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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2、3更】

  沈雲棠撐著頭,麵上沒什麽表情。


  她就看著霍聿言發傻。


  空氣一時間安靜到了極致,她眉頭微微地皺著,帶著點嫌棄和挑剔,就這麽欣賞著霍聿言臉上的變化,好像在評判什麽被端到她餐桌上來的其貌不揚的小甜點。


  長著一張冷漠精英的臉,卻憨得讓人難以置信。


  霍聿言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什麽……”霍聿言抿了一下唇,覺得有些幹燥,他喉頭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讓他心髒有點過負,猛然之間有種偷東西被主人抓住了還要質問他行竊動機的感覺。


  當然他隻是舉個例子,他沒有偷過東西。


  他又頓了頓,“……什麽,我?”


  人在緊張之下會出現口不擇言現象,終於把頭給開好了之後,霍聿言頭腦空白地順著自己的邏輯麵無表情地說著,“……我,我覺得這個問題提出得有點尷尬,你讓我承認還是否認呢?”


  承認了丟臉,不承認丟命,根本是個送命題嘛。


  這麽一想霍聿言才忽然愣下來。


  為什麽會有承認這個選項?

  他得罪沈雲棠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大不了再被她罵一次,頂多拿起身邊順手的東西扔他,她現在身邊有什麽?最有殺傷力的也不過就一雙高跟鞋,她還不一定覺得他配做鞋下亡魂。


  沈雲棠又無法造成他肉.體上的傷害,他是在害怕什麽呢?


  怕她無理取鬧?


  他大可以不理她,甚至在她鬧得太過的時候給她警告,就像以前那樣。


  怕她作得心煩?


  他大可以搬出霍宅,去自己買的房子住去,還是像以前那樣。


  那現在為什麽又做不出來呢?和以前能有什麽不同?

  霍聿言腦子空白,此刻轉動得有些吃力,勉強將自己帶進這個問題裏,用力地想了想。


  他將那些場景拖出來,對象替換成現在的沈雲棠,替換完了之後,忽然猛地一下覺得,這些事情放在她身上好像都是不可置信的。


  他怎麽想象對沈雲棠發脾氣,怎麽想象對沈雲棠冷臉相待。


  真的有人做得到嗎?


  這又是為什麽做不到呢?

  霍聿言又想是不是自己受不了女孩子的眼淚。


  但他也不是沒有看見過別人哭,也不是沒有人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但他的感覺都是……你這個人莫名其妙,看著我幹什麽,眼淚收收該幹活幹活。


  但他怎麽就看見沈雲棠不高興就害怕。


  被她折騰出斯德哥爾摩了?

  霍聿言覺得自己沒抖M這個屬性吧。


  被沈雲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心髒更加過負了,甚至好像有化作實質的情緒從心髒裏分泌出來,沉甸甸墜到腹腔裏。


  還咯噔了一下。


  他使勁抿了抿唇,發現沈雲棠還是如此平靜,禁不住不平地疑問:“……你不尷尬嗎?”


  這種場景這種問題這種關係,為什麽她就一點也沒有被尷尬到的意思,他都已經頭皮發麻了,沈雲棠還像是靜靜看他笑話的樣子。


  沈雲棠眼也沒抬,說:“被戳穿的是你,我尷尬什麽?”


  霍聿言像要被她氣笑了,口不擇言道:“那一般人發現熟人喜歡自己不都會尷尬嗎?”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製造安靜的主要還是霍聿言。


  他怔怔的,發著愣,好像對自己說了什麽難以置信。


  沈雲棠歪了歪頭,眼神更加耐人尋味。


  半晌,霍聿言好像終於受不了了,起身就拉開門走出去,門砰的關上。沈雲棠還沒來得及想霍聿言可算是硬氣了一回呢,剛關上的門又被推開,他又氣勢洶洶走了進來,自暴自棄在床邊一坐。


  床墊往下陷了陷,沈雲棠這下也不躺了,坐起來看著他。


  也不知道他在短短半分鍾的時間內想通了什麽,現在整個人的背影透著一股就義般的蕭索。


  過了會兒他終於開口了。


  “完了。”霍聿言背過身坐在床邊,失魂落魄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我還真喜歡你啊?”


