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天涯
桃園小築，花葉紛飛，少年少女相擁在一起，互相纏綿，旁若無人。
“雲兒，你還痛嗎？受那麽重的傷，嚇壞姐姐了。”聖女心瑤目露憂色，眼角泛淚，正不斷亂瞄，恨不得把楚雲看個遍，聖潔中帶著溫柔。
此前，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恰好蘇醒，尋回以往的記憶，並覺醒部分能力，這才得以阻止紀嵐下殺手，著實無比驚險。
楚雲擦了擦嘴角的血沫，露出溫暖的笑容，道：“見到愛妻你，我啥事都沒有了，精神得很呢。”
他確實開心，因為有一種感覺，在這個世界上，唯獨眼前的女子，才是真正的關心他，毫無保留，真摯而坦誠。
心窩一暖，楚雲撫摸楚心瑤的絕美俏臉，深情款款，讓她淚中帶笑，低聲說出“傻瓜”兩個字。
隨即，二人再度相擁，真當不遠處的紀嵐是透明的。
“冤孽！！”北鬥聖使沉聲叫罵，嬌容清冷。
她十分激憤，自從聖女醒來以後，就把她給晾在一邊，反而與楚雲在這裏秀恩愛，這難以饒恕，因為這是身份、背景和地位的差距，不可逾越。
“聖女大人，你為什麽不殺死這肮髒的小子！他褻瀆了你啊！”紀嵐憤然道，俏臉生寒。
聞言，楚雲當即咬牙，這聖使也太難纏了，竟在這裏叫囂，還侮辱自己，實在忍無可忍，正想出言反駁。
可就在此時，楚心瑤卻是秀眉一皺，立刻回過頭，冷聲道：“嵐姨！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我的夫君！雲兒是我最重要的人，請你尊重他！”
“嗡——”
這道聲音雖然輕柔，但對於紀嵐來說，卻是帶著無邊的威勢，讓她當即被震退幾步，狼狽之極。
這是來自於靈魂的鎮壓，無關實力，不容抗拒，是身份階級的體現。
“聖女大人！您居然為了一個低等人類，這樣對待嵐姨我？”紀嵐酸澀無比，她可是看著對方長大，有些交情。
可現在楚心瑤恢複記憶，首次回應紀嵐的，卻是一種威壓，讓她無比的憤懣。
“嵐姨，對不起。”楚心瑤攔在楚雲前方，眸子靈動，渾身散發著蒙蒙光輝，聖潔而美麗。
她衣袍飄動，出塵脫俗，露出堅定的神色，道：“嵐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瑤兒與楚雲是兩情相悅，我是自願跟他在一起的。”
“希望你不要阻攔，讓我們二人安樂生活好嗎？”
此時，楚雲能看得出，紀嵐是真的為楚心瑤擔憂，便是接著道：“這位北鬥聖使，我楚雲發誓，絕無褻瀆心瑤，我倆之情，經得住天地考驗！”
說著，他大跨步，擋在楚心瑤身前，極具氣魄。
作為一名熱血男兒，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愛人，獨自承受壓力，要與她一起麵對。
“哼！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可是，紀嵐卻是絲毫不給好臉色，反而繼續勸說，道：“既然瑤兒你，還懂得喊我一聲嵐姨，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嵐姨可以告訴你，在這天下間，沒一個男人是好東西！”
“我當年也曾經錯信一名男人，結果怎樣？他一聲不吭，不守諾言，獨自離去。”
“而這個人，就是那小子的父親，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楚雲體內流著的，是那個賤男人的血，以後他必定棄你而去！”
說著，這北鬥聖使眼眸發紅，在激動之中，還帶著淡淡的霧氣。
很難想象，這清冷孤傲的仙子，嬌容美麗，居然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從天堂掉入凡間，受紅塵洗禮。
顯然，當年她與楚山河，確實是有一些不明不白的糾纏，刻骨銘心。
然而，楚雲卻是發怒，大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我父親薄情！那你現在棒打鴛鴦，也不見得很光彩！”
