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不滅之間
不沉古殿，黑暗樓闕中。
“嗒嗒……”
一陣腳步聲，打破此地的亙古沉寂，那是一名少年發出，正是楚雲，此時他沿著樓道一直往上，繼續探索著這一座神秘古殿。
他發現，古殿上層與地下層，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光是建築、隔間、地磚所采用的石料，就明顯比下層高級很多，有些門飾、窗戶、殘燈，甚至是用現世早已絕跡的仙石所造成，非常的珍貴。
雖然，楚雲不知道一些房間的用途，但裏麵的殘缺道器、破損台座以及粉碎古鏡等等，看上去，竟是比現代還要先進，即使毀壞了，都散發著玄奧的道韻。
可惜的是，與下層相同，上層很多地方，都彌漫著詭異的黑霧，那種森寒的不祥氣息，讓楚雲不太敢闖過去。
神道修士的第六感告訴他，絕不可沾染黑霧的因果。
“這座古殿，實在太大了，地下層看起來是個監獄，但上層卻好像豪華的宗門似的，什麽地方都有，居然還設有專門的煉丹層和鑄器層。”楚雲喃喃道，回音在四周嗡嗡而響。
見到很多古鼎和藥爐的殘骸，楚雲可以斷定，上層有著大量的煉丹室和煉器室。
“古代時期，此地有可能是一個宗門或是家族的據點，剛才一個古鼎碎片的紋路，我小時候在皇家典籍中見過，有很深刻的印象。”月舞開口道，聲音從楚雲手臂上的空間刻印傳來。
“印象深刻？”楚雲生起興趣，問道：“為何會印象深刻？能讓不喜歡看書的月兒如此著重，這記載必然是非同凡響。”
刻印狂閃，似是顯露出月舞的怨惱，隻聽她幽幽道：“詳細的記載，我已經不記得了，隻記起那個紋路，沒落於十個紀元以前，年代很久遠。”
“十個紀元？那就是說，這座古殿，起碼有著十萬年的曆史？”楚雲震驚。
再強大的武王，都活不過一千年。
再強大的武帝，都活不過一個紀元，也就是一萬年。
這是武命壽元，不可忤逆。
而這座不沉古殿，起碼撐過了十個紀元，在暗處見證十代帝王的隕落，乃是一部活生生的古史。
這般奧秘，不可謂不嚇人。
到底古殿有什麽來頭？它顯然是死戒島裏的核心之地。
而直到現在，這地方也應該被神若宮掌控住了，但為什麽強如神若宮，都不把此地，設為第三試煉的考場，反而要以罪門來鎮壓它？
下層牢獄，曾經關押著什麽罪人？
外麵的遼闊墳場，又埋葬著什麽？
一切，都還是一個謎。
“再逛一逛，如果沒有更多發現，我們就回到罪門那裏。”心中有種不安，楚雲話音很沉。
“好，小心點。”月舞凜然道。
隨後，二人兩寵……不，確切地說，是一名少年，便是繼續避開黑霧，盡量往頂層攀登而去。
隻可惜，經過一段時間的探索，楚雲發現通往頂層的樓道都是死胡同，頂層似乎被徹底地封鎖著，哪怕他走遍可以走的通道，都不曾找到去路。
古殿最上方的幾層樓闕，被封閉了。
透過一些倒塌牆壁的細縫，楚雲可以看到，上層居然綻放出一絲絲微光，道力神秘，異彩流轉，與黑暗的地方大相徑庭。
“可惡，好想上去！”
楚雲好奇心大起，難得來到這裏，還有如此詭秘的發現，怎能說走就走？
然後，他就四處尋覓，去擺弄一些隨處可見的傳送道器。
“嘿嘿，雲雲這樣就對了，本寶寶也很想上去喔！”兔子自然高興，一直在那裏嗷嗷叫。
“物似主人形，沒救了。”月舞無奈，這裏有兩個好奇寶寶！
那麽詭異的地方，有什麽好打探的！真是的……
但很快，讓月舞無語的是，楚雲還真找到一些勉強能用的傳送小平台！每個踩上去，都會立馬傳送到指定的地方，而且很有規律，不像當初的雷幽巨塔。
“咻！”
小黑屋。
“咻！”
煉丹房。
“咻！”
鑄器室。
“咻！”
廢墟。
……
就這樣，經過多次傳送試驗，楚雲終於來到有微光的地方，顯然是樓闕頂層。
“繼續走，說不定能挖掘到上古秘寶。”楚雲淡笑道，目光打量著四周。
“嗯嗯~”刻印發光，小兔子附和。
“……”月舞服了！頓時，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隨後，楚雲在頂層緩緩遊走，此地可以開拓的空間雖然不多，但勝在有幽光引導，那居然都是樓道的燈燭，能長明十萬年，如生命之火。
而這裏的古室，比下層顯得更少，但基本都被封鎖著，那些鎖陣直到現在，也還在生起效用。
但，讓楚雲警惕的是，一些沉重的晶石巨門，有碎裂痕跡，周圍有染血的跡象，地上也有蒙塵的殘缺兵器，隻是輕輕一踩，就化為碎粉。
“呼……”
當他接近這些玄晶門扉，能感受到周圍的黑霧，如張牙舞爪般翻湧過來，於是連忙回退而去。
旋即，那些黑霧便消散，宛若漫無目的。
“雲，別管這些門，剛才好冷。”月舞凝重道，連居於空間刻印中的她，都察覺到那一陣冷意。
“嗯。”楚雲點頭，看了眼地上的兵器殘骸，就飛速遠離這些玄晶之門。