  他靜了靜,又轉過頭去看了眼沈雲棠。


  和沈雲棠毫無波動的眼睛對上視線後,霍聿言停了一會兒,又正了回去,撐著自己的膝蓋,徐徐扶住了頭。


  片刻後又將自己的頭發一頓猛搓。


  他自己被自己尷尬得無地自容,不知道說點什麽能緩解這份尷尬,想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但走了又覺得不舍得。


  你說你完不完犢子霍聿言!就你這出息!

  他罵了自己兩句,心一硬,做好準備迎接沈雲棠的嘲笑。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好笑了,簡直笑掉人大牙了,居然就在這種場景被人點出來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


  而他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他撐著頭,盯著腳下的地毯,幾乎是咬著牙道:“你要是想笑我就趁早笑吧,我隻允許你笑這麽幾分鍾啊。”


  “作為一家之主你還是要給我留點麵子。”


  “雖然說我是處於弱勢,但你不要想著對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我是不會答應——”


  沈雲棠真的笑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都要炸了,又想立馬摔門離開,還沒站得起身就被一隻手勾著後衣擺拉了下來,他一下子一動不敢動,保持著渾身警惕的緊繃狀態,好像是怕沈雲棠一下子給他來個過肩摔。


  霍聿言抱著頭坐在床邊失去了動靜,試圖把自己封閉進自己的世界裏。


  他自閉了,但沈雲棠沒打算放過他,還屢屢在他的羞恥心上回跳。


  “哦,所以說是這樣,你才會請我吃燭光晚餐?幫我演戲?跟我去看電影?追著我跑去流金夜宴?”


  沈雲棠停頓了一下,好像還在細數他的行跡,“故意讓我去開家長會?”


  “想拿優秀家庭?”


  “可以了!”霍聿言拔高音量,然後抱著頭從床邊滑到了地上,不是很有底氣地大喊,“沈雲棠你適可而止!我是會翻臉的!”


  沈雲棠“嗯嗯”了一聲,好像還挺期待,趴在了床邊側頭看著他,“你要怎麽翻臉?”


  霍聿言一個“我”字含在嘴裏半天吐不出來。


  半晌,他猛地抱頭轉身背對著沈雲棠。


  “我不會理你了。”


  沈雲棠:“……”


  這就叫翻臉。


  沈雲棠差點要被他蠢笑了。


  喜歡沈雲棠的人太多了,她自己都記不住,好多人她也都不認識。她也沒怎麽在意過,那些人喜歡她不就是彬彬有禮小心謹慎地請她吃頓飯,餐桌上要不就是有條有理地講著投資股票要不就是談論高雅藝術,上一道菜介紹一下產地年份和烘焙手法,念主廚名字一定要用法文。


  她看得挺無聊。


  這些人哪裏有她活得精致。


  霍聿言這麽獨樹一幟的土狗,老實說還是頭一個。


  連吃個燭光晚餐都能弄砸,別人約她去海邊散步,霍聿言帶她去運動會跑步。別人約她看藝術展,霍聿言跟著她不是打人就是演戲。


  總是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已,偏偏還一次又一次爭著丟臉。


  連這種能說是表白的場景都還要外強中幹地表明一下硬氣和威脅。


  沈雲棠覺得欺負霍聿言很好玩。


  她欺負過那麽多人,還是欺負他最好玩。


  在男主環伺的世界,傻狗脫穎而出。


  霍聿言已經下定決心今天不會再理沈雲棠了,沈雲棠就是個毫無同情心的變態,她根本不會放過他。他坐了一會兒,心率勉強是穩定下來了,都準備起身了,突然聽見沈雲棠喊了一句:

  “老公?”


  霍聿言又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他傻了。


  霍聿言撐了撐地麵,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腦子發木。


  他聽見沈雲棠在他身後說:“你要跟我翻臉嗎?”


  ……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聽見沈雲棠語氣最好的一句話。絕對,這人就是想看他笑話。他不會讓她得逞,霍聿言的腦子是很清醒的。


  霍聿言深深平了平呼吸,硬著頭皮道:“我說走就走。”


  他這次終於成功站起來了,手卻被人拉住了。


  霍聿言:“!”


