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張狂
“你是……方玲玲？”望見門前的女子，楚雲詫異道。
他記得在無量城潛力考核的時候，自己曾經與這方玲玲有過一麵之緣。
當時，眼見這含羞答答的女孩子毫無信心，楚雲還特意說了幾句鼓勵她的話，讓她成功通過潛力測試，天賦還不錯。
除此之外，二人並無太多交集，對方為何會尋上門來？
“楚……楚大哥！出……出事兒了！”
“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找我有什麽事？”見對方氣喘籲籲，神色無比焦急，楚雲安撫道。
“來……來不及了！有一群師兄來找大海哥的麻煩，都快要打死他了，但導師們卻愛理不理，楚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他！”
方玲玲聲音顫抖，顯然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雙小手捉緊楚雲的衣角。
“我們才剛來一天，跟同門先輩河水不犯井水，也不曾結怨，為何他們要無端生事？”
楚雲神色凝重，知道以遊大海圓滑的處事態度，根本不可能會與人結仇，而且這一路以來，他發揮拍賣會世家的交際手段，與很多新生的關係都不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肥子有著略為卑微的溫和性格，這至少不會得罪人，如今居然招惹橫禍？
思索一陣，楚雲目光冰寒，猜測這事兒是衝著自己來的。
“事不宜遲，快帶我去！”他沉聲催促，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拉著方玲玲疾奔，速度如奔雷。
……
新生院落附近，一處小型演武場。
此時此刻，這裏周圍堆滿了人，其中既有新生，亦有老生，他們都盯著演武場中央，神色各異。
大多數新人，都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一聲不吭。
而那些圍觀的年長師兄，雖然不曾出手，但都幸災樂禍，發出狼嚎般的嘯叫聲，饒有興致地看一場慘烈的大戲。
“砰——！！”
一陣懾人的巨響，震蕩全場，伴有冰冷的歡笑聲傳出。
隻見場中，有一個人型肉球，正被幾名男弟子踢來踢去，就像是皮球一般，狀況慘不忍睹，地上的血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那人吐血連連，遍體鱗傷，差點被踢出場外，但有四名弟子守住四周，還沒滾出去，就被踢了回來，這來來回回，讓人心寒之極。
一些女子捂住雙眼，這也太殘忍了，那幫師兄不僅以多欺少，而且每人的實力都達到地玄境，簡直是赤裸裸的暴力欺淩。
“等等，先別踢，帶他過來。”忽然，一名少年命令道。
他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在那裏啃瓜子，神色囂張而倨傲，剛剛開口，那一幫嬉笑的弟子便是迅速停手，以他馬首是瞻。
“砰”的一聲，地上血淋淋的人型肉球，便是被踢到少年前方。
“死胖子，你說我應該繼續命人踢你好呢，還是收手好呢？”少年故作憐惜地道，語氣淡定。
“咳咳……”遊大海跪在地上，嘴角溢血，艱難地拱手，浮腫的臉露出慘然的笑容，含糊不清地道：“這……這位師兄，究竟……鄙人做錯了什麽事……你們要如此待我。”
即便是這種處境，遊肥子依然卑躬屈膝，絲毫察覺不到怨毒的目光，反而還彬彬有禮。
見狀，那些心地善良的旁觀者都不忍直視了，全都轉過身去。
“喂~死胖子，你都知道我是你的師兄，稱呼怎麽不帶敬語呢？”
“要叫師兄大人，知道不？哈哈哈！”
說話間，少年張狂大笑，將手上的一顆又一顆瓜子，往遊大海扔去。
這每顆瓜子，都蘊含一絲陰毒的勁氣，肥子每挨一下，身上就會多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好痛！別……別扔了，師兄大人！”遊大海哭著求饒，身子蜷縮成團，痛苦地喊道：“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好不好！我錯，我認錯。”
見到肥子這般模樣，少年一行人都捧腹大笑。
“哎……這孩子真是倒黴，他怎麽會招惹到卓樂啊？”
