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風雲驟止(下)
雲霧翻滾,在羅行烈趕路之前。
另一處巍峨的山脈,也有短暫的大戰爆發,氣浪席卷雲霄。
最稀奇的是,這裏的幸存長老最多,足足有四位。
因為,他們覺得玉女峰的門主最好欺負,所以,都統統選擇這個方向逃跑,知道一戰無法避免,隻能集合力量,殊死一拚。
結果,麵對那位唯一的尊貴女門主,眾老卻全都經曆了一次人間地獄,絲毫不好過。
“沈峰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真的要對我們這些老人家,趕盡殺絕?我是被迫的,被迫的啊!這一切的叛宗之舉,都……都隻是古塵真人的自作主張!與我無關的!”
這時候,一名長老哭哭啼啼,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這句話,大汗淋漓,臉容扭曲。
此時的他,全身劇痛,臉掛淒慘的蒼白苦色,堪稱是地獄般的折磨。
這也是最後一名清醒的老者了,其餘修為稍微低一些的,或是意誌力不夠堅強的長老,都已經在口吐白泡,痛得翻白眼。
“嗡嗡嗡……”
隻見這老者的腰上,有一個璀璨如月的光輪環繞,閃閃生輝,帶著蓬勃的真元勁氣。
瑞霞迸發,這虛幻的光輪,居然在縮小,正絞殺這最後一位長老的腰身,一絲絲尖銳的勁氣,從禁箍著的光輪之內,刺入老者的武體,讓他遭受萬般痛苦。
“老夫隻是同謀,不是主謀啊——!”這長老又慘叫,聲嘶力竭,痛得臉色慘白,五官扭曲。
“是否有罪,一切都皆由宗門定奪、審判,而現在,就束手就擒吧。”沈盈冷聲道,鳳冠高企,氣質傲視八方。
她淩空而立,玉手虛握,讓那光輪轟然一箍,“嗡”的一聲,旋即,那長老就不省人事,再無半點反抗之力了。
他隻能像其他長老般,跪伏在地,等待宗門執法人的到來,在痛苦中等候興師問罪。
當然,等待著這一些叛宗老者的,最終一定會是死局,即使他們多麽德高望重,以前立過多少苦勞,也都於事無補。
罪,太大了,不可饒恕。
“真可笑,居然全都往這邊衝過來,想要決戰,當本峰主是好欺負的嗎?”低頭俯瞰,望著那排成一列,痛得昏迷倒地的四名長老,沈盈鳳目斜挑,露出不屑的冷笑。
顯然,能當上門主的,又怎麽會是省油的燈?個個都修為高絕,天資超卓。
旋即,這位玉女峰的女門主,便化作仙光飛行,也都立即去往承天劍台。
……
至此,所有逃跑的長老,死的死,生擒的生擒,隱患已徹底解決!
“轟轟轟!”
三名門主,很快,就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到達,直衝承天劍台上空,威勢驚人。
旋即,他們極速飛閃,在半空當中,與令狐烈、盧湘君二人,包圍成一個大圈,圍攏著木先生,讓得他退無可退,陷入絕境!
這是一種默契。
自此,昔日的五位無極宗門主,終於再次聚首一堂!
全場肅然起敬,亦愕然閉嘴,絲毫不敢嘩然聲張,正襟危坐,有一種本能的敬畏,這也太震撼了,多久沒見過這般場麵了?百年都難得一遇!