  他整個右臂麻了一下,差點一聲罵出來,手腕以下瞬間卸力,甚至想收回自己手上的所有神經末梢來回絕任何觸感。


  半晌,他對著門沉重地道:“沈雲棠。”


  沈雲棠看戲似的“嗯?”了一聲。


  “我勸誡你,不要如此放肆,雖然我們是老夫老妻,但尺度也要適可而止——”


  沈雲棠的手就滑到他指尖上,隻勾著那麽一節,說:“我又沒用力,你走唄。”


  霍聿言手指抽搐了一下。


  “沒事啊,你甩開我。”她臉上還帶笑,頓了頓,唏噓甚至驚訝地道,“原來霍總不敢啊?”


  霍聿言就受不得這種激將法。


  他回過頭笑了一下,“我不敢?哈哈,沈雲棠,你太會說笑話了,我這就甩給你看。”


  他收了收手,又頓了下,道:“真甩了啊。”


  “你做好準備。”


  “……是你讓我甩的,等下不要碰瓷我。”


  沈雲棠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霍聿言的尊嚴被踩在地上踐踏了無數遍了,但他依然要把自己的尊嚴撿回來,他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甩開沈雲棠那隻是輕輕勾住的手,沈雲棠就玩似的滑進了他指縫裏,把他扣住了。


  “甩呀。”沈雲棠笑著看他。


  霍聿言半個人就這麽僵住了。


  他張開嘴,又合上,下唇發顫半晌,覺得自己是這麽委屈。


  他根本就是沈雲棠的玩物。


  高興了就故意拉拉他的手,不高興了就讓他滾,就是家裏養的二哈也沒這麽好打發的。


  他有情緒了。


  沈雲棠就感覺自己扣住的那隻手緊了緊,用了點力把她抓住,好像想幹點什麽。然後這人就拉著她的手抬起來蹭了蹭鼻頭。


  她甚至聽到他抽了抽鼻子的聲音,又深深歎出一口氣,好像情緒起伏真的很大。


  “沈雲棠。”霍聿言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真的太過分了。”


  她剛要問我怎麽過分了,霍聿言就將她的手壓下來,攥得死緊,撐在床上憤恨地道:“我說我喜歡你你就這麽對我?我就是你的玩物而已,你根本就隻想看我的笑話。”


  他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委屈,但考慮到當下是他質問她的一個處境,還是強硬了起來:“我喜歡你有錯嗎?我隻是所托非人,又沒有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麽要被你這樣玩弄——”


  “對,玩物。”


  沈雲棠坦然地點頭打斷了他的輸出,空出的那隻手順了順他腦後的頭發,搭在他後頸,甚至還在笑:“你還想被沈雲棠怎麽玩?”


  霍聿言的表情消失了。


  片刻,他用盡全身之力從沈雲棠手裏掙脫出來,逃命似的狂奔了出去。


  沈雲棠哈哈大笑倒在床上。


  笑了好半天才坐直了腰,下床卸妝洗漱。


  沈雲棠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今晚也一樣。但霍聿言就不一定了。


  他在客廳裏坐到半夜,還是霍溪淮出來接水時看見沙發上的黑影,結實地嚇了一跳。


  霍聿言緩緩轉過頭去,精神狀態好像不是特別正常,徐徐問他:“怎麽還沒睡?”


  霍溪淮被他嚇得結巴了一下,伸手開了旁邊的小燈,才道:“哥、哥,我剛做完卷子。”


  霍聿言轉回頭去,有些恍然地點點頭,“睡吧。”


  手中的杯子接滿了,霍溪淮把蓋子擰上,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


  他覺得哥哥現在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出於對今晚狀況的一個擔憂,霍溪淮頓了頓,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霍聿言過了有一會兒才發現他還沒走,語氣飄忽地問他:“還不睡?”


  “……哥哥你也沒睡。”


  “哦。”


  過了會兒,霍溪淮決定還是狠下心踩一下他的痛點,畢竟找出問題才能對症下藥。


  他猶猶豫豫地開口道:“沈小姐生氣了嗎?”


  霍聿言目光有點呆,但他反應完霍溪淮的話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沒生氣就好,霍溪淮鬆了口氣。但既然沒生氣,那哥哥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問了,隻得沉默地坐在他身邊。


  過了半晌,他沉默地擰開杯蓋喝了一口水。


  這個動靜好像才喚醒了霍聿言,他麻木地看著前方,忽然問道:“溪淮,你說如果有人想玩弄你你會怎麽辦?”


