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和談
紅塵仙園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魔氣。
楚雲的強行出世，當真是驚心動魄，把眾多修士都嚇得魂飛魄散，哪怕是到現在，還有人難以平靜，生怕魔子會直接殺過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從月舞到來，楚雲便好像沸騰的烈焰，瞬間化為清淨的平湖，整個人殺機內斂，他不由分說，就將月舞橫抱起來，然後帶她去休息。
自此，諸人五味雜陳，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原來楚雲強闖囚獄，是為了仙月公主。
解鈴還須係鈴人，就是這個道理。
至於春秋先生，雖然作為帝級之主，修為達到人皇的層次，但他卻沒有使用強硬的手段，而是用懷柔態度，去對待這次事件。
而且，得知眾多封印天王，並沒有死於非命，死亡人數也為零，春秋先生更是封鎖了消息，將伏魔石窟告破一事隱瞞到底。
畢竟事關重大，若然讓消息傳開，紅塵樓就少不了被口誅筆伐，得到辦事不力的名聲。
當然，很多修士都不知道，紅塵樓看上去服軟，其實也是有一定的私心……
……
時值下午，風和日麗。
一間清雅的閨房內，楚雲就靜靜地坐在床榻旁邊，望著平躺在床上的月舞，此時的後者，雖然已經熟睡，但美麗的仙容，卻是極其蒼白，額頭更有虛汗在不斷流出。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時分，她還要蓋著一層層棉被，嬌軀時不時發抖。
“雲……”月舞夢囈，合閉的美眸在顫動，一隻玉手一直都放在少年的龍爪裏，絲毫不知畏懼為何物，隻想索求唯一的溫暖。
每每見狀，楚雲都心沉如鐵，悲痛莫名！
實在難以想象，虛弱到如此地步的她，到底是如何跑出去的。
好不容易，楚雲方才收住暴湧而出的哀傷和怒氣。
“咚咚……”
此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隨後就見春秋先生，領著澹台如走進屋子，而眼見淒涼的一幕，兩人都頓時有些感歎。
“楚……”春秋先生剛想喊一聲，就見楚雲居然直接站起身來，傳音道：“出去。”
春秋先生目光一凝，還以為楚雲要發難。
卻沒想到，在此之後，他隻是沉聲道出幾個字。
“會吵到她。”
說完，楚雲小心翼翼地，將月舞瘦削的玉手放進被窩裏，深深看了她幾眼，隨後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轉身，徑直走出房間。
“哎……”春秋先生撫須一歎，跟隨楚雲而去。
而澹台如倒是美眸閃爍，再輕輕關上了門，眼裏似乎露出一些羨慕的神色。
曾幾何時，她天書才女，也是楚雲的崇拜者，對其十分的佩服和欣賞，但楚雲的坎坷境遇，卻是讓她感到分外的唏噓。
換著是其他人，遇到如此變故，可能早就被逼瘋。
也就隻有仙月公主，能讓他安定下來了。
片刻。
三人來到一座儒雅的廳堂。
當門扉關上，楚雲便是直奔主題，迫不及待地問道：“她，為何會這樣。”
“楚雲，你莫著急，且聽老夫慢慢道來吧。”春秋先生坐了下來，和顏悅色地歎息道：“仙月公主她之所以虛弱如斯，並非是因為我們沒出手醫治，其實，在當日雷塵劍聖作出決定過後，我們紅塵樓，就馬上把你們二人帶來此地，且請出醫術高明的醫師開展救治。”
“以當時的情況來說，你的傷勢顯然更加嚴重，可以說是瀕死狀態了，稍有差池都會立刻斃命，就連最頂尖的醫師，都一時束手無策，隻能以藥性溫和的仙丹靈料，先緩緩穩住你的命元。”
“但坦白說，你的先天夜龍血脈……那往死返生的療愈之力，實在是駭人聽聞。”
“所以，即便我們不懂魔裔生靈的醫理，小友你都能在藥療的催化之下，進行魔體的自我修複，關於這一點，你應該有所記憶才對……”
聞言，楚雲沉默不語，回想起一點點記憶。
確實，在囚禁的時候，自己是在青銅平台上接受治療，期間，春秋先生還曾經多次前來問話，且告訴一些外界的消息。
甚至連雷塵劍聖，都有來過兩三次。
隻是當其時，楚雲的神智尚未複蘇，連最基本的回答都做不到而已。
不過，對此楚雲也不在意，此時他低吼一聲，便啞聲道：“此事，暫且略過……”
眼見楚雲連說人話都困難，春秋先生歎了口氣。
旋即，他就以眼神示意澹台如，讓澹台如接過話柄，繼續解釋道：“楚公子，近日以來，仙月公主的救治，一直都是由小女子負責，而她的情況，卻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可謂藥石無功，難以救治。”
“為何。”楚雲開口，壓抑著怒氣。
“首先，夏姑娘體內的本命真血，似乎流失過多。”澹台如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縱然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所導致，但如此一來，她便生機大損，命元衰弱，就像化為焦土的山林一樣，哪怕有陽光普照，都無法喚醒其生命之氣。”
“這是生命本源的缺失，可以說……極其難以彌補。”
聽到這裏，楚雲的左爪猛然握緊，用力咬著尖銳的牙齒。
他當然記得，月舞的聖龍真血，為何會流失過多，當初，正是因為月舞毫無保留的犧牲，他才得到堪比武帝的力量，且持之以恒，最終得以闖出死戒島。
