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浪痕
走廊陰暗，寂靜無聲，唯有一團陽火熾盛，照亮一方。
“這裏是什麽地方？居然要用結界封印去路，這個無人的船艙，又是什麽？”楚雲狐疑，步步向前，最終推開船艙的門，往裏一望。
隻見內裏漆黑一片，透過陽火的光明，能見到此地四四方方，占地倒是不小，是一個密室。
這裏連窗戶都沒有，更傳來陣陣回音，嗡嗡震耳，倒是有一種可怖的空寂感。
最讓楚雲驚訝的是，密艙中央的地麵，刻畫著圓形的紋路，像是一個未被啟動的封印大陣，這太奇怪了，此地用途不明。
“隱藏結界、印門咒鎖、封禁法陣……這個鬼地方，居然要用三層防禦去保護？也太隆重了吧。”楚雲喃喃自語，越發好奇。
但未被啟動的後兩層封印，又讓楚雲感到出奇，既然要守護某物，現在又為何如此布置？
況且，這密艙之內，確實一點東西都沒有，簡直神秘莫測。
“雲雲，這個地方，好像被棄置了耶？”此時，兔子膩聲開口，好奇地四處張望。
“嗯，好詭異的地方，我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知這裏是不是皇鯨號的禁地，萬一被責罰就不好了。”楚雲沉聲道。
旋即，他正要轉身離去。
“嗒嗒……”
就在此時，一陣的腳步聲，卻從走廊傳來，非常突然。
這讓楚雲露出戒備之色，立馬轉過頭，凝視腳步聲的方向，冷叱道：“誰？！”
“嗬嗬，楚少俠，別緊張。”
一聲略帶不屑的話音，從門外傳了過來，是一道男子的聲線，而此人的麵貌，也在火光的照耀下慢慢突顯，整個人從陰影中走出，緩緩現出身形。
“嗯？是你？”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人，楚雲當下一愣。
隻見門外，站著一名體型矯健的披甲人影，他身穿一件禁衛袍子，臉上戴著麵具，真容被掩蓋，背部掛著一柄大弓。
這居然是程遼，是那名跟在紫金公主的武王近衛，曾於武鬥宮事件中，在紫金公主的指示下，暗施橫手，射下遮蔽視線的光箭。
此前，楚雲一直都沒見過此人，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遇。
“這位程禁衛，原來你也有如此興致，無懼葬神天淵，在船裏到處散步啊。”楚雲漫不經心地說道，心中卻是猛然一凜，隨時準備喚出雷金剛，以求自保。
畢竟，他與紫發一脈有暗仇，尚不知這程遼，是不是跟蹤來暗殺的。
而聽見楚雲的話，這位麵具近衛，卻是笑了一聲，走到密艙之內，說道：“葬神天淵如此妖異，若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到處走。”
“哦？”楚雲仍未放下戒心，似真似假地問道：“那既然如此，莫非你是抱有目的，一直都在跟蹤我嗎？似乎居心不良啊。”
“楚少俠如今乃是船上的大紅人，連紫金公主殿下，都要給你三分麵子，我又怎麽敢動你啊？”程遼語氣微冷。
旋即，他卻是以稍顯苦澀的口吻，坦白道：“實不相瞞，自從武鬥宮一事過後，我就因為辦事不力，保護不到楚少俠，更讓七皇子受傷，而被六皇子貶到此地看守。”
“所以，我真沒那個閑心和時間，去跟蹤楚少俠你。”
“被貶？哎喲，那可真是失禮。”楚雲先是略微恍然，而後心中暗笑。
看來這麵具男當了替罪羊，連公主近衛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要知道，楚雲當時推斷，要製造巧合當場暗殺自己的幕後黑手，乃是紫金公主，與那心胸狹窄的夏承軒是沒有關係的。
眼下這程遼近衛，被六皇子貶到此地，就足以印證這個猜想。
當然，由此可見，這戴著麵具的弓修武王，已經算是夏舒瑩的棄子。
畢竟堂堂武王，居然隻能像是卒子一樣，守著這詭異的地方，終日不見光亮，尊嚴盡失，下場著實淒慘。
“如果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行離去了，免得程禁衛繼續失職，我也是誤打誤撞，才摸進此地，失陪。”楚雲這樣說道，就要離開密艙。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卻聽程遼淡淡吐出二字：“等等。”
“嗯？”楚雲眉頭一皺，警惕頓生，沉聲試探道：“何事？難道此地嚴禁出入，程禁衛要奉命將我捉拿？”
“當然不是。”程遼搖頭，反而笑道：“其實，我是想問楚少俠，你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楚雲聞言，頓時一怔，不曾想對方居然會有此一問。
而且言語之間，雖然帶著不屑，但確實沒有出手交鋒的意思。
當然，楚雲固然還是不會放下戒心，也確實對此地感到好奇。
於是他就淡淡地說道：“如果我說不想知道，程禁衛你信嗎？畢竟，此地藏得這麽隱蔽，不僅艙門有未激活的封鎖咒文，就連內裏也有一個未啟用的法陣。”
“如此深陷船底的秘地，看上去像是個藏寶庫，裏麵卻是空無一物，仿佛被棄置了一樣，是人都會感到好奇的。”
此話一出，程遼微微點頭，沉默不語，似是若有所思，隨後就在密艙內四處走動，也不說話，整個人顯得心事重重。