  霍溪淮一口熱水噴了出來。


  霍聿言依然很麻木地看了他一眼,麵無波動地探手扯了兩張紙給他。


  霍溪淮狼狽地擦幹水漬,把杯蓋重新擰上,這才有些茫然地道:“……玩弄?是什麽玩弄?”


  “就是你喜歡她,她卻隻想玩弄你的感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讓你失心又失.身。”


  霍溪淮:“……”


  不會吧,不會說的是沈小姐吧。


  半晌,他謹慎地道:“哥哥……好像不用擔心後一個問題。”


  霍聿言沉默了。


  他道:“不說話的不一定是啞巴,還有可能是高情商的好弟弟。”


  “……對不起。”


  霍聿言重重歎了一口氣。


  霍溪淮這才抓住關鍵詞了,訝然問道:“哥哥和沈小姐告白了?”


  霍聿言立馬捂住他的嘴,眼神很凶,“什麽叫我跟她告白,是她胡思亂想胡亂猜測。”


  霍溪淮掙開他的手才道:“那她猜錯了嗎?”


  “問題就是她猜對了。”


  霍溪淮不說話了。


  他也覺得哥哥沒救了。


  兩兄弟一齊看著前麵的電子壁爐,歎了口氣。


  “在學校,有人喜歡你嗎?”霍聿言冷不丁又道。


  霍溪淮默了默,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轉移話題的方式。


  他想了一下,不太敢確定地道:“……可能吧。”


  好像是有同學開玩笑說過誰誰經常偷看他,誰誰把個性簽名換成了hxh,誰誰發誓要考進競賽和他一起上課。


  但他好像腦子裏隻有習題和試卷,沒有太記住。


  霍聿言沉沉道:“她們有做過什麽嗎?”


  霍溪淮愣了一下。


  雖然不太理解霍聿言的意思,但他還是把他有印象的傳聞告訴了他,說完之後,看見霍聿言若有所思。


  他們又在沙發上尷尬地沉默了大半夜,霍溪淮都有點撐不住了,打了個哈欠,想要上樓睡覺,就聽見霍聿言喃喃說:“我沒有個性簽名啊。”


  霍溪淮:“……”


  他上樓之後,霍聿言還在微弱的光裏坐了半晌,還覺得有光影響氣氛,讓他發揮不出自己的想象力,於是起身把燈關了,又繼續坐下來,緊握雙手撐住下巴看著前方。


  玩物……


  玩物就玩物吧!


  好歹有名分,總比那些不知名的野男人強。


  小說電視劇裏多的是籠中鳥金絲雀上位的故事,玩物又怎麽了?玩物就沒有反客為主的了?

  霍聿言對自己又充滿了自信。


  第二天,沈雲棠醒來的時候霍聿言已經去公司了。


  霍溪淮正在收拾行李,很快就要去首都。


  他肉眼可見的高興,前世錯過的競賽終於又給了他機會,等過了這個競賽,他就快要十八歲了。這輩子他能在十八歲的時候上著學,而不是在醫院裏看著天花板發呆。


  重生的幸福感從未如此充盈地將他填滿。


  沈雲棠從他房間門口路過,霍溪淮聽見聲音時停下動作抬頭看了看,她姿態優雅地扶著扶手下樓,主廚紀良殷勤地給她送上清早的咖啡,在院子裏澆花的李管家也出聲跟她打招呼。


  霍溪淮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昨夜。


  ……他突然有點擔心。


  哥哥一個人,真的可以辦得到麽。


  這天霍聿言來到公司,下屬和他打招呼時都不免多看了幾眼,目光都停留在他憔悴的黑眼圈上。


  霍總這是怎麽了?

  昨天的展會這麽大費周章?忙到半夜才睡?

  大家隨口議論了一下,才從同事嘴裏聽來一個消息,昨晚霍總親自去什麽會所抓住了公司的內鬼。


  一時間所有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霍總不愧是霍總,竟然敬業至斯,白天帶著人去展會視察,晚上還親自上場闖入娛樂場所抓內奸,這是怎樣的一種奉獻精神啊?


