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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忤逆

  馬車忽然顛了下,十五迷糊的揉眼睛,見她要醒,溫玉言趕緊閉上了眼睛。


  她逐漸醒來,扭頭看到溫玉言的手在自己的肩上,而自己的腦袋在他腿上,嚇得她趕緊坐直,縮回到角落。


  見他似乎是睡著了,心中鬆了口氣,慶幸還好他睡著了。


  溫玉言悠悠睜開,裝模作樣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問,“十五,到哪了?”


  “啊?”十五回神,趕緊掀開旁邊窗簾,看了看外麵回,“應該快到瀝縣了。”


  “嗯。”溫玉言斜看她,淺淺一笑。


  等到了瀝縣時,已經是臨近黃昏,他們找了家客棧住下。


  溫玉言端著一些飯菜,走上了二樓,然後在門前停下,衝著裏麵說,“十五,我可以進來嗎?”


  “等,等一下!”屋子裏的十五,聲音略帶了些慌亂。


  溫玉言安安靜靜的在外侯著,片刻十五跑來開門。


  見他端著飯菜,十五不解其意。


  “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溫玉言問到。


  十五木訥的點了點頭。


  溫玉言端著東西便走了進去,然後將飯菜擺在桌麵,隨後坐下看向十五,她還呆呆杵在門口。


  “過來吃飯。”溫玉言對她說到。


  十五這才明白,那些飯菜,居然是給她端來的?!

  “王爺,你不用做這些的。”十五走過來說,“我隻是個奴婢,您如此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我可以自己下去吃……”


  “坐下,吃飯。”溫玉言避開她的那些話,顯然不是很喜歡方才她所言。


  十五拘謹的坐了下去。


  “王爺……”


  十五欲說什麽,溫玉言宛如命令一般,道,“吃飯。”


  “是。”見他態度堅決,十五想那就吃完了再說吧,她抬起右手想拿筷子,可是一抬就牽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引起一陣疼痛,於是她換左手拿筷子。


  溫玉言隻見她,像個拿筷的初學者一般,艱難的夾菜往嘴裏送,可憐的同時又有幾分可愛。


  他無奈一笑,伸手從十五手中,把筷子拿了過來。


  十五不解其意,茫然的看著他,心想他該不是嫌棄自己吃相難看,不讓自己吃了吧?可自己也沒辦法啊,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用左手吃飯。


  就在她腦中還在飛快的想時,溫玉言把她的飯也拿走了。


  我現在確定,他不讓我吃飯了。


  十五心中腹誹,但剛想完,溫玉言卻端著飯碗,夾起了一塊肉,伸到了十五嘴邊。


  十五震驚,他不會是要喂我吃飯吧!

  見十五目瞪口呆的樣子,溫玉言好笑道,“愣著做什麽,張口吃菜。”


  “不不不不行!不行!”十五緊張的直拒絕,說,“怎麽能讓王爺喂我呢,這這不妥當!”


  “快吃,我好去歇息。”溫玉言自顧自的的說。


  “這真的不妥。”十五搖著頭,伸手想拿回筷子,可溫玉言就是不鬆手。


  他緊緊拿著筷子,固執且認真的說,“你不吃,我就一直這樣舉著。”


  “我……”十五無言以對,她了解溫玉言,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


  無奈十五隻好緩緩張嘴,咬下了筷子上的那塊肉。


  溫玉言滿意一笑,又夾了一口飯,遞到她嘴邊,十五隻能乖乖吃下。


  “來,吃口這個。”溫玉言聲音軟語的說到,像哄小孩兒一般,眼眸中滿是溫柔。


  十五吃著,忽然不由鼻腔一酸。


  溫玉言見她眼眶逐漸濕潤,趕緊問,“怎麽了?是不是菜太辣了?”


  十五搖了搖頭,對他破涕為笑,有些難為情的說,“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此情此景,讓我不由想起我的父親。”


  “他以前也經常給你喂飯嗎?”溫玉言好奇的問。


  十五再次搖頭,說,“沒有,但他想,可惜兒時的我,開智的早,總覺得這樣很愚蠢,現在想想,那時的我,雖然得到了同年孩童,所不及的才智,卻也同時失去了,同年孩童所擁有的回憶……”


  別的孩童回憶中,大多數是母親的擁抱,父親的逗趣,朋友的嬉戲,而她是一卷卷書籍,一場場棋局。


  或許那個時候,她應該放下一些驕傲,做些那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纏一纏父親或者撒撒嬌,而不是一次次故作高冷的,將他所有好意拒之門外,曾經他的那些她覺得無比幼稚的行為,現在看來隻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深沉的疼愛罷了。


  可惜,往事不可追,歲月不可回,她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十五?”


