪怕縱觀古今，都稱得上是最頂尖的存在！
但……他是魔族後裔，身上有一大半都是魔族的血統。
而很多帝皇大能都知道，如果魔族闖帝劫，絕對會被劈死的！所以，哪怕給予楚雲一百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他都絕不可能封天帝！
“朱雀家主的見解，果然一針見血。”九劫龍主順著台階發話，隨後，他再一次向蒼風勸說，傳音道：“小風，適可而止，別再丟人現眼了，你還嫌我們青龍家不夠丟臉嗎？！”
“要知道，那小子已經死了、死了！都不知道投胎到哪裏去了，你何必再糾結他的事情？難道時輪仙界的修行日子，還沒能讓你想個清楚明白？”
蒼風目光堅毅，沉聲道：“我就是想了個清楚明白，才會堅持這麽說，家主，有些事情，哪怕再過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萬年，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說著，不再理會氣極的九劫龍主，蒼風看向楚世雄，繼而看向滿臉不屑的眾多霸主，朗聲道：“魔族的帝劫是死劫，我當然知道，但縱然是如此，我都堅持認為，如果楚雲當年沒有死，他一定會成為聖天帥。”
楚世雄語氣淡漠，道：“賢侄，你哪來的自信？你以為天帝境界，是那麽好突破的嗎？別說是天帝境界了，楚雲此子，若是敢觸碰帝劫，就要馬上死，而且還是死無全屍。”
“做人有信念是好，但有時候過於剛強，就是愚蠢行徑，會惹人發笑。”
眾人聞言，都很認同。
有帝劫的存在，楚雲絕無可能稱帝，敢嚐試突破，就等於自殺！
“蒼施主，你執念太重，快坐下吧！”牧禪生低聲道。
“喂喂，別硬扛了，你再鬧下去也是沒意義的，前輩們的確言之有理。”戰無缺也傳音。
至於其餘的聖子，比如劍家三劍子、步南天和曠神譽，都露出不屑的笑意，就好像看猴戲一樣，望著蒼風出醜的樣子。
他們承認，楚雲天資極高，當年能橫壓一代人。
但，有帝劫的存在，楚雲就注定無法成帝，更遑論聖天帥……
而且人都死了，說什麽都沒用。
放眼波瀾壯闊的古史，夭折的天驕，難道還少嗎？
這一刻，所有人都微微搖頭，顯然不認同蒼風的看法，這一屆，本來應該有兩位聖天帥？一個是楚浪，而另一個，是那一縷死去的孤魂，楚雲？
簡直癡人說夢啊，就一個死亡帝劫，便能讓他無話可說了！
“風，夠了。”此時，一直沉默的武行空，沉聲開口道，如劍音在嗡鳴。
但，蒼風無視武行空的勸說，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過去，冷聲道：“閉嘴，最沒資格勸我的人，就是你，大劍俠！”
“……”武行空默然，不再作聲。
兩人之間，似乎再無兄弟情分，反而有種結仇的意思。
而這時候，眼見場麵混亂，楚世雄亦話鋒一轉，道：“賢侄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如此相信楚雲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就憑他天資高？就憑他有魄力？就憑他壯舉甚多？難道你覺得，單憑強大的意誌，就能闖過死劫嗎？這種想法，實在有些天真。”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蒼風，隻覺得他太倔了，江湖氣也太重了吧，不愧是混混出身的聖子，事到如今，都不曾對那個魔子的死釋懷。
不過麵對全場的質疑，蒼風倒是無所畏懼。
他正想開口，說自己隻有“信任”兩個字，他相信那一個不滅的英魂，如果尚存於世，必然能闖過死劫，成就曠古絕今的聖天帥。
但，蒼風還沒開口，突然之間。
“哈哈哈！”
一陣響亮的笑聲，卻從會場的角落處響起。
這般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為之一怔，旋即無數道目光都凝望而去，隻聽那說話之人，又以調侃的語氣，繼續隨意開口。
“楚雲？這是誰？”
“聽上去好傻逼的樣子。”
“居然闖個帝劫都必死……好像有點可憐，不過幸好這家夥死得早，否則的話，他還得繼續挨苦啊，嗬嗬，還真沒見過這些苦命種。”
楚雲笑道。
不，是“洛玄機”笑道。
頓時之間，所有人都錯愕，斷然沒想到這一位帝皇新貴，竟也插上話來了……
聽洛玄機的語氣，他好像並不待見楚雲？
茶會論道，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