  員工們正在感動,突然有人納悶了一下。


  “霍總微信怎麽改名了?”


  “改啥了?”


  “改叫霍律言了。”


  “……”


  同事愣了一下,想到了解釋,哈哈笑道:“我懂了,我懂了,霍總的意思是自律的律,這個名字改得好!霍總好有內涵!”


  “原來如此,霍總為了工作真是太拚了,這份精神好值得學習。”


  霍聿言覺得這個時間沈雲棠差不多該起來了,於是私信戳了霍溪淮一下。


  霍律言:你在家族群裏艾特一下我。


  霍溪淮:?


  霍律言:快點,把我昵稱艾特出來。


  霍溪淮有點發呆,問他:用什麽理由啊?


  霍律言:隨便編。


  霍溪淮茫然地看著手機。過了會兒,他突然看到了桌上的電影票,昨天最後他拿在手裏帶走了。


  他頓了頓,覺得自己找到理由了,於是拍了張照發在剛被拉進去的家族群裏,同時艾特了霍聿言和沈雲棠一下:昨天出去看電影。


  拍完之後霍溪淮才發現票根隻剩下兩張,納悶了一下另一張丟哪了,可能是他手裏拿著飲料的時候沒拿住弄丟了。


  霍聿言那邊才看到他的消息,頓時不動聲色地一笑。


  霍溪淮還真是懂他,把沈雲棠也給一塊兒艾特了,這下她想看不到都不行。


  於是他特地等了一會兒,才裝作剛看見似的,在群裏回了個笑臉。


  唐女士:[大拇指][大拇指]

  他爸:[大拇指][大拇指]

  甚至他久違的爺爺都出現了,發了個鼓掌的黃豆表情。


  霍聿言清了清嗓子,把電影票的圖保存了下來。


  霍溪淮也太懂事了,正好給他發兩張。這樣他往朋友圈一發,那不就默認兩個人單獨去看電影了麽。


  於是霍聿言難得發了個朋友圈。


  霍律言:電影不錯,氣氛很好。


  配了電影票的圖。


  很快就有人殷勤地回複:霍總和太太出去看電影?[鼓掌]

  他突地笑了一聲,又迅速收回表情,故作高冷地沒有回複。


  現在回複也顯得他太心急了。


  他把手機扣在一邊。


  沈雲棠那邊也收到了艾特。往群裏看了一眼,是霍溪淮發的電影票。


  她也沒注意另一個id是什麽,順手存了下來,往朋友圈一發,配字:挺難看的。


  沒一會兒就有一群人給她點讚了,評論是什麽她也沒看。


  霍聿言那邊就等著沈雲棠來問自己id是怎麽回事,他等得都有點心浮氣躁了,但他還是勸自己不要太早看手機,這樣會顯得他很心急,其實他一點都不急。


  估計中午吃飯那會兒沈雲棠就心思回他了。


  他不信昨天晚上還那麽對他的沈雲棠今天醒來就翻臉不認人了。


  霍聿言等到了中午才打開手機。


  他打開朋友圈一看,第一條那個下屬問他和太太出去看電影之後,又有個親戚問:和弟弟出去看電影了?


  霍聿言有點納悶。


  他翻了翻,霍溪淮好像也發了電影票。


  配字是:和家人一起^^

  霍聿言一時有點尷尬,回複親戚道:我們仨一起去看的。


  過了會兒,他看見有個群消息被頂到了最上麵。


  仔細一看,群成員竟然是周瑩、顧嵐、傅恒澤、沈雲棠、霍溪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拉的群,他們仨跟他都不是好友,還是霍溪淮把他拉進去的,群名叫流金夜宴一霸。


  霍聿言剛呆滯了會兒,就看見周瑩道:“小淮和沈小姐出去看電影了?”


  霍律言:?

  霍律言:我們仨

  霍律言:電影不錯[大拇指]

  周瑩也愣了一下:哦,哈哈,原來是一家三口出去的,好溫馨啊!

  周瑩:我看沈小姐朋友圈說電影難看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呢,霍總覺得好看嗎?


  霍律言:……


  沈雲棠發朋友圈了?他怎麽不知道?

