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古塵真人
劍塚之行，失蹤者達三十三人。
而單單是劍晨宮一個分門，就占據其中十七名弟子，這占比可謂相當的誇張，讓劍晨宮的長老和導師們，都無比的羞惱和怨憤。
當然，之所以失蹤人數那麽誇張，是因為楚雲殺了九名刺客的關係。
這樣的“人數成績”，導致在背地裏，也不知有多少其他分門的導師，開始說古塵真人領導無方，讓劍晨宮一日不如一日。
更有人暗歎，雖然烈酒道人是“帶罪之身”，但或許，知人善任的他，才是最合適的宮主人選。
畢竟，當年的劍晨宮，確實力壓其餘四個分門，天驕輩出，如日中天，與今時今日衰落的局麵，絕對是一個天，一個地，不可比較。
極少數老一輩人物，甚至暗地裏向內門發起請求，欲要扶正令狐烈。
造成這種境況的導火線，其實正是楚雲的“死訊”。
因為他的超卓天賦，早就引起了廣泛關注，其中就不乏一些隱世的老師祖。
但就是這麽一根好苗子，卻爛在劍晨宮手裏，無疑是讓一些脾氣火爆的太上前輩，氣得直跳腳，忍無可忍了，隻想彈劾古塵真人。
一時間，古塵真人處於風口浪尖，關於他下台的傳聞，數不勝數。
而劍晨宮內部，更是混亂不堪，自從楚雲隕落的消息傳開，時不時都會有大小衝突發生，極為的頻繁。
這些衝突，幾乎都是由新生與戒律堂中人所造成。
當然，諸如焦作仁這類先輩，亦偶爾會引戰，雖然人數不多，但皆是真心欣賞楚雲，曾與他有過幾麵之緣。
很多弟子都認為，楚雲身死，是因為在劍塚裏遭遇刺殺！
而凶手的身份，答案簡直呼之欲出，不是那一直搞針對的戒律堂，又會是何人？
於是，這幾日以來，劍晨宮內部，可謂處處皆是火藥味，劍拔弩張，氣氛肅殺。
尤其是遊肥子、張奇偉、方玲玲等人，與楚雲較為相熟，雙眼仍然有些紅腫，但心知實力弱勢，都開始拚命修煉，不分晝夜，以求有朝一日，為楚雲報仇！
直到淩晨，依然能見到他們出入修煉靈地的身影。
大部分新生，因此而團結起來，凝聚力變得更為強大了。
隻不過，雖然平息弟子間的衝突很簡單，但有一些長老，卻是高興不起來。
……
劍塚關閉後，第六日。
暗夜沉寂，冷風凜冽。
一個屹立在山峰之頂的宮殿，空曠而浩大，依舊燈火通明，人氣旺盛。
這裏是劍晨宮主商議要事的地方，亦是代表著至高權力的大殿，晨劍殿。
“啟稟宮主，史家那邊已經開始施壓，要求我們立即交代史朗公子的事了……否則，他們將要切斷一切修煉資源的供應，並放言要向我等追責。”
一名中年人拱手說道，臉色凝重，眉頭皺成川字型，正是那權廣長老。
自從得知史朗沒有歸來的消息，權廣便是被派往安撫暴怒的史家，這堪稱是一件苦差事。
畢竟，史朗是史家少主，如今他不曾從劍塚歸來，證明已經身死，這樣一個噩耗，史家又怎能輕易接受？絕對要發難。
聽到發言，千劍座之上，一名鶴發童顏的老人卻是麵無表情，氣定神閑。
他優雅地抿了幾口茶，而後再隨意地靠在座背。
“長空啊，你認為史家一事，應該如何解決？”
老者淡淡道，語氣不慌不忙，頗有運籌帷幄的氣蘊，一雙星目閃爍著精光，緩緩望向大殿上一名抱劍的年輕男子。
“此事簡單。”聞言，顧長空嘴角邪勾，雙眼陰鷙。
旋即，他露出不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盯了權廣一眼，讓權廣皺著眉抿了抿嘴唇，這才轉過頭，向座上老者拱手道：“師尊，史家雖然號稱是皇都大勢力。”
“但據弟子所知，他們近年來已經淪為一個末流家族，雖然依舊強盛，但已經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他們這一代的子弟，天賦大多都差強人意，所以在未來幾年，史家一定會急於培養新鮮的血液。”
“隻要我們允諾，每年給予史家三個保送的名額，否則就將這些位置，留給他們的敵對勢力，嗬嗬，那麽這就容不得他們拒絕了，此事亦能迎刃而解。”
聽得此話，眾長老都暗暗點頭，深以為然。
而權廣卻是滿臉羞紅，這些消息，他確實忘了打聽。
“嗬嗬嗬，權長老，你聽見了吧？”老者亦不明說，隻是稍微盯了權廣一眼，就讓他當即嚇得連連點頭，道：“聽……聽見！我懂怎麽做了。”
見狀，老者隨意一笑，不以為意。
這千劍座上的道冠老者，正是當今劍晨宮的宮主，古塵真人。
他雖然須發皆白，頭頂紫金道冠，像是一個老邁的貴氣道人，但見他雙目精光閃閃，內蘊星河流動，五官仿若返老還童，精致而沒有瑕疵，皮膚更是非常嫩白。
由此可見，這古塵真人的道行，是有多麽的深不可測。
“長空，從本真人成為劍晨宮主的那一年起，你就進入宗門，如今也有十年的時間了，我算是看著你長大，似乎還有五年，你就要畢業了啊。”
“到時候，你是否願意留在劍晨宮，當一名少長老？”
古塵真人問道，語氣和藹，顯然相當看重顧長空，十分欣賞他。
“師尊，劍晨宮早已是弟子的家，而師尊您，更像是長空的父輩，試問我又怎舍得離去？”