“這樣下去，恐怕這肥子會被玩死，沒人前去告訴導師麽？”
“呸，你又不是不知道卓樂是什麽人，導師哪管得著。”
一些人皺眉，動了惻隱之心，但又無可奈何。
眾人知道，卓樂正是上年的新生第一，他修為深厚，天賦出眾，更與某個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劍晨宮橫行霸道，可謂有恃無恐。
他性格乖戾，行徑惡劣，眾人對此早有耳聞，隻是想不到這一次，他居然會把矛頭，指向這一屆的新生。
此時，卓樂命人一左一右地托起遊大海，咋舌道：“嘖嘖嘖，人模狗樣這個詞，放在你身上多麽貼切啊，我見過窩囊的，可沒見過像你這麽狗的。”
遊肥子頭破血流，目光黯淡，緊緊咬著牙，默然無語。
“嗬嗬，大肥狗。”卓樂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弧度，眼珠一轉，又笑道：“要不這樣，你學狗叫，吠幾聲來聽聽，如果我滿意就放你離開，怎麽樣？我這人最講信用的了。”
聞言，圍觀者全都搖頭歎息。
這也太過分了，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新弟子，現在還要侮辱他。
“大哥，我看這肥狗連話都不會說了，要不我掌他嘴，讓他清醒清醒？”
“哈哈！看他這死狗樣子，一點反抗的欲望都沒有，咱們劍晨宮收的是什麽弟子啊，太丟人呢。”
“呆子，你以為誰都是卓樂大哥嗎？庸才和天才，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更何況這死肥狗，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哄笑聲響起，場中的幾名少年，圍著萎靡的遊大海有說有笑。
那笑聲冰冷刺骨，張狂殘忍。
“汪汪……汪汪……”
可就在此時，一陣狗叫聲響起，顯得有氣無力，讓全場豁然肅靜。
這淒厲的叫聲，顯然是遊大海模仿發出，他妥協了。
“哈哈哈！！”
隨即，哄笑聲轟然炸開，尤其是卓樂等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得意無比。
包括旁觀者在內，眾人都萬萬沒想到，遊大海居然真的學狗吠，這樣巨大的屈辱，他竟然能生生忍下去，這著實出乎意料。
“師兄大人……現在你可以放過我了嗎。”嘴角血沫溢出，遊大海眼皮低垂，幾近昏迷，喃喃地說出一句話。
見狀，一些參與欺淩的弟子，都頓時覺得沒意思了，嫌棄地扔下遊肥子，冷啐一口。
“卓樂大哥，要不就這樣算了吧？我是真服這肥狗，實在太窩囊，狗王之王啊！”有人提議，翹起雙手，神色陰冷。
卓樂眼眸一眯，啃了幾口瓜子，仍在打量趴在地上的遊大海。
“放過你倒是可以……”忽然之間，他嘴角邪勾，陰笑道：“隻不過，聽聞你與本屆第一的小子相熟，是不是有這回事兒啊？”
聞言，遊大海當下身軀劇顫，神色幻變。
他略微沉吟，才虛弱地道：“不……我與他隻是萍水相逢，交情很淺。”
卓樂冷笑，似是看穿一切，沉聲道：“你想要包庇那個姓楚的小子？當我白癡是吧？”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遊肥子顫聲道。
“好啊！既然如此，你就在現場所有人的麵前，大喊三聲，‘楚雲是一隻哈巴狗，搖尾乞憐，專吃垃圾，膽小如鼠’，說完我保證會放過你。”
“怎麽樣？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很簡單吧，別怕別怕，身子別抖，都說我是守信用的人，你這一次說完，我保證離去，好不好？”
卓樂單手托腮，俯視遊大海，連哄帶騙，不斷遊說他出言侮辱楚雲。
直到這一刻，眾人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名上屆的新生第一，是對楚雲感到不服才來鬧事，顯然，他想通過遊肥子，把楚雲給引出來。
“胖子，喊一喊你又沒損失，不然你真的會被打死的啊！”這時，有善良的人勸說，實在於心不忍。
霎時間，勸說聲此起彼伏，這裏哄鬧一片，幾乎全部人，都讓遊大海順從卓樂的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卓樂說到做到。
“師兄大人，你……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這就給你叩頭……是我錯，都是我錯。”