  霍聿言往她頭像一點,點進去隻有一條橫線。


  毫無疑慮地把他屏蔽了。


  霍聿言沉默片刻。


  搞半天他秀恩愛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


  氣死他了。


  他正要找沈雲棠算賬,就看見周瑩又接了一句:“霍總怎麽改名叫霍律言了?”


  霍聿言精神一振。


  原來這個周瑩有時候還是很會說話的!


  霍聿言略一沉吟,還是隻高冷地回複了她三個字:沒什麽。


  這下沈雲棠肯定能注意到了。


  沈雲棠那邊正在客廳裏看著助理發來的表格,展會之後訂單暴增,她們也要考慮是僅提供線上售貨渠道還是開線下門店。


  手機一直在響她也沒注意。


  直到霍溪淮收拾好東西,拎著行李箱要出門了,她才抬頭看了一眼。


  霍溪淮在門口頓了頓,忽然回過頭來,小心道:“沈小姐,如果哥哥犯傻,你可以寬容他……嗎?”


  沈雲棠眉頭挑了挑,“他什麽時候不犯傻?”


  看沈雲棠低頭看表格,好像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霍溪淮默了默,為哥哥.日後的人生默哀。


  臨走前,他決定最後為自己的哥哥努力一次:“他好像把賬號名字改了。”


  李管家送霍溪淮出門後,沈雲棠才頓了頓,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周瑩拉的那個群裏,霍聿言正在嗶嗶賴賴。


  id赫然改成了霍律言。


  沈雲棠:“……”


  搞不懂一些直男。


  她冷漠地回複:別丟人了。


  霍聿言的長篇大論戛然而止。


  片刻後,他來私聊了沈雲棠。


  霍律言:我想通了。


  沈雲棠直接放下手機,沒接他的賣關子,等他耐不住了自己會說。


  霍聿言半天沒等到她問自己想通了什麽,有些沉默。


  最後他自己決定先咬牙低一下頭。


  畢竟現在他還處於弱勢地位,等他反敗為勝了再拿捏姿態也不遲。


  霍律言:……意思就是我們的協議婚姻可以有一些別的發展方向。


  十本婚戀小說裏有十本協議婚姻都要作廢,他們趕個時髦怎麽了。


  沈雲棠:怎麽,要變成商業夥伴?


  霍律言:……我是說

  那邊正在輸入中好久。


  沈雲棠都看了好幾頁了,才看見他好不容易才緊張地發出了一條消息來:……真夫妻怎麽樣


  沈雲棠:什麽樣的真夫妻呢霍總^_^

  霍聿言又沉默了。


  沈雲棠就是想看他笑話,但這個笑話他還不得不讓她看。


  霍律言:……就是朋友圈不會屏蔽我的那種夫妻。


  他預感到沈雲棠肯定在那頭狠狠嘲笑他,一下子聊天也不想看了,把手機屏幕摁掉丟下,用力捏了捏眉心,這才重新開始工作。


  過了半晌,他才不經意一般又拿起來,隨便解鎖看了看。


  沈雲棠:我是打算公司賺夠了錢就離婚的,玩物,看你有多努力啦:D

  霍聿言:“……”


  離婚?他說我們結束協議婚姻沈雲棠說離婚?

  他一時間再次感受到了這個女人的冷酷無情,昨晚還拉著他的手喊他……喊他老公,今天就要跟他離婚,有她這樣不負責任的渣女嗎?


  沈雲棠的話能信就有鬼了。


  他生氣了,決定刪掉那條秀恩愛失敗的朋友圈,刪完之後界麵收縮,下麵刷出了另一條。


  沈雲棠:挺難看的。


  配圖電影票,發自兩個小時前。


  霍聿言靜了靜。


  片刻後,又麵不改色點了“重新編輯朋友圈”。-

  沈雲棠沒再搭理他,午飯時,又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那兩個雜誌主編找出檔期來了,這兩天就可以采訪她,並發給了她一張照片。


  照片看著很陳舊,是從什麽報刊上剪下來的,大約是九十年代的背景,但照片裏的女人已經有了超出時代的時髦。


  她和年輕時的王主編站在一起,笑容燦爛,手上拿著一瓶香水。


  王主編道:這就是卓玫女士,二十多年前她在海市開了一家美容用品公司,我去采訪她,這是我和她的合照,因為太漂亮了,對她印象很深。隻不過那陣子我工作調動,沒有再和她直接聯係過,對接的編輯好像也沒有再做過她的采訪,後來也沒有聽說海市有哪個品牌的老板是她。


  沈雲棠頓了頓。


  這張照片上的人確實是和她太像了,而且實在是很漂亮,怪不得王主編當時有印象。


  再加上她所說的“美容用品公司”和失聯,她基本可以確定了。


  這個人,大概就是原主的生母。


  她去哪了?


