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雲與月
光雨飛灑，月色朦朧。
但見夜雲湧動，似是一幅橫貫長空的風景畫，靜謐而空幽，自然地擺放在聖樹懸崖的背後。
“簌簌……”
柔風起，聖樹稀疏的葉子搖曳，噴薄淡淡的曦光，令得此地，宛若一處夢幻仙境，迷蒙而美麗。
一位美人身姿曼妙，藏於月影中，遺世而獨立，金色長發如瀑，璀璨生輝，光是這樣一個優雅的背影，就可謂傾國傾城，更如詩如畫，仙姿絕世。
正是孤月仙子月舞，不知為何，她這一晚，將那一縷紮起來的側馬尾，鬆散開來，如三千微卷的金絲拂動，讓她平添一種高貴的嫵媚。
“月姑娘？”楚雲發呆，喊出名字之後，竟然一時愣在原地，就好像當初第一次見到月舞一樣，被她的氣質和風采所吸引。
這是由衷的欣賞，尤其是對方此刻撤下了麵紗，以新形象出現，這就顯得更加動人。
“……”
與此同時，月舞無言。
她當然知道，楚雲就在身後不遠處，隻不過她並沒有回應，似乎冷冷淡淡的，連頭也沒回，隻是微微別過臉，露出精致的下巴，與優雅的俏臉輪廓，而後便是望向遠方。
見狀，楚雲一時怔然，內心不免得有些小失落。
“月姑娘這是怎麽了？為何她現在對我的態度，反而跟初次見麵的時候一樣？”他心中疑惑。
兩個多月不見，對方似乎又變回那個孤月仙子了，冷若冰霜，孤高絕傲。
發生了什麽？楚雲不懂，但心想原來女子都是善變的，連孤月仙子，也毫不例外。
不過，隨後沉吟一陣，他還是大膽上前，走到月舞身旁，主動向她搭話。
“月姑娘，上次我身受重傷，當時多虧你照顧我和小兔，否則，我如今肯定就是一個死人了。”
“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向你親口道謝，所以自從囚禁之期結束後，我每晚都有來此地找你，隻可惜，屢次都不見你的蹤影，連玉女峰的師姐們，都說沒見過你。”
說到此處，楚雲頓了頓，眉頭一凝，才繼續道：“還有，她們看我的眼神都很古怪，一直在偷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過無論如何，如今終於得見，那就太好了。”
話音一落，楚雲便是溫和一笑，以清澈而明亮的目光，看向月舞的側臉，拱手一拜。
豈料，月舞美眸漣漣，卻是冷冰冰地別過臉，隻是道出一個“嗯”字，聲音細若輕紗，若有若無，始終不正眼看楚雲，隻留給他一個曼妙而婀娜的背影。
“嗯？月姑娘，你是身體抱恙嗎？”見狀，楚雲也有些不知所措，對方的反應實在古怪，似乎一直在避開自己的視線，像是害羞，又有淡淡的幽怨。
發生了什麽？楚雲疑惑，以為這是陽火聖魂和月焰聖魂，又在那裏搞怪了。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此刻背對著自己的絕美女子，那瑩白的俏臉，卻是泛著一片醉人的紅霞，貝齒輕咬小嘴，楚楚動人。
月舞那一雙清冷如霜的美眸，也是眼波流轉，水霧彌漫，像是融化的堅冰一樣，非常的美麗。
“這家夥……真的好遲鈍……居然當沒事發生過。”她心中微嗔，玉指捏了捏那特意打扮的金色發絲，香氣噴薄，如瀑布般垂落。
一時間，二人默然，能聽到夜風吹過的聲音。
雖然，現在的楚雲，頭上掛著十萬個問號，完全不明白女子在想什麽，但月舞卻是截然相反，心思正亂成一團，內心在打仗……
其實，月舞知道，自從她上次在劍塚裏頭，當著那麽多前輩的麵，向楚雲表現得如此親密，為他療傷，無條件信任他，更為他向顧長空下死刑宣告。
如此舉動，早就讓很多宗門內部的長輩，乃至知情的玉女峰弟子，都默認二人是在搞地下情。
至少，很多人認為，兩人的關係，定然不簡單。
當然，這般結果，也讓月舞不知所措。
月舞怨惱，自己那時的表現，是那麽的竭斯底裏，連眼淚都飆出來了，堪稱情不自禁，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護夫賢妻啊，那對方會怎麽想？
如今再見楚雲，她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內心有種淡淡的羞惱，但想起楚雲有一位心愛的未婚妻，又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黯然，難以言明。
對於心中的感覺，月舞不知所措，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躲避。
畢竟，她表麵雖然冷冰冰，但內心實在太單純了，一直沉浸於修煉，卻從未動過情，如今初次暗生情愫，有些慌張、有些竊喜，又有些幽怨。
於是，即使她知道楚雲每晚前來尋找，但都避而不見，隻是在暗中觀察，可是，每晚等到楚雲離開之後，她又有些失落。
“笨蛋……就不懂找得仔細點？”她心中，一直這樣嗔怪。
今晚，月舞“隨意打扮”，打算“隨意”見見某個少年，免得他找那麽久了，哼，真是……煩人。
“？？？？”此時，望著月舞嬌軀輕顫，有時在轉來轉去，有時又保持靜止，在那裏唉聲歎氣，甚至有時在輕笑，楚雲眉頭皺緊！
這怎麽回事兒……
傻了？