“這……這好大的排場啊!五位門主,居然一起出動了!”秋露驚歎,大眼瞪得無比的圓。
“那個木頭人,看來要完蛋了喔!哦耶耶!”小兔膩聲歡呼,揮動粉爪,蹦蹦噠噠,非常激動。
“雲,有五位門主在,你會沒事。”月舞說道,紅唇微動,狹長的美眸漣漣,仙容冷豔,傾國傾城,她並沒有被門主給吸引注意力。
但見楚雲不屈,還在緊緊地握拳,月舞也跟隨著芳心一酸,貝齒輕咬嘴唇。
她不太擅長溫柔的語氣,旋即,隻是緩緩地伸出一隻溫暖的玉手,按在楚雲的拳頭上,揉了揉,輕輕吐出兩字:“放鬆。”
這一言,聽上去冰冷,卻有種極盡的溫柔。
“嗯……”而聞言,迷迷糊糊中,楚雲在那芳香的柔軟中醒來,終於鬆開了無力的雙拳,勉強地睜開了眼皮,目光仰望天穹。
隻見此時此刻,天空中,五位門主列陣,令狐烈手執逍遙劍,器宇軒昂。
盧湘君渾身蒼霞點點,生機勃發,霧靄氤氳,祥和中帶著澎湃的真元勁。
屠岩雙手抱胸,全身如被白銀澆鑄,狀若堅碩的巨型鐵塔,神猛不可擋。
羅行烈背負八口劍,黑須飄拂,道袍獵獵,剛猛如虎,犀利如天刀劈斬。
沈盈容貌冷峻,氣質孤高,身段曼妙,背後有夢幻光輪繞動,仙芒四射。
這樣的陣勢,驚天動地,宗師之威席卷這一方,橫掃乾坤,傾覆天下,讓得到自由的群山眾人,都忘記逃跑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了,被嚇懵。
“謝謝諸位的配合……”此時,見沈盈等人火速到來,正值大好之勢,令狐烈並不著急出手,先是拱手示意,衷心表達感謝。
若不是眾門主及時到來,恐怕他還真說不好,是否能夠擊敗木先生。
尤其是麵對羅行烈,令狐烈的目光,特意停留了多一陣子,不曾想這有矛盾的門主,居然也會到來,實在是有些意想不到。
“哼!”但羅行烈,並沒有給什麽好臉色,他直接一拂衣袖,擺了擺手,揭過了無謂的禮儀,當先義正言辭,向木先生冷斥道:“你這個灰不溜秋的爛木怪人,就是亂我宗門的奸邪之徒?”
聽得此話,其餘門主都立即凝神,麵向木先生,心知終於到了製裁的時刻!
“嗬嗬,亂你宗門?聽上去,這罪名好大啊!”木先生淡淡道,似笑非笑,像是顯得風輕雲淡,絲毫不為自己的死局擔憂。
旋即,他木眼一掃,看向五位門主,這才露出妖異的笑容,隨意道:“這可是無極宗五名門主,共聚一堂呢,著實嚇人啊,如此看來,老夫怕是逃不出諸位宗師的手掌心咯。”
“哼!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處境,那就廢話少說!趕快從實招來,你與古塵秘密勾結,潛入我宗,到底是有什麽目的!說!”羅行烈怒斥,威嚴肅穆。
“哎呀呀,反正老夫都已經退無可退,死局已定,幾位大宗師啊,可否讓老夫,說幾句遺言?”
結果,木先生卻顧左右而言他,讓得眾門主一愣,都露出狐疑之色。
不過,如今形勢大好,堪稱是絕對的勝局,對方肯定逃不出去,故此,眾門主倒也無所謂,也想要聽聽,這詭異的奸邪之人,到底還有什麽遺言要說。
“桀桀桀……”此時,怪笑幾聲,木先生還是很悠然,淩空傲立。
可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他所謂的遺言,居然是要向楚雲說的。
“小雛鳥喔!”低頭看向虛弱的楚雲,木先生聲線嘶啞,意味深長地道:“本來啊,老夫此次前來,是為了得到你這個精致的好‘樣本’,進行研究,嘿嘿。”
“結果沒想到,你的翎羽,原來不是真正的翎羽,而是比‘翎羽’更為有趣的神秘之物!”
這些話,楚雲聽得一頭霧水,本就已經神識不清了,對方居然又在故弄玄虛,實在頭疼。
“樣本?研究?翎羽?”他疑惑地輕語,很虛弱,隻能發出氣音。
“徒兒!不要聽他妖言惑眾!此等邪人,目的必定不純!”令狐烈高聲叱喝,手中逍遙劍發光,嚴陣以待。
他主張迅速決殺,心中不安,覺得木先生詭異手段繁多,生怕事情會有變數,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要密切注意。
可是令狐烈,也隻能說說而已,因為現場的領袖,早已不是他了,而是天兵閣的羅行烈。
眼下出手與否,是由羅行烈所一言下令決定的。
“哼!原來你這邪人,是看中了這個小子,莫非因為他是那個小鳥家族的人?”此時,羅行烈插話,語氣自傲,不屑地道:“嗬嗬,那本劍仙就真的不懂了,流有那種血的人,到底能有什麽用?更何況,這小子隻是那一族末流的旁支族係,血脈稀薄如水,值得你大費周章地進來嗎?”