“再說，父親是父親，我歸我，無論你們以前有什麽糾葛，都與我楚雲無關，你別混為一談！”
“而且，我爹他當年未必就是欠了你，這全是你的一麵之詞，找誰印證去啊？！”
這一刻，楚雲真的很惱怒，因為好不容易，才與楚心瑤過著幸福安穩的生活，但突然出現一個滿臉肅容的女子，說要拆散他們，還理直氣壯，這著實氣人。
若不是念在對方解除咒印的份上，他的話還能說得更難聽一些。
而且，饒是楚雲得知楚山河的負麵秘聞，內心仍然波瀾起伏，有些酸澀與苦悶。
但他還是不願意全然相信，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嵐姨，雲兒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會是那種寡情薄幸的人，你不要阻止我倆在一起。”楚心瑤也開口抗議，俏臉微沉。
見狀，紀嵐呼吸起伏，被氣得不輕。
“聖女大人，希望你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那麽的尊貴，那麽的崇高，假以時日，將來一定會成為……”
“總而言之，你不能與這低級的螻蟻人類在一起。”
“難道，瑤兒你已經忘記，那幾年所學過的戒律與祖訓了嗎？！”
她不依不撓，既然以情說不通，便是要說大道理。
“自從瑤兒恢複記憶，那些戒律我全都記得。”
楚心瑤輕歎，眸子閃動光澤，不由自主地摟住楚雲手臂，道：“但是，在楚家這段十年的安穩日子裏，瑤兒也領悟到很多事情。”
“對與錯重要嗎？瑤兒已經找到幸福，那所謂的繼承……我不要也罷。”
她堅決搖頭，與此同時，柔軟的嬌軀貼緊楚雲。
“心瑤……”而這一番話，亦讓楚雲感動，立即反手抱住對方。
這一刻，他開始意識到，似乎楚心瑤為了與他在一起，或許將會放棄很多東西。
可想而知，這女子對他的情意，是有多麽的深。
清風吹拂，桃花紛飛，隻見二人互相依偎，柔情無限。
“嗬嗬……嗬嗬嗬！”
然而這時，見雲瑤二人同心，紀嵐卻是露出慘然的笑容，俏臉越來越冰冷。
“楚山河啊楚山河，你這一步棋，真是下的相當妙啊！”
“不僅亂我聖地，還以安寧的生活，改變聖女的野心！更讓她與你兒子培養感情，毒！好毒！”
北鬥聖使仰天叫罵，狀若瘋癲，這讓雲瑤二人凜然，緊盯著她。
“霸劍邪皇、聖地竊賊……爹，你究竟是一個什麽人。”楚雲沉聲低語，不明白楚山河，為何要帶楚心瑤來到楚家。
他是受人所托，還是隻想為楚雲找來一個完美的媳婦兒？
他又為什麽要製造假死的跡象，不辭而別，拋棄整個楚家？
這真相，越發的撲朔迷離。
“雲兒，你別胡思亂想了。”楚心瑤安撫楚雲，柔聲道：“雖然，我也不清楚，當年義父帶我去白陽城的原因，但我總覺得他並沒有惡意。”
“是嗎……希望吧。”楚雲苦笑，還是耿耿於懷。
看來，楚心瑤也是被蒙在鼓裏，她根本就不了解“霸劍邪皇”的惡劣事跡，更不知道楚山河與紀嵐的糾葛。
輕歎一口氣，楚雲亦哀愁，若是真如北鬥聖使所說，楚山河是假死，將來父子二人，會有相見的機會嗎？
“心瑤，現在就隻有你真心對我好了。”
撫摸著那柔順烏黑的秀發，楚雲眼神暗淡，獨自沉吟，這讓楚心瑤咬了咬嘴唇，憂心忡忡，立即以溫暖的懷抱，安慰著他。
“聖女大人！”
轟隆隆，忽然之間，天地暴動，隻見紀嵐再次發飆，眼神充滿怨毒之色，俏臉冰冷。
她神色肅然，冷冽道：“瑤兒，你不要逼嵐姨！即使你能阻止我殺這小子，那又如何？！”
說著，紀嵐語氣越來越陰狠，讓楚心瑤越發不安，才繼續道：“若是此行嵐姨空手而歸，那下一次到來的人，瑤兒你應該很清楚會是誰。”
“到時候還有情麵講嗎？你那個血脈卑劣的小情郎，還會有命嗎？”
“若是更嚴重一點，那位主母親自前來，不僅你要受罰，就連你身側的小子，也將會永世不得超生。”
“跟不跟嵐姨走，瑤兒你再好好想清楚。”
話音一落，紀嵐便是收斂怒容，直接轉身，似是很有把握，整個人變得仙氣飄渺。
果不其然，聽到這些話，楚心瑤當即目光驚顫，露出悲戚的神色。
她不是為自己傷神，而是為楚雲的安危擔憂，知曉任性不回歸的後果，非常的嚴重。