不過很快，一個嶄新的發現，卻讓楚雲、月舞和兔子都驚撼，同時又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一間泛出幽光的古室，但幽光的來源不是燈燭，而是嵌在兩邊牆壁的琉璃池，隻見這一些如牆中魚池的狹小空間裏，分別浸泡著一個個蜷縮著身子的人影。
“人……人族培養池？”楚雲雙目頓時瞪圓，發現池水中的人影，全都保持著嬰兒般的抱膝狀態，有男有女，都是人類。
這些人顯然已經死掉了，但肉身不腐朽，一條條由一個個小符紋構成的直線，寶光閃爍，綠霞瑩瑩，從池裏的四麵八方射出，連接著他們。
這般情景，就好像通過這些缸中之人，在研究著什麽。
“嗡嗡……嗡嗡……”
直到現在，還能隱隱聽到，那些符紋絲線傳出的法力波動聲。
“這究竟是什麽……好可怕。”冷靜如月舞，都覺得不寒而栗，這裏是研究人族的地方？
“這些都是古人嗎？是正在沉睡，還是已經隕落了的呢？那些符紋絲線又是什麽東西。”兔子也小聲起來，心裏發怵。
此地的牆中琉璃池裏麵，多半都是老者、中年人，隻有極少數是年輕人，實在很不正常。
“古殿以前的主人，還進行生靈的研究？”楚雲沉聲道，也通體發寒。
他在房間裏四處轉悠，總算是發現了，雖然那些池中人類，年齡不同、外貌不同、性別也不同，但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深埋在膝蓋裏的臉部，都刻有不明的蝌蚪文印記。
那是純黑色的印記，在純淨的池水裏，顯得尤為醒目，透發出黑暗的不祥氣息。
“難道這些‘人類’，不是人族？”楚雲頓感疑惑，正常的人族，臉上怎麽會長有那種黑斑，還像寵獸般被豢養在池中？
此地的曆史，簡直撲朔迷離，玄奇至極。
“有可能，那是一種病。”藏在虛空刻印裏的月舞，看到外界的景象，凜然道：“在我小時候，父王跟我說過，修煉界在很久以前，曾經爆發過好幾次極其嚴重的災禍，是與疾病有關，當時危及整個天辰大陸，就連武帝都不能幸免。”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不朽屍身臉上的烙印，是一種修士疾病的特征？”楚雲驚奇道：“可是，強如武帝級存在，居然也會生病？此病未免有些可怕。”
月舞話音微沉，解釋道：“有一種病，叫做詛咒，就算是造詣深厚的醫師，都對此無能為力，隻有施術者能解，不過現世似乎已經沒有詛咒了，因為在古時候，這些手段奇詭的咒術師，都已經被各方大能聯手清算。”
“恐怕池裏的，都是人族，隻不過是身中詛咒而已。”
聞言，楚雲頓感恍然，目光落在那些實驗品般的蜷縮屍體上，隻覺得那些歪歪斜斜的猙獰烙印，就像毒龍纏繞，讓人生不如死。
如果月舞的猜測沒錯，此地可能就是道法研究之地，專門研究人體詛咒的解法。
“雲雲，我們不如試試打碎玻璃，把這些蜷縮的人們弄出來，再仔細研究？嘻嘻，一定好好玩。”兔子玩心很重，慫恿道。
“算了吧，萬一這些人沒死，還是瘋狂的武帝大能，我們豈不是走投無路？”楚雲凝重，他可不敢亂動這些古怪的裝置。
“可是，他們明明都已經沒有生命氣息了，隻是肉身不腐朽而已，雲雲真膽小。”兔子悻悻然。
楚雲堅定，還是不輕舉妄動。
事實上，這樣的“人族培養”實驗石室，並不隻有一間，楚雲已經發現很多個，可謂無窮無盡，他也嚐試過翻箱倒櫃，要找到曆史資料，想了解這是怎麽一回事。
隻可惜，都一無所獲。
最讓他驚奇的是，池中生靈還有異獸、妖族、巨人、龍族等等，堪稱萬族並存，應有盡有，但都已經死掉了，隻留下不朽的屍身在那裏。
而每一隻池中生靈，都有著花紋般的黑色烙印，大部分刻著臉上，就好像奴隸印記似的。
這般詭奇的發現，讓楚雲心中發沉，此地在古時候，真的隻是道法與奇術的研究之地嗎？古殿石碑的三個字，又是什麽意思？
問題越積越多，遭遇越來越奇異。
楚雲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不沉古殿，哪有什麽寶物，隻有神秘的曆史殘骸！
“咦？等等……”
“那……那是什麽？！”
但，當楚雲正要從一間偌大的研究室裏離開，忽然間，他瞳孔卻是猛然一縮，目光顫巍巍轉過，直接盯著石室裏麵的牆中琉璃池！
隻見到那裏，有一個少女生靈。
她抱膝而蜷縮，如嬰兒般酣睡著，正漂浮在池水裏麵，那長長的銀色頭發，於晶瑩剔透的水液裏飄動，如散開的銀芒匹練，夢幻而瑰美。
“這……”
本已打定主意離去的楚雲，此時看著缸裏的銀發少女，瞳孔不斷地一縮一放，更是張口結舌，腳步如釘子般鎖緊在地麵。
他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徹底傻了。
“夢……夢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