  沈安國對她做了什麽?

  她還在人世嗎?病逝到底是真是假?

  沈雲棠將照片保存下來,回了一個“好”。


  另一條消息是周瑩說過幾天有一場聚會。她周圍的圈子裏有一些有的沒的名媛貴婦都聽說了不凡香水打臉沈雲荷的事,很想和她認識一下。


  沈雲棠也答應了。


  沈雲荷從展會上被趕出來之後可以說是過得狼狽不堪。


  她的幾個朋友也都被她連累丟臉,跟她當場翻了臉,她隻能躲在家裏,經紀人的電話都不敢接。還麵臨著滔天的罵聲和巨額的賠償——安國日化對不凡香水的。


  這兩天光是被鋪天蓋地地罵她就已經快要崩潰了,沈安國還像是發了瘋似的整天對她發脾氣,要她也承擔一部分賠償款,到時候如果隻能全線下架的話,一定要發動她的粉絲去買安國日化別的產品彌補虧損。


  沈雲荷都被他氣笑了,剛反駁兩句,沈安國就罵她:“不是你多事剽竊別人的香水我能走到今天這個局麵?”


  “就隻是我的錯嗎?”沈雲荷不敢置信,“我當初拿給你的時候你有多興奮,你以為我忘了嗎?不是你也有這個心思,這批香水能做出來能上市?我給你的辦法你可以不用啊!現在好處吃完了來怪我?”


  “你怎麽說話的?你還頂撞你爸?”沈安國氣得口不擇言,“要不是我臥薪嚐膽那麽久你們母女倆能過上現在的日子?要不是我供著你你能上那麽好的學校你能當明星?我他媽前半輩子都搭進去了就養出你這麽個玩意兒?”


  沈雲荷差點氣哭了,她剛要懟回去,就突然一個激靈。


  沈安國說什麽?

  臥薪嚐膽?臥哪兒的薪嚐哪兒的膽?

  前半輩子都搭進去了……


  沈雲荷突然一個激靈。


  她現在也是走投無路了,娛樂圈的路繼續不下去了,要是她爸也出事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沈雲荷咽了口唾沫,心肝發顫地道:“爸,你老實告訴我。”


  “這公司,是你自己開的嗎?”


  沈安國那邊突然安靜了半晌。


  他突然有些暴怒的趨勢,“你問的什麽問題?不是我開的是誰開的?”


  “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沒有做局,設套,用文字陷阱……等等,把別人手裏的東西,拿過來?”


  沈安國頓了一下,好像一時間恨不得掐死她。


  他還沒罵出口,沈雲荷就好像突然有了底氣,慢吞吞道:“我知道一個秘密。”


  “爸,你是不是從沈雲棠她媽手裏動手腳了?”


  “我怎麽知道的?沈雲棠告訴我的。”


  “對,就是展會那天她告訴我,她說她知道安國日化其實不是你應該得的,她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拉下來,把安國日化搶回去。”


  沈雲荷的聲音漸漸不發抖了。


  沈雲棠上次跟她們放狠話說要收回安國日化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可現在還沒有動靜。就連香水的這一出,也是因為意外,看上去她不像手裏掌握了什麽真證據的樣子。


  那她現在隻有挑起沈安國對沈雲棠的恨,才能醒悟到,她才是和他一邊的,他們共同的敵人是沈雲棠。


  現在娛樂圈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地,她需要她爸的支持才能繼續過上奢侈揮霍的日子。


  她爸也絕對不可能把自己多年的心血拱手相讓,隻有讓她爸拿穩手裏的權力,她才能退圈繼續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隻有先下手為強。


  沈雲荷察覺到沈安國的害怕了,她自己反倒鎮定了下來。


  “爸,你聽我的。”沈雲荷道,“我們想個辦法,先解決了沈雲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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