如果沒有月舞此舉，就算是以楚雲逆天的入魔之力，都固然無法秒殺人皇，甚至是地君級獸帝。
“而且……”此時，澹台如頓了頓，猶豫開口道：“最近東夏皇朝，發生帝位變更，五皇子眾望所歸，銜聖龍之氣運，登基為大夏少帝，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大夏龍脈異變，令夏姑娘體內殘餘的龍脈本源，都難以為繼……”
“畢竟，她的修為根基，終究是與大夏龍脈有關，所以即使是遠在他鄉，都會受到潛在的影響……”
澹台如話音未落，楚雲卻是率先暴怒起來！
“嗷嗷嗷——！”
他驚怒交加，血眼瞪大，一股深深的仇恨，自體內狂湧出來，讓周圍魔氣滾滾，殺氣澎湃！
楚雲依稀記得，在囚禁的時候，春秋先生到來，似乎提及過帝位易主一事，更知道此時的楚浪和夏元龍，已經是神若宮的聖子，地位超然，不可一世。
但他沒想到，那險惡皇子的登基，居然會是月舞病入膏肓的原因之一！
少帝？
少什麽帝！！！
“楚公子，你……你先冷靜點！”眼見楚雲勃然大怒，凶神惡煞，澹台如也是嚇得嬌軀一顫。
“咻咻咻！”
與此同時，在場的春秋先生，連忙默念咒文，引動藏在房間內的正氣大陣，讓一縷縷萬物母氣，如水流般灌注在楚雲體內。
如此一來，楚雲方才眼神清明，怒焰不由自主地消減。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怒目圓睜，難掩入魔所帶來的暴戾之氣。
“楚小友，保持清醒！我們紅塵樓不喜爭鬥，不希望見到你大動幹戈，眼下你為了自己也好，為了仙月公主也好，最好和和氣氣，以免動亂再起！”
“你也不想仙月公主，再一次為你而擔驚受怕的，對不對？”
春秋先生開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聞言，雖然楚雲還是怨憤難平，但還是強行壓下怒氣，畢竟月舞，是他最大的軟肋之一，自然不想她受到驚擾。
更何況，春秋先生明顯有帝級的實力，但這位儒道前輩，還是沒有以武力相迫。
由此可見，紅塵樓談話的誠意。
“月兒她……虛弱至此，最嚴重的後果，會是什麽……”楚雲沉聲開口，旋即略微沉吟，又迅猛地遞出左臂，果決道：“她……飲我的血，可否痊愈。”
或許是推測得出，楚雲曾經被月舞喂血的事情，澹台如和春秋先生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的無奈和感慨。
苦命鴛鴦，莫過於此。
隨後，澹台如抿了抿嘴唇，還是實話實說，低聲道：“實不相瞞，此舉不可，畢竟血源不同，風險極大，飲血一事，絕對不可取。”
“至於夏姑娘持續虛弱下去的後果……”澹台如露出不忍心的神色，幽幽道：“據醫師推算，她大概……隻剩下不到半年的壽元，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而她根基受創，資質俱損，哪怕有幸把生命延續下去，勉強地活著，恐怕今生今世，都再無封王……甚至是修煉的希望。”
“抱歉……”
聽得此話，楚雲呼吸粗重，黑發狂飆，悲痛得全身發抖！
“嗷嗷嗷嗷嗷——！”
一聲龍吼，震蕩乾坤。
但這一次，春秋先生卻沒有阻止，隻是在閉目歎息。
這，就是紅顏薄命吧？
而發泄過後，楚雲陡然間心沉如鐵，爪子因為太過用力，刺進了掌心裏麵，讓一滴又一滴魔血汩汩而流，其中的怨氣幾乎肉眼可見！
深吸幾口氣，他啞聲道：“你們的意思是……月兒，她頂多隻剩下半年的壽命，即使治好……都隻會變成一個廢人？！”
澹台如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旁邊，春秋先生倒是點了點頭，直截了當地說道：“實話實說，這已經是最為保守的估計了，剛才老夫觀其氣息，若然在三個月以內，她還是得不到續命之引，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澹台如聞言，美眸頓時閃過一抹哀傷之色。
仙月公主，到底做錯了什麽？居然要遭受如此懲罰，這也未免太過沒天理了。
隻不過，當澹台如以為楚雲又要發狂的時候，卻見他沉寂得可怕，而後，就聽他凜然開口道：“續命之引？意思是……她並不是無藥可救？”
顯然，楚雲注意到春秋先生，那字裏行間的暗示。
與此同時，春秋先生也是肅然起來，顯露出老道的定力，點頭道：“關於仙月公主續命的方法，其實並不是沒有，隻是這信息無比珍貴，既然楚小友你想要獲得，那就必須付出代價，首先，你得保證自己不再發狂。”
“如果你不接受的話，那麽接下來的事情，一切都免談。”
“不過，我們紅塵樓的誠意，相信小友你應該能看得見。”
言罷，春秋先生也不說話，大度儒雅，氣定神閑，隻是淡淡地看著楚雲。
這般情況，澹台如自然是不敢吱聲。
此時，楚雲一陣沉默。
雖然，因為入魔的影響，他很容易就會狂性大發，殺氣暴湧，連說人話都困難，但他尚且留有思考的能力，不至於瘋瘋癲癲。
春秋先生這麽一說，楚雲便心領神會，心知自己身上，恐怕是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或是信息。
而這個交易，倒是不難決斷。
“我盡量……冷靜……你們，開門見山。”楚雲凜然道。
這讓澹台如和春秋先生，都頓時如釋重負，整個房間的緊張氣氛，也隨之而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