“這，不是藏寶庫。”
突然間，程遼黯然開口，聲音沙啞。
“我想告訴你，這裏不是藏寶庫，因為寶庫的所有防守布置，目的都是為了保護內裏之物，而此地的重重封鎖，卻是為了保護外麵所有。”
說著，背對著楚雲的程遼，微微側過頭，沉聲道：“換句話說，這牆壁結界、鎖門咒文、封禁法陣，一旦啟用的話，就不是保護密艙內的東西了，而是為了保護皇鯨號上的人，你，可懂？”
“保護外麵的人？”楚雲頓感訝異。
很明顯，這密艙此時是棄置的狀態，可一旦激活，加上三重防護手段，那就是將艙內之物，與船上之人徹底地分隔而開。
也就是說，原先要被放在艙裏的東西，可謂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對船上的人造成生命威脅，哪怕強如武王，也都毫不例外。
這並不是藏寶庫，而是一個秘密的隔離室。
楚雲有些毛骨悚然，這已經被棄置的秘地，原本到底是要放置什麽東西？也太可怕了吧。
此時，正當楚雲滿腹疑問時，程遼禁衛卻是話鋒一轉，饒有深意地笑道：“喝哈哈，聽說最近，楚少俠的威名在皇鯨號上，真的是如雷貫耳，連各大貴族的千金，都對你青睞有加，甚至在演武場上，都有很多人找你指點武學，恭敬地將你稱為‘楚少師’，可有此事？”
“虛名而已，我從不在乎，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楚雲淡淡道，越發不明白對方的意圖了。
而就在此時，隻見程遼忽然抬頭，仰空一笑，笑聲意味深長。
“哈哈哈，什麽楚少師……”
“什麽劍晨宮首席天才，最強新生……”
“什麽舉國聞名的少年劍修，皇器之主……”
“統統都不值一提，根本不值一提！就隻有這船上無知的紈絝子弟，才會將你奉若神明，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曾見識過真正的驚世大才！”
忽然間，程遼話音譏諷，語氣驟冷，像是在冷嘲熱諷，又像是在慘笑，言語無比的複雜。
望見這突然間變得瘋瘋癲癲的近衛背影，楚雲頓時眉頭一凝，他能從對方的口吻當中，清晰地聽出一絲譏誚，但也有激動、無奈、愴然和悲戚的情緒。
也不知此人想說什麽，言辭閃爍，話中有話，情況著實奇怪。
“程禁衛，我一介草民，倒是不在乎這些名聲，倒是你公然說貴族子弟壞話，那可是大罪一條啊，你就不怕被責罰嗎？”楚雲虎目微眯，這樣試探道，察覺到對方的話有深意。
“責罰？”程遼冷哼一聲，道：“我本是皇室禁衛，那些廢物憑什麽責罰我？再說，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什麽大族血統，高貴身份，全都隻是虛張聲勢，毫無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你……你覺得自己，是一個絕世天才嗎？”
問完，隻見程遼再次望向地上的封禁大陣，捏得拳頭劈啪作響，似是帶著深深的不甘，又似是透發著一種微妙的無力感。
“天才？”楚雲聽得這武王禁衛憤慨的一席話，倒也不太在乎，淡淡道：“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天才，畢竟世間能人異士眾多，天生武命者更是不計其數，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少說廢話了！”程遼再次狂笑，道：“像你這一種人，自以為是，總把努力掛在嘴邊，故作高深，實際上內心驕傲，是在裝模作樣！”
“你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絕世天才！”
聞言，楚雲眉頭一皺，這金袍武王是在幹什麽？像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找他晦氣，整個人顯得情緒起伏，話語更是咄咄逼人。
自從程遼見到密艙的封禁大陣，就變得越發激動了。
不過，楚雲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故作惱怒，沉聲道：“哦？那你倒是說說，什麽人才是絕世天才，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見識？”程遼譏諷一笑，旋即環視密艙各方，說道：“你知道嗎？這個枷鎖重重的秘密艙房，原本就是為了一人而專門設置的，隻是因為此人最後沒到，才被棄置而已。”
“什麽？這個隔離艙，原先要關著的，是一個活人？”楚雲微微一怔。
“沒錯！”程遼重重點頭，語氣深沉，“因為，此人喜怒無常，極度危險，一旦沒有枷鎖封印，就會立即大開殺戒，那麽如此一來，皇鯨號上的人，都將無一幸免，統統慘死。”
“而這名宛若瘋魔，要被重點看守的驚世天才，姓楚，名浪。”
“說起來，或許你也知道他是誰。”
“楚浪？！”聽到這個禁忌般的名字，楚雲頓時虎目一瞪，心緒澎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