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臨行前夜
傳說,死戒島本是一處極樂聖土、世外桃源,與四王群島相接。
但後來由於不明的原因,這座所謂的島嶼,化作失落的絕地,被古代大能切割而開,分離出去。
如今,死戒島位於群島東麵開外的界海,距離相當的接近。
隻需搭乘戰船,就能到達其遺址。
隻是這世間絕地,向來都神出鬼沒,就像海市蜃樓一般,讓很多人都擔心啟行之日,會找不到它的蹤影,故而都連夜起行,提前上路。
但大部分人都並不著急,知道這既然是鑒星道種的提醒,就絕對不會出差錯。
六月初一前夜。
此時,包括陪伴同行的前輩在內,幾乎所有靈路武者,都已經做好充足準備,以迎對終極試煉的開始。
而從四方雲集而至的武者,乃至遠在天辰大陸的修煉界,也在密切關注著一切。
整個陸外群島,都變得前所未有的鼎盛起來,沸沸揚揚,熱熱鬧鬧!
“娘親你看,天上有好多飛鳥啊!”人頭湧湧的街道上,一名男孩仰頭大叫,興奮得一蹦一跳。
“那不是飛鳥,而是天空戰船,都在往東麵趕去呢。”旁邊,一名大娘慈和地解釋。
“場麵好壯觀!”
“等待多時,終於等到這一天。”
“看來各方人馬,都已經開始出發了,恐怕今夜萬眾難眠啊!”
“不知道死戒島,到底會不會恰好出現呢?”
這一刻,隨著人群熱議,夜空之中,白晝如日,光耀四方。
隻見大大小小的戰船,如雁過長空,橫貫天宇,正浩浩蕩蕩出行,朝著東方跨越而去,那磅礴的隆隆巨響,引起大地共顫,讓人耳膜生疼。
群島各處,萬人空巷,諸人目送船隊啟程,可謂無比的喧沸!
其中,一艘寶輝璀璨的戰船,顯得特別醒目,正是東夏皇室的船隻,但,耐人尋味的是,這是屬於紫龍一脈的飛船,與金龍一脈各走各路。
此時,一間華麗的私密船室中,一對容貌頗為相似的男女,正並排坐在窗邊,俯瞰陸麵的繁華。
赫然是夏舒瑩,以及五皇子夏元龍。
“人真的很渺小,從空中俯瞰而下,他們就像螻蟻一般。”夏舒瑩幽幽開口,一雙明亮的美眸中,盡是憔悴和失落,失去昔日的深謀華彩。
仔細看去,一個淡紅色的巴掌印,在她臉上若隱若現,被一邊秀發遮攏著,顯然是大傷未愈。
“就算不在高空俯視,他們也隻是路邊芻狗,與我等有著天壤之別。”夏元龍說道,雄目柔和,全然沒有平日裏的君王氣度。
旋即,望著身邊的紫金公主,他伸出一隻大手,自然地攏起夏舒瑩的秀發,動作很輕。
“別碰!”豈料夏舒瑩一縮,一下子將熱手打落,淚眼盈盈,有些委屈地說道:“沒錯,對於我們而言,這些平民隻是下賤之人,但如今在皇室當中,我又何嚐不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那些可惡的老不死……怎能如此對我?他們怎能如此對我!我可是大公主!”
說著,玉手摸上仍然有些火辣的俏臉,夏舒瑩嬌軀發顫,目光怨毒,神色陰寒得發指。
“舒瑩……”夏元龍那雄奇的雙目,頓時閃過心疼的眼神。
事實上,自從國子宴過後,皇室長老便是對下藥一事,展開嚴密調查,而縱然夏舒瑩計劃周密,自恃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都未能逃得過眾多眼線。
少數地位超然的皇室前輩,已經知道此前毒害月舞一事,是夏舒瑩在幕後推使,故此直接賞給她狠狠的一巴掌,並打算關押囚禁十年,以儆效尤。
若不是她大公主的身份,恐怕這危害候選皇儲的懲罰,斷然不會是如此簡單。
此時,夏舒瑩五指齊伸,撕拉幾乎毀容的臉龐,怨聲道:“此前的毒計,已經傳回父王耳中,將來回去以後,你皇姐我就是階下之囚了!”
“而經此一事……我甚至還把你給連累了,害你失去好不容易才建立的顯赫聲威和皇族信任,如今三妹她大勢在握,皇位在望,我……我們該如何是好?嗚嗚……”
霎時間,夏舒瑩掩麵而泣,就像崩潰了一樣。
夏元龍見狀,神色有些沉重,旋即他目光一凝,大手竟是順勢伸出,將夏舒瑩溫柔地拉到自己懷中,摟著她的香肩,親密無間。
“舒瑩,你此前的所有打點,全都是為我著想,我是不會怪你的,別哭。”夏元龍安慰道,讓夏舒瑩挨在他的胸膛裏。
如此接觸,夏舒瑩倒也沒有拒絕,反而相當自然。
她挨在夏元龍的寬肩上,委屈開口:“現在想來,皇姐當初就應該相信你的能力,不應該暗施橫手……現在我們這一脈的威望,在皇室中一落千丈了,而我的自由限製是其次,倒是元龍你失信於父王才是大事……哎,這始終是我的錯。”
“你沒錯。”夏元龍話音柔和,有種哄人的溺愛意味,道:“在我眼中,皇姐所有的決策行動,都是正確的,就連聲音都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符,而哪怕我們這一脈現在失勢,也隻是一時而已,根本就不足為患。”
抬起瑩瑩的眼眸,夏舒瑩望著夏元龍的豪雄臉龐,嬌聲問道:“莫非你有對策?”