  十五回了神,緊攥著膝蓋上衣物的手心,也頓時鬆開。


  “對不起,我走神了。”十五道歉到。


  溫玉言柔語道,“想念自己的親人,又不是什麽錯事,十五無需致歉。”


  十五點了點頭,莞爾一笑。


  溫玉言又夾起了菜,送到她嘴邊。


  十五張口默默吃著。


  於是一菜一飯的,不知不覺十五就吃了大半,溫玉言卻像是喂上癮了一般,一直給她喂。


  “王,王爺,我吃不下了……”十五撐得不行,實在忍不住道。


  “嗯。”溫玉言這才放下筷子。


  十五起身想收拾碗筷,溫玉言卻搶先一步,將碗筷收拾去。


  “你好好歇著。”溫玉言道。


  十五隻好點了點頭。


  溫玉言又抬手拿掉了她嘴上,什麽時候沾的飯粒,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十五整個人呆了……


  回到皇城後,溫玉婷言帶著貢品,前去複命。


  “蘭君,這次做的很不錯,沒叫朕失望。”溫政良對前麵的溫玉言道。


  或許是習慣了他的譴責和嫌棄,忽然間被這樣誇讚,溫玉言十分不適應,但他也沒想到此生還會被自己的父皇看重。


  “多謝父皇誇讚。”溫玉言心裏高興到,有很遺憾的說,“可惜兒臣還是沒能將那幅畫卷追回。”


  “罷了,至少證明我天盛真的,混入了他國奸細。”溫政良道。


  溫玉言不解,謹慎的問,“那畫上究竟是何物,為何會同奸細有所牽連?”


  “畫上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溫政良回,“朕得漠北暗探告知,此人已潛入我天盛,一經發現,當即刻除之。”


  “行了,你先退下吧。”溫政良揮了揮手。


  溫玉言拱手作揖,回,“是。”


  然後慢慢退出了殿堂。


  後來溫玉言得了不少賞賜,朝堂上的人這才知道,溫玉言居然辦了這麽棘手的事情,更多的人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永安王府中上下個個是興高采烈,看著一批批賞賜物被抬入府中,老一輩的下人這輩子都沒想過,也會有如此風光的一天。


  而宮裏的賢仁倒是十分不悅,再加上司徒家接連幾日駁她家麵子,讓她更是心中不快,在殿裏大發脾氣,被打的傷痕累累的小宮女,隻能跪在地上忍氣吞聲,連哭都不敢哭,若是哭出一聲,換來的則會是更加嚴重的鞭子。


  “霏霏呢?把霏霏給本宮叫來!”賢仁勃然大怒道。


  旁邊的嬤嬤點頭哈腰,趕緊遣人去叫喚。


  過了許久,長孫霏霏姍姍來遲。


  “本宮讓你阻止司徒和楚府兩家聯姻,可是你卻失敗了,叫本宮甚是失望。”賢仁黑沉著臉冷言。


  長孫霏霏垂眸道,“楚瀟然和司徒流螢是真的兩情相悅,就算霏霏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讓二人產生隔閡。”


  賢仁鄙棄的看了眼她,以命令的口吻說,“長孫霏霏,我限你在半月內,不論用什麽手段,給本宮嫁入丞相府,為你的失敗將功折罪!”


  長孫霏霏攥緊了拳頭,咬牙緩緩道,“我不願。”


  赤林心頭一驚,擔憂的看向她。


  “你敢忤逆本宮?”賢仁眼含危險。


  長孫霏霏直視於她,篤定的說,“我不會嫁給楚瀟然!”


  “放肆!”賢仁暴怒的吼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同本宮說話?你忘了,你現在所擁有的名利地位,都是誰給你的,若不是本宮,你現在還隻是個鄉野丫頭!”


  長孫霏霏嗤笑,“我自然知道是誰給的,但我更知道擁有現在的一切,我又付出了多少為您做了多少惡心的事!我受夠了,什麽名利,什麽地位,我不要!”