顯然,因為楚浪的關係,羅行烈對楚家並不感冒,甚至極為的厭惡。
“嗬嗬,這位宗師,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看不見這小雛鳥的閃光點,並不代表,別人看不見啊~”木先生嘲諷,桀桀怪笑,讓得羅行烈眉頭大皺,怒目圓瞪。
他已準備下令出手,反正看這情況,也難以從木先生的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倒不如早點解決此事,一了百了。
羅行烈,對木皮怪人的話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隻覺得是屁話。
然而此時,楚雲振作,打醒最後的幾分精神,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問道:“我爹他……他在哪?告……告訴我!”
他很想知道楚山河的下落,很想當麵與父親對質。
從白陽城起,修行至今,唯獨現在這木先生,或是天冥殿的高人,知道那位“楚堂主”在哪。
“桀桀桀……小子,總有一日,你會見到你父親的!”饒有深意地盯著楚雲,木先生怪笑,旋即,語氣漸漸低沉,道:“隻不過小雛鳥,你還是不夠成熟啊,怎能一直借助外力呢?”
“嘿嘿,畢竟你可是擁有著,那無比珍貴、無比吸引的真血啊,但好可惜呢,小雛鳥仍未長出‘翎羽’,還在漫無目的地成長,這可不行的。”
“小子,當你明白這些話,或許才會成為更為完美、更為值得研究的‘樣本’,那麽到時候,老夫我……還會來找你的,桀桀桀桀!”
說著,在楚雲迷糊的目光中,隻見木先生全身,有灰色的破敗霧靄冒出,朦朦朧朧。
此時此刻,“木先生”,居然一邊怪笑,一邊掉落!那笑聲可怖,橫貫虛空,讓得群山很多人,都聽得毛管直豎,瑟瑟發抖。
“小心!”見狀,令狐烈驚呼,眼見這“木先生”,無力地掉落在劍台之上。
其餘門主,亦同樣如此,完全呆滯了,因為他們似乎發現,此刻的“木先生”,已經不再是那真正的木先生了。
“嗖!”
忍著疼痛,令狐烈極速穿空,不讓“木先生”接近楚雲,雖然這怪人撞在劍台之上後,並沒有再動,笑聲也停止了,但還是非常可疑。
“嗯?這是什麽?”
結果,當令狐烈動手,掀開那木先生的鬥篷之後,就當下驚呆了,無比怔然。
隻見一個毫無生氣的人型木偶,正跌倒在地,但已經破碎不堪,皆是腐朽的木塊,看其頭顱的樣貌,居然與此前露臉的木先生一模一樣。
但很顯然,這“木先生”,已經死亡,成為了真正的朽木。
“居然……隻是靈身?這並不是他的本人,隻是一個寄宿體。”此時,望著那一地的碎木塊,盧湘君降落說道,對一些秘法頗有見解,凝重地道出了真相。
“靈身?”令狐烈眉頭緊皺,回想起之前那種感覺,頓時恍然大悟,沉聲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此前,這邪人給我的感覺,是既生且死。”
“朽木,本來是沒有生氣的,但經他施展秘法,遠程操縱,這人型木偶,就成為了偽靈,與人無異。”
聽得此話,附近的幾位門主,都目光一沉,臉色無比的肅然。
尤其是令狐烈,畢竟跟“木先生”交過手,此人光是靠一具以精神操縱的木偶,就能夠有如此強勁的能力,那麽他本人,會是怎樣的可怕存在?!
寂靜,詭異的寂靜。
“哼!這個邪人,居然連真身都不敢露麵,直接就跑了!”此時,羅行烈叱喝道,無比的氣憤。
事實上,木先生的本人,由始至終都沒有來至現場,那所謂的“木先生”,隻是一具木偶而已,而隨著這木偶被他自行毀滅,他的靈識,也已經從此地退散。
此時此刻,在眾宗主議論,群山眾人嘩然的時候。
楚雲的神識,也開始越來越模糊。
木先生的話,在他腦海裏盤旋,繞動,讓他心緒難平,暈乎乎。
“翎羽?什麽是翎羽……”很快,帶著無限的疑問,楚雲就在月舞懷中睡去了,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