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說服
警察一臉錯愕地看著站在他麵前的這四個人，怎麽剛剛還是故意傷人案，眼下忽然就變成家暴案了？
“你們……你們再說一遍……讓我捋捋……”
傅雲爭神色淡淡，有條不紊地重新開口道：“我們的意思是，剛剛被你們抓起來的那個趙色，他並不是故意傷人，是因為他要救人，而這位被你們帶來做筆錄的受害人的妻子，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你們的意思是，那個叫方知的，家暴這位秦女士，然後那個趙色，是過去救人的？”
“沒錯。”
“那你們有證據嗎？人鄰居可是親眼看見他把人踹下樓梯的，你這家暴，也得有證據吧？”
宋銘源連忙接過話道：“當事人就在這裏，她的話就是證據，最起碼足以立案了。”
秦禾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是的，我要報警，我的丈夫，他對我實施了家暴。”
沈苔輕輕握住秦禾冰涼的手，安慰道：“沒關係，你別怕秦禾姐，我們都在這裏，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盡管告訴警察叔叔，他會幫你的！”
警察叔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咳，那啥，我也沒那麽老，叫我大哥就成……”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秦禾向警察講述了方知家暴她的全過程，沈苔在一旁聽著，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一樣紮進她的心裏，她無法想象那些日子秦禾是怎麽熬過來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秦禾姐承受著那樣深刻的痛苦，而她，卻什麽也不知道……
傅雲爭悄悄地拉開了沈苔掐著手背的手，輕輕握住，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沈苔重重地吐了口氣，示意自己沒事，秦禾尚且都在勇敢地揭開那些傷疤，她一個旁觀者，又有什麽資格被安慰呢。
警察做完筆錄，也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現在這人啊，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外表看著都好，內裏指不定藏著什麽呢！這案子呢，是立了，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去調查，隻不過他現在人還昏迷著，再加上還牽扯了一樁故意傷人的案子，這兩件摻和到一起，不好辦，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謝謝您！”
“不客氣，應該的！”
出了警局，宋銘源率先回去準備材料了，畢竟趙色那個案子也是棘手的很，傅雲爭把沈苔和秦禾安全地送到了公寓之後，便也回學校了。
沈苔帶著秦禾上來，一邊開門一邊說道：“秦禾姐，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這裏，你有什麽需要的我幫你去買，衣服什麽的你都不用擔心，我這邊都有！”
秦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緩緩開口：“小苔，其實我可以回去拿……”
秦禾話沒說完，沈苔就抱住了她：“不！秦禾姐！你別回去！拿東西也不行！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回去那個地方了！你穿我的鞋子！我幫你買衣服！我們不回去！我們再也不去那個地方了！好不好？”
沈苔終於忍不住，哇哇地哭了出來，秦禾的眼淚也一滴一滴地落在沈苔的身上……
“好，我不去，我們再也不去……”
“……”
江南雅居。
蘇蕙玲一進來，就看到了自己多年未見的師兄，江誌明。
“哎呀，師兄怎麽忽然想起約我了？我們可是有十幾年沒見了吧？這位是嫂子吧？”
江誌明一臉笑意地點點頭，連忙招呼著她坐：“快坐快坐，可不十幾年沒見了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敏，你嫂子！”
“嫂子好。”
“你好。”周敏微微笑著伸手，兩個人禮貌地握了握手。
蘇蕙玲繼續問道：“師兄怎麽想起約我了？昨天你打電話，我差點沒接呢！”
“你打電話可真不好找，我問了好幾個老同學才問到呢！我啊，今兒約你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就是你嫂子呢，她想跟你聊一聊……”
蘇蕙玲頓時愣住了，她是知道的，這個周敏並不是江誌明的第一任妻子，他的第一任妻子，尚且跟她有些交集，可這個周敏，她是真真的頭一次見，實在想不到，她們能有什麽好聊的。
周敏見她疑惑，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沈苔的媽媽。”
“沈苔？”蘇蕙玲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是巧呢，前兩天小苔約過我，這兩天，你們又約我了……”
蘇蕙玲的表情變得不自然了起來，她大概能猜到周敏是為了什麽而來的。
江誌明見狀，連忙尋了個借口出去了，把地方留給了她們兩個。