顧長空笑道，讓古塵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兩者皆是玩弄權術之人，但兩師徒之間的感情，卻是無比的真摯，與父子差不多。
而這一刻，眼見宮主淡定自若，非常的冷靜，眾長老都麵麵相覷。
有些事情，他們不知該不該說好。
片刻之後，還是資格最老的孔元明，拱手開口道：“宮主，雖然如今我們解決了楚雲這個心腹大患，但這一切……未免有些太過蹺蹊了。”
“哦？”古塵真人微微抬起頭，淡笑著問道：“此話何解啊孔老？”
沉吟一陣，孔元明臉露狐疑之色，繼續道：“宮主，沒錯，楚雲確實是留在了劍塚，相信他也已經被我們派去的人所擊殺。”
“但是，聯同史朗在內，這九名殺手，居然都……都無一人能夠成功出來，這也太巧合了。”
此時，權廣、藍楓等長老聞言，都互相對視幾眼，暗暗點頭。
這幾晚，他們都睡不安穩，總感覺有個陰影揮之不去，讓他們心神恍惚。
雖然眾人嘴上沒說，但其實都在作出一個震撼的猜測，那就是……在劍塚裏，楚雲是以地玄境一重的境界，獨挑九名金丹期武者，最終兩敗俱傷。
對於長老會來說，楚雲死亡的這個結果，是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戰鬥過程，他們絕對心有餘悸，畢竟這戰績，堪稱大恐怖。
這時候，見眾人流冷汗，古塵真人卻是不屑一笑。
“你們以為本真人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轟”的一聲，古塵真人往虛空擊出一掌，震散那股陰霾，讓眾老稍微清醒，才隨意道：“就算真是兩敗俱傷又如何？那姓楚的小子死了就是死了，不會複生的。”
“眼下用九名金丹期的小卒子，就能成功換走一枚有可能成為‘將’的棋子，難道……你們都認為這不值得嗎？”
說罷，古塵真人故意哈哈大笑，使得大殿裏皆是他回蕩的笑聲，自傲而囂狂，聲若洪雷。
直到這一刻，孔元明等人才神色緩和，想通了關鍵之處，著實是大鬆一口氣，有宮主這句話打底，他們就安心得多了。
很快，這大殿裏便是充滿奸計得逞的笑聲，混雜在一起，陰險而洪亮。
“對了，差點忘記一件事。”忽然間，古塵真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森寒的笑容，道：“如今令狐烈的徒兒，那一名劍晨宮的當世天才隕落了，本真人身為宮主，好應該要做點事情。”
“明天，就是楚雲宣布死訊後的第七天，為表我們的惋惜之情，應該要舉行一場大型的分門喪禮，讓整個劍晨宮，乃至無極宗上上下下的弟子，都去悼念楚雲。”
“你們說，這個主意，不錯吧？”
聞言，眾人陰陰笑點頭，知道這明麵上是場麵功夫，實際上是對令狐烈的無限諷刺，和對楚雲的絕對否定。
天才？還不是在劍塚裏掛掉了。
旋即，古塵真人興致勃勃，向顧長空望了一眼，笑道：“長空，這場喪禮就由你去負責吧，記得要辦得妥妥當當，讓整個劍晨宮乃至全宗門，都要知曉楚雲的死訊，知道了嗎？”
“師尊，弟子明白。”顧長空嘴角邪勾，立即應允。
他容不得楚雲與月舞親密，如今能夠親自操辦楚雲的喪事，他非常興奮。
略微沉吟，古塵真人最後又故作肅容，補充道：“還有啊，長空，你記住要設立好楚雲的靈牌，讓無極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能夠好好地去吊唁。”
“不然他死無全屍，連棺木都沒一具，這還怎麽拜？太難看了啊~”
“對了！喪事沒有家屬在場，這成何體統？長空，你記得要讓令狐烈他老人家到場，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要讓全宗人撫慰他的喪徒之痛才行。”
“師尊果然高見，高見！弟子實在望塵莫及，嗬嗬……”
聽見古塵真人的吩咐，顧長空連連陰笑，旋即就領命而去，顯得很認真。
……
深夜，靈泉花園。
近日以來，秋露都快要被氣炸了，因為自從得知楚雲並未歸來，冰柔和冰慧長老，居然都顯得很鎮定，隻是接連向內門稟告，要讓他們徹查關於暗殺楚雲的事。
除此之外，冰氏姊妹就一直在做自己的事，仿佛對楚雲的生死漠不關心一樣。
“可惡啊！這……這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嘛——！”
秋露焦躁無比，連連跺腳，顯得十分氣憤，悶悶不樂。
本來，她開始時還對楚雲的“死訊”感到哀痛無比，都想要去找戒律堂的人算賬了，但見冰氏姊妹反常的舉動，她又生起幾分狐疑，總覺得這二人像是知道些什麽。
但是，無論秋露怎麽問，冰氏姊妹都三緘其口，後來甚至閉門不見，讓她著實是懊惱不已。
這一晚，秋露終於忍不住了，要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前往某個秘密的地方，尋找一個久未露臉的老酒鬼，向他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