“咳咳……月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沉思片刻，實在搞不懂，楚雲這樣問，尋思著眼前的月下美人，難道不是月舞？
“嗷唔唔~~”正在此時，半睡半醒的小黃，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旋即，趴在楚雲肩頭，它擺出一副老成的樣子，膩聲開口：“雲雲喔，女子的心思你可別猜，因為稍微一句話，乃至一個小舉動，她們就能聯想到千裏之外。”
“嗯……？”楚雲一頭黑線，斜瞥肩頭上的小毛團，“你這又是從哪裏學回來的……”
“教科書啊。”小黃嘻嘻一笑，老氣橫秋，旋即，也不知它從哪裏揪出一本書，肉爪子在那裏翻閱，而後“咻”的一聲，蹲坐在楚雲肩頭，進行晚間閱讀。
“……”
楚雲，無語。
這年頭，連隻小兔都成精了！居然在他肩頭上看書！還出言說教，似乎對女子的心理很有研究，這是要逆天嗎！？
忽然間，就在楚雲尋思著，要不要就此告辭時，卻聽前方的月舞，終於開口說話。
“你這一身酒氣，還有淡淡的食物香味，剛才……你去哪了？”月舞問道，語氣略微清冷，但聲音微微顫抖，能聽出她正在心潮起伏。
“噢噢，沒什麽，隻是去了霸邪門，見見朋友。”楚雲愣了愣，旋即出言回應。
但是，他眉頭也皺了皺，這是怎麽了？聽上去，月舞說話怎麽會是……那麽溫柔的？雖然，這比起真正意義上的溫柔，還要差得多，但比起以往她冷冰冰的態度，卻是改善了許多。
月舞如此說話，反而讓楚雲，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哦。”旋即，孤月仙子點頭。
說罷，她又站著不動，雙手在互捏，美眸閃爍不定，在那裏咬嘴唇，顯然相當的緊張，
她不知該說什麽話了，心亂如麻，同時亦有淡淡的期盼，希望後方，會傳來那熟悉的、能觸動她心弦的少年聲線。
這時候，楚雲雖然發懵，但見氣氛微妙，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正打算跟月舞訴說，今晚所發生的一些趣事，打破這尷尬。
“嘿嘿，雲雲何止吃飯那麽簡單呢~”豈料，某隻小兔搗亂，率先開口，膩聲說道：“他還享受過很多大姐姐的撫摸呢，非常親密的樣子，這一定很舒服啊，說起來，霸邪門的姐姐們真是奔放啊，為什麽她們就不來摸兔兔呢？好妒忌喔。”
“什……什麽！？”
“轟！”
忽然間，月舞嬌軀一顫，旋即逐漸僵硬，滿頭璀璨的金色發絲，也在緩緩騰飛，無風自動。
這是一種可怕的氣勢！
“噓噓——！你這小家夥！”楚雲一慌，頓時轉過頭，捏了捏小黃的小肉爪，旋即“啪”的一聲，拍了一下，小聲道：“你不出聲，沒人當你是啞的！”
小嘴鼓起，小兔子大眼一瞪，委屈道：“唔唔，難道兔兔說得不對嗎？還有，雲雲最喜歡大姐姐了，應該很享受才對啊，這好像沒說錯吧？”
“這不是重點！”
“怎麽會不是重點呢~”得意地笑了笑，小兔子一雙前爪抱在胸前，道：“我可是很了解主人的，根據書本上說，雲雲，你這種喜好是有學名的，叫做姐控。”
“而經過兔兔的觀察，主人你估計已經沒藥醫了，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大姐控。”
“霸邪門那些大姐姐們，個個都粗豪奔放，一窩蜂地衝過來，又亂摸又大叫，兔兔可以很肯定，主人你那時絕對很爽，對不對呢？我聰不聰明？”
聞言，楚雲的額頭，有一個個井字出現，青筋暴跳。
“姐你個頭！”他忍無可忍，這小家夥是認真的嗎！？居然這樣說，還搞不清事情的重點在哪。
“等等，喂喂！雲雲，別扔兔兔出去啊！我哪裏有說錯了哇！！！”
“嗚哇~~~”
伴隨著一隻調皮兔的嬌聲慘嚎，隻見一道流星劃過夜空，亮麗璀璨，“咻”的一聲，很快就消失了，不知被丟到什麽地方去。
然而，還在飛行軌跡中的某兔，卻是心有餘悸，肉爪子拍了拍胸口。
“嗚哇，幸好被扔出來了，否則以女魔頭的殺氣，豈不是要禍及無辜？”小黃繼續倒飛開去，但卻是輕鬆無比，還在那裏思考。
“我無辜，我無罪，善哉善哉，主人，你好自為之吖~”它雙爪合十，肅穆地祈禱。
……
與此同時，聖樹懸崖。
“死家夥，下次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真是五行欠揍。”望著金色的流星，漸漸遠去，楚雲氣得爆血管。
小兔真是越來越皮了，現在居然還學會胡說八道，著實是個小禍精。
此刻，“送”走小兔後，楚雲這才大鬆一口氣，旋即轉過頭來，打算向月舞解釋，道：“月姑娘，其實事情並不是那樣的，那時我……嗯？！”
說著，他陡然間一驚，因為見到現在的月舞，渾身正冒起淡金色的火焰，嫋嫋蒸騰，威勢澎湃！
她已經轉過身來，正逐步靠近，微卷的金色長發，無風亂動，令得優雅高貴的氣質，變得威嚴肅穆，清冷如月，森寒似霜。
“摸了哪裏？”月舞紅唇微張，精致的下巴微微揚起，狹長而明亮的眼眸，直視楚雲，目光灼灼，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
這讓楚雲大感錯愕，鼻子嗅了嗅，天啊，附近怎麽有點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