周敏率先開口道：“小禾那個孩子，我也是見過的，人很溫柔，又善解人意，是個好孩子。可惜父母都不在，老家隻有撫養她長大的爺爺奶奶，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是啊，小禾是很懂事的，她能做我的兒媳婦，我很欣慰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都是做母親的，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她受那樣的罪嗎？”
聞言，蘇蕙玲的臉色徹底變了。
“您這是什麽話，我聽不懂……”
周敏喝了口茶，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既然你聽不懂，那我就說點別的吧，我聽誌明說，你跟方知的爸爸早已經分居了，如果不是他拖著你，恐怕你早就已經可以再婚了吧？”
“是又怎麽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些年，我早就已經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了……”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覺得你有什麽不對的，相反，我覺得你很勇敢，比起你來，我也沒好到哪裏去。那個時候，小苔還那麽小，我卻因為自己的私心，就拋棄了她，留下她和她爸爸兩個人相依為命，而這麽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愧疚，我想要補償小苔，把這些年對她的虧欠都彌補上，可是我發現，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我現在給她再多，也彌補不了這些年她缺失的東西……蘇蕙玲，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對孩子的影響是很大的，大到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正是因為我對她的拋棄，才讓她這些年拚了命的賺錢，別人家的女孩子都在逛街看電影談戀愛，而她呢，滿腦子都是賺錢……”
周敏的話裏，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蘇蕙玲不由得動容：“你說得沒錯，我們對孩子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方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和他爸爸，都脫不了幹係呢？”
蘇蕙玲猛然愣住，她開始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從她和方城之間的爭吵不休，到方城懷疑她出軌對她大打出手，再到她終於受不了找了另外一個男人……這一切的一切，她以為隻是老天爺對她選擇錯誤的懲罰，卻沒想到，這個懲罰，早已經不知不覺地延申到了方知的身上……
原來如此，原來都是因為他們，是他們做父母的失職，而讓方知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看著淚流滿麵的蘇蕙玲，周敏繼續說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身為方知的母親，自然是舍不得傷害他，可是你知道嗎，若你再縱容下去，隻會造成更加難以挽回的局麵！難不成你可以縱容他一輩子嗎？相信我，幫助他回到正道上，才是你身為一個母親應該做得！蘇蕙玲，你再想一想，若你是小禾的母親，你該有多傷心多心疼呢……”
周敏的話，字字戳在了蘇蕙玲的心裏，這些年，方知對她的冷漠和厭惡她都看在眼裏，他恨自己，恨自己毀了這個家，恨自己找了別的男人，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可是他又怎麽知道，她所受的苦呢？
半晌，蘇蕙玲終於哽咽著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然而，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
“您好，您是方知的母親吧？”
“對，我是。”
“我們這裏是XX醫院，他現在正在我們這裏住院，有個手術需要監護人簽字，您看您什麽時候過來？”
“什麽？住院？！方知他怎麽了！怎麽會住院的！”
“呃……這個的話，似乎還牽扯到了一件刑事案件，目前有兩位警察也在這裏，您可以過來了之後詳細詢問他們！另外您不用擔心，方知沒有生命危險，隻是一些皮外傷！”
“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蘇蕙玲顧不上同周敏打招呼，便拿起包飛快地離開了。
守在外麵的江誌明見狀，連忙走了進來。
“她怎麽了？怎麽走得這麽著急？”
“方知出事了，人在醫院。”
“什麽？怎麽回事？”
周敏也是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電話裏聽醫生說還有什麽警察，我想，應該是出事了。”
“你跟她談的怎麽樣？她什麽態度？”
周敏歎了口氣：“說不好，她隻是說考慮考慮，畢竟那是她的親生兒子，要她邁出那一步，恐怕是很難的……”
“希望她能想通。”
“但願吧，我給小苔打個電話問問，看她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好，你快問問，看咱們能不能幫上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