“雲兒……”楚心瑤咬緊櫻唇，再也忍不住眼淚，淚眼婆娑。
楚雲心痛，急忙說道：“心瑤，我不要緊的，若是他日危機到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聽得此話，楚心瑤感動萬分，但還是露出淒然的神色，緊捉楚雲的手。
“嵐姨！你就不能為瑤兒說情嗎？我想……母親大人可能會理解的。”她掙紮，顫抖著開口，但語氣卻是不自信，覺得自己這番話，很是天真。
“是嗎……”聞言，紀嵐打了個冷顫，但見到楚心瑤哭泣，也是於心不忍，語氣溫和了些，道：“瑤兒，你應該知道，若是嵐姨為你說情……”
“那你將來，隻會見到嵐姨的屍首飛灰。”
這番話很嚴肅，亦帶著一絲無力，讓楚雲動容，楚心瑤背後的勢力，到底是有多麽強大？！
而這一刻，美人終於崩潰，潸然淚下，嬌軀發顫。
但是很快，她就強忍著眼淚，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但又不向楚雲說出半句話。
似乎，她要將自己懷有楚雲骨肉的事情，隱瞞下去，不讓他擔心，不讓他逞強做傻事。
“雲兒……”這一刻，楚心瑤止住眼淚，美眸眯起，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似要傾盡芳華。
她伸出玉手，摸了摸楚雲的臉頰，而後捏了捏，哽咽道：“雲兒，心瑤暫時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不！”聞聽此言，楚雲心中大慌，捉住臉頰上無力的玉手，道：“有什麽困難，我們一起麵對，我楚雲不懼！”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
楚心瑤淚如泉湧，輕輕搖頭，顫聲道：“雲兒，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讓我決定一次，好不好？”
楚雲搖頭，熱淚縱橫，但楚心瑤還是啜泣，繼續說道：“無涯聖域，你要記住這個地方，等到你突破王道武境，再來這裏找瑤兒吧，我會永遠等著你……”
“但是，時間不要拖得太長……”
說到這裏，楚心瑤摸了摸小腹，但還是咬牙，忍住不說，不願楚雲擔心。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瑤兒永遠都是你的愛妻。”
下一瞬間，櫻唇輕點，隻見楚心瑤閉目，美眸垂淚，與楚雲擁吻，帶著無限的愛意，似是告別，極盡真情。
二人相擁，這一個吻，仿佛跨越無盡時空。
“夠了！”忽然，紀嵐冷聲開口，踏上蒼穹的同時，伸手一招，將楚心瑤拉到半空，而後向楚雲說道：“小子，或許你是真心的。”
“但作為瑤兒的長輩，我奉勸你一句，這個世界，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若是沒有實力、沒有背景，終歸還是螻蟻！如果想要見聖女，你就拚命提升實力吧，瑤兒……她等不了多久！”
說罷，紀嵐望了楚心瑤的小腹一眼，輕歎一口氣。
“心瑤！”這一刻，楚雲心頭凜然，終於知道這不可挽回，仰天咆哮，聲動蒼穹，“我楚雲答應你！一定會去闖那無涯聖域，你要等我！”
“等我——！！！”
望著蒼穹下的佳人，他聲嘶力竭，緊緊握住拳頭，捏得指根發白、發顫，無比的激憤。
“嗯……”美人垂淚，重重點頭，似是仙落凡塵。
此刻，楚心瑤傾盡所有芳華，綻放出一絲飽含熱淚的笑容，幽幽開口。
“我等你！”
一道仙音傳出，在虛空中回蕩不息，柔和地圍繞著楚雲。
但隨即，隻見蒼穹霞光一閃，很快，兩道人影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裏，頓時陷入寧靜，仿佛什麽也不存在。
“等我……等我！！！”
唯有一名少年，還在仰天咆哮，熱淚不斷下落，灼燒著臉頰，遙望著遠方天際，久久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