可是，遊大海卻咬緊牙關，並沒有遵守的意思，反而朝著卓樂，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讓額頭上的傷勢更為嚴重，鮮血直流。
對於他來說，楚雲是救命大恩人，那種辱罵的話，又怎能當眾說出口？
雖然，遊大海的處世態度較為卑微，但在某些事情上，卻是有著不可逾越的原則。
這是一種底線，一種堅持。
“我讓你罵，你就罵，叩頭有什麽用？你這個豬樣子，我看見就想吐！”卓樂神色漸冷，沉聲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肯當眾辱罵楚雲是狗，我就一定會放過你，這是我卓樂說的！”
“那麽……你罵，還是不罵？”
說著，卓樂招手，再次讓兩名跟班，一左一右地夾起遊大海。
與此同時，他也命令其中一名弟子，抽出森寒的長劍，貼在遊大海的臉上，滲出鮮紅滾燙的血。
見狀，所有人都心頭發顫，這也太猖狂了！難道卓樂仗著背後的勢力，真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就算在劍晨宮之內殺人，也不會被追究？
要知道，這可是單方麵的欺淩，並不是生死決鬥！
此時，那柄長劍散發著冷冽的光芒，漸漸下移到遊大海的脖子旁。
“隻要你肯說，長劍將回鞘，但如果你執迷不悟……”卓樂露出森冷的笑意，隨意靠著椅背，一字一句地道：“那就……一，劍，封，喉。”
話音剛落，這裏氣氛肅穆，殺機密布，眾人嘩然，紛紛捂住嘴巴。
這一刻，遊大海呼吸粗重，身軀顫抖個不停，麵對這生死關頭，任何人都會發怵，更何況是一名年輕的少年？
但是，雙方僵持了很久，他還是不出聲，抿緊嘴唇，讓卓樂越發不耐煩了。
“呼呼……”最後，在卓樂即將發難之際，遊大海忽然睜開雙眼，張嘴深深吸了幾口氣，似是有話要說。
卓樂頓時露出喜悅的神色，慫恿道：“嗬嗬，肯說了嗎？來來來，告訴大家楚雲是什麽東西，本少俠也洗耳恭聽，說得大聲點！”
全場肅靜，在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中，遊肥子身形搖晃，緩緩抬起滿是血汙的頭，迎著鋒銳的劍刃，表情無比決然。
“好……我說！”
他眸光閃爍，神色凜然，聲嘶力竭地大叫道：“大家聽著！楚雲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遇見他拔劍相助，我在無量城之時，或許已經身首異處。”
“他宅心仁厚，俠肝義膽，是真真正正的好男兒！我遊大海佩服他，敬仰他！”
說到這裏，遊肥子轉而盯向卓樂，目綻精光，慘笑道：“師兄大人，你聽夠沒有？聽不夠我還能說一千遍，一萬遍！”
“但無論你問多少遍，我的答案，依舊不變！”
這厲喝聲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完全被驚住了。
隨即，遊肥子徹底竭力，差點就地倒下，但眼神依然十分堅定，決定死守楚雲的名節，這是他的底線，正如他當初守護祖傳玉佩一樣。
眾人驚歎不已，這下完了，沒料到這肥子平時卑躬屈膝，一直笑臉迎人，但到這緊要關頭，為了楚雲的清白名聲，居然敢向強者叫板。
“肥子真愚蠢，這不是找死嗎？”很多新生搖頭歎息。
果不其然，卓樂拳頭一握，頓時勃然大怒，露出森冷的目光。
“那楚雲真值得你為他賣命？說兩句也不行，看來你不僅狗，還十分愚蠢！”
“哼，你們幾個，把這肥狗的手手腳腳都給砍了！看著就煩。”旋即，他發號施令，幾名跟班心領神會，“鏘鏘”幾聲抽出戰劍，迅猛地劈向一臉凜然的遊大海。
眾人緊閉雙目，悲憤交加。
“遊家列祖列宗，大海不孝，未能光複家族，但祖訓有言，有恩必報，這我不會忘記。”這一瞬間，遊大海閃過百般念頭，但毫不後悔。
“嘩！”
劍光狂閃，就要見血。
“你們這幫賤狗！！！給我死！！！”
突然，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有如九天雷動，震碎虛空。
楚雲目光冰寒，手執碧落星辰劍趕至，每踏一步，都轟出爆炸般的響聲，雷音滾滾！
借著二十三階的精神力，剛才的對話他全聽到了。
自從吹雪城一事過後，楚雲還未曾試過如此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