  說著長孫霏霏轉身跑出了宮殿,赤林趕緊跟上。


  “娘娘,可要將她抓回來?”旁邊的下屬問到。


  賢仁不慌不忙的說,“不必,這隻狗,她會回來的。”


  “郡主!”赤林在後麵叫她。


  可長孫霏霏全然不顧,瘋了似的往宮外跑,一邊跑一邊抬手將頭上,繁瑣沉重的發飾一一扯下,一支一支掉落在地。


  仿佛隻要她丟掉這些,就能長達半生的,叫她痛苦不堪的束縛中逃離。


  她翻身上馬,向城外疾馳而去,赤林一路追隨。


  不知跑了多遠,長孫霏霏終於停下了腳步,她下馬緩緩朝前方的懸崖走去。


  “郡主!”赤林驚恐無比。


  好在長孫霏霏在懸崖邊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他。


  “郡主,你不要做傻事。”赤林惴惴不安的說到,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她立在懸崖邊,風吹動著她紫色的襦裙,披帛在空中淩亂的飛揚。


  赤林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見過無數血腥生死的他,在這一刻也是害怕忐忑不已。


  因為此時的長孫霏霏,宛如在狂風搖搖欲墜的紙鳶。


  長孫霏霏扭回頭,仰頭看向天邊的夕陽,霞輝映紅了她的臉,她顫抖的伸出手,感受清風從指尖拂過。


  “你說,我要是陣風,就好了……”長孫霏霏渴望道,“這樣我就能去看看西北的風雪,無垠的碧海,不絕的青山,不用像隻金絲雀一般,困於那三寸牢籠。”


  “我此生最後悔的,就是曾自作聰明的,在賢仁麵前跳了霓裳羽衣舞,倘若我那日我不曾出現在她麵前,也許就不會被帶入皇城,不用活的像個傀儡。”


  比起郡主,她更向往於,曾經的生活,那時的她,多麽的無憂無慮。


  現在的她,看似擁有了很多,但其實她失去的更多,失去了父親和母親,曾經的他們隨遇而安,而現在的他們,有的隻是永遠也滿足不了的貪婪,她更是失去了曾經的自己。


  “你帶我走吧……”長孫霏霏扯住了赤林的衣角,祈求的說到,“赤林哥哥,帶我走,天涯海角,哪裏都成……”


  什麽名利,什麽地位,她不要,她要的隻是一個自由,一個他。


  長孫霏霏看著他,一滴滴眼淚,從眼眶中滴落,她是那麽的渴望,那麽的期望。


  一聲赤林哥哥,將他的記憶瞬間拉回到了以前,曾經,她還小的時候,就老是喜歡,追在自己身後,喊著赤林哥哥。


  “赤林哥哥,為什麽月亮今晚是圓的?”


  “回郡主,因為今夜是十六。”


  “他們不是說,月亮是十五圓嗎?”


  “回郡主,話是說十五圓,但其實真正圓的時候,是十六。”


  她每天都會有很多小問題,而他總是不厭其煩的耐心解釋。


  那時的她很喜歡聽戲本子,一有空閑,便會拉著他的袖角,一邊往外跑一邊說,“赤林哥哥,你快些,不然說書的都要走了!”


  那時的她也很調皮,總是喜歡爬到樹上,不管多高她都敢爬,還總帶著他上山捉蝴蝶捉蟬。


  赤林也沒想過,自己拿刀的手,在某一天會成為一個小姑娘的枕頭,而自己殺人的刀,被她拿去切瓜果,烤山雞。


  赤林想起來,兒時的她,也是個愛笑的姑娘,但隨著她的長大,她就再也從未真正的笑過,她的笑逐漸變得虛偽,變得疏離,說得每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是帶著無盡的算計。


  他見過她站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的風光,更也見過她在泥潭裏掙紮求生的痛苦。


  “好,我帶你走。”赤林深吸一氣,下了很大的決心說到。


  長孫霏霏含淚笑了起來,說,“聽聞東邊的青海,風光無限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們去看海,看大漠孤陽,看西北風雪,你可願隨我,看遍天下佳景?”


  “我尊貴的郡主大人。”赤林單膝緩緩向她跪下,仰頭拱手堅定不移的說,“您所過之地,便是屬下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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