“哼。”夏元龍遙望窗外明月,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冷聲道:“爭奪皇儲之位,固然是一場競爭,但也是要有相稱的對手,這才能叫做競爭。”
“元龍,你的意思是?”夏舒瑩目光一閃。
“廢不掉……就殺!幹淨利落,隻要三妹一死,區區東夏皇位,還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夏元龍沉聲冷笑,殺機狂湧。
“哎……”聽罷,夏舒瑩卻不以為然,似有所料地苦笑道:“上次國子宴一事,導致打草驚蛇,讓三妹的聲勢,可謂如日中天,眼下她既有長老相助,又有那個賤種保護,想殺她,談何容易呢?”
“就算進入死戒島,由你親自出手,此事都未必能夠成行的。”
“畢竟此行眼線甚多,牽連甚廣,萬一被人發現,最後東窗事發,讓父王怒火攻心,失去理智,到時候,任憑你天資驕縱,恐怕都要受到重罰,甚至是人頭落地!”
說著,夏舒瑩抱著夏元龍,嗔道:“皇姐不想看到你犯險,情願含冤受屈,度過慘淡的餘生。”
聽得此話,夏元龍頓時虎軀一震,雄目含情。
“舒瑩……”他話音柔和三分,卻是露出胸有成竹的目光,自信道:“放心,我保證此事萬無一失,別忘記,我們倆還有那一位朋友相助。”
“什麽?!”
聞言,夏舒瑩嬌軀發抖,整個人彈了起來,宛如驚弓之鳥。
她露出前所未有的慌張神色,拉著夏元龍的手臂,瞪眼道:“你……你要跟那個大殺器合作?不行!此事萬萬不可!變數太多了!”
這時候的紫金公主,完全失去昔日的狡詐神采,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但夏元龍卻不慌不忙,將她輕柔地拉下來,昂首說道:“此事有何不可?說到底,我始終跟他血濃於水,算是半個至親,而事實上在數日以前,我跟他之間的交易已經談好了,事成以後,大家各取所需,相信他沒理由會反悔的。”
不知不覺間,夏元龍的話音,變得陰沉下來。
“可是那個家夥,向來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現在更是逃離了掌控,難道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夏舒瑩擔心,嚇得臉色發白。
“畏首畏尾,怎能做大事?有舍就必有得,而我跟他也隻是互相利用而已。”夏元龍大馬金刀地坐著,目光大盛,滿腹雄才偉略,沉聲道:“況且,我跟他此次合作,隻不過是一個開端。”
“將來隻要處理得當,我就能順利坐擁大好江山,得到龍脈之源!而神若宮的門徒資格,也能手到擒來,絕無難度。”
夏舒瑩露出猶豫的目光,憂心忡忡,“可是,那終究是一匹野狼,絕對馴不住的。”
“我並不需要馴服他,隻是各取所需而已。”夏元龍目光大亮,笑道:“我要我的皇位和龍脈,他要他的玩樂和愉悅,完全不衝突,一旦事情順利,就算那個狗屁皇帝,猜測是我殺死三妹又如何?到時候成王敗寇,大局已定,已經容不得他來選擇。”
“討厭!”聽到這裏,夏舒瑩終於嫣然一笑,嬌聲道:“怎麽能這麽說父王呢?多不好。”
“是你的父王,不是我的父王。”夏元龍小聲矯正,露出陰惻惻的笑意,讓夏舒瑩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但卻心甘情願地挨在他的懷中。
頓時之間,華麗堂皇的船室,冒起一陣冰冷刺骨的氣息。
“那麽你們兄弟倆的計劃,可否告訴我這個無力的便宜姐姐?”夏舒瑩笑道。
“嗬嗬,此事既定,不必再多講,待到事成之後,我自然會給你一個美滿結果。”夏元龍大手摟緊夏舒瑩,緊密地依偎在一起,旋即前者露出一紫一紅的熾盛目光,望向黑暗的夜空,狠辣道:“這個世界太黑暗,需要一位明君來照亮。”
“而那一位明君,應該是我,也必須是我。”
此言一出,隨著一陣女子的巧笑聲響起,船室便是陷入沉寂。
就見二人形影不離,互相取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燭火也因此而黯淡了很多,彌漫起一陣異樣的熱辣氣息。
“轟!”
天宇之中,一艘又一艘戰船掠空,如流星劃過,遮天蔽日。
……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
天未明,時辰到,東方湧現出一抹魚肚白。
六月初一,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