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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愛你1--曾泉番外(二)

  “我哥和我嫂子這麽年輕都沒懷上,你們,你們兩個,哈哈,你們,哈哈,爸,你太厲害了!”曾雨完全沒有形象地拍著桌子笑,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胡說什麽呢,嬌嬌!”曾元進道。


  雖然是責備,語氣裏卻並沒有太多不滿的因素。方希悠聽出來了,她知道公婆對這個小姑子的溺愛。


  曾雨的笑聲止住了,卻還是在笑。


  “夠了,就你最誇張!聽爸說——”曾泉道。


  這一下,曾雨算是徹底不笑了,極為不滿地坐在那裏。


  “是啊,小雨,聽爸說說怎麽回事吧!”方希悠道。


  桌子上安靜了下來。


  “是這樣的,我和文茵有個女兒,失散了二十八年,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前兩天才有了消息,已經確定就是我們遺失的那個孩子。明天文茵就要去把她接回來,到時候,和我們一起住在這個家裏。”曾元進道。


  曾泉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他是聽說過這件事的,盡管不是從父親那裏。而方希悠和曾雨--當然,方希悠的教養讓她沒有像曾雨露出那樣意外的表情,而且,公婆又多了個女兒,和她也沒什麽太大的關係,沒必要太過在意。隻是,隻是,公公說二十八年,二十八年的話,曾泉的母親不是還活著嗎?這麽想著,方希悠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曾泉一眼,卻發現他完全不動聲色。那麽,這樣說來,這個女兒,就是公公的私生女?隻是,現在公公這樣不避諱說出這件事,似乎有點——

  “女兒?什麽女兒?你們什麽時候還有個女兒?”曾雨拉著母親的手,問。


  羅文茵不說話,眼中淚花閃閃。


  “是我們以前,以前生的一個孩子,我們以為她不在了,沒想到她還活著。”曾元進粉飾了一下自己的往事,道。


  曾雨一臉不樂意,嘟著嘴。


  “她的名字叫迦因,是我取的名字。”曾元進望著妻子,道,“我和文茵說過,要是我們生個女兒,就叫迦因,因為,我們初始就是在妙音寺。”


  迦因,迦因?

  曾泉猛地轉過頭盯著父親。


  父親如此含情脈脈地望著繼母,真是——

  來不及去想自己此生有沒有機會在父親這個年齡還能如此深情,那個名字在曾泉的心上一下下敲擊著。


  迦因,迦因,是她嗎?

  “她,叫迦因?”他盡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問。


  “嗯,她現在叫沈迦因。”羅文茵看向繼子,答道。


  沈迦因,沈迦因,世上還有幾個同名同姓而且又同樣年紀的人呢?

  “沒想到她就在榕城,就在嬌嬌舅媽家裏!”曾元進道。


  “恭喜爸爸,恭喜文姨!”方希悠忙說,向一旁服侍的仆人示意拿來一瓶酒,曾元進也說把他珍藏的茅台拿出來,他今晚要喝兩杯!

  “她現在有個女兒,兩歲了,到時候一起回來。”羅文茵含笑道。


  女兒?她,她有女兒?曾泉端著酒杯,父親示意大家一起幹杯,他的手,卻有些顫抖,酒精入喉,卻是苦澀無比。


  “你沒事吧?”見他咳嗽起來,方希悠忙拍著他的背,道。


  “沒事,喝的有點急了。”他說。


  眼裏,卻是父親和繼母那高興的表情。


  “不過,這件事暫時隻有咱們這個家裏的人知道,我不希望你們當中的誰說出去——”曾元進道,視線落在女兒的身上,“說的就是你,嬌嬌!等姐姐和你的小外甥女回來了,你可收斂著你的脾氣!”


  曾雨依舊是不滿的表情,不理會父親。


  下午以來,壓在曾泉心頭的那股難受的感覺,此時在胃裏翻江倒海起來,他起身,對父親和繼母道:“我今天有點胃疼,先去找點藥吃一下。”


  “我去給你找——”妻子忙起身。


  “不用了,蓉姨找就可以了。”曾泉說完,一旁服侍的一位中年婦女趕緊應聲跟上他,去給他找藥了。


  羅文茵的臉色暗淡了下來。


  桌上的氣氛,也因為曾泉的離開而冷了。


  “看來這家裏,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歡迎新成員!”曾雨說完,對父母笑了下,起身離開餐廳。


  曾元進的臉色也不好了。


  “爸、文姨,曾泉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今天下午到家的時候就已經吃了片胃藥了,我催他明天去醫院看看。”方希悠圓場道。


  “謝謝你,小悠!”曾元進道。


  方希悠也起身離開了餐廳。


  等餐廳裏隻剩下夫妻二人了,羅文茵才說:“我們,是不是不該接她回來?”


  “那怎麽可以?你去把她們母女接回來,泉兒那邊,我等會兒和他說。”曾元進道。


  羅文茵含淚點頭。


  “隻不過,”曾元進頓了下,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她和那個顧逸昀的事,暫且緩緩。”


  “我知道了。”羅文茵道。


  “還有,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等她們回來了,你就說,就說是你娘家的親戚,其他的事,慢慢來。”曾元進補充道。


  羅文茵愣了下,旋即點頭同意。


  然而,回到自己房間的曾泉,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


  茶幾的抽屜裏有煙,他拉開取了一包出來,拿出打火機,點了好幾次卻打不著火,便將打火機拍在茶幾上,上半身向後倒在沙發背上。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他找了三年都沒有找到,最後,最後,竟然,竟然是他的妹妹!


  門上,傳來兩下敲門聲,他沒有去看,等燈打開了,方希悠倒了一杯水坐在他身邊。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她問,“先把藥吃了吧!”


  “我沒事!”他閉著眼睛,道。


  好一會兒,他的耳邊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理解你的心情!”妻子突然說,他睜開眼看著她。


  “剛才看著爸爸看文姨的眼神,我,其實很羨慕他們,我在家裏從沒見過我爸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媽,從來都沒有。”方希悠說著,不禁苦笑了,“你母親活著的時候,也是一樣,對不對?看著自己的父親那樣溫柔地對待一個不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心裏很難受,是不是?”


  他知道妻子誤會了,可他不願去解釋,她要說,就讓她說吧!


  “其實,我沒見過我爸對一個活著的人流露過那樣的眼神,隻有一次,我記得很清楚,他一個人對著一張照片發呆,他的眼裏,就是爸爸剛才那樣的神色,隻是,我爸當時有些難過。我那時候還小,我看見他那樣,就很擔心地跑過去問他怎麽了,他卻什麽都沒說,隻是捧著那張照片流淚。我從沒見過他流眼淚,隻有那一次。”她說著,眼中淚花閃閃,曾泉抽出紙巾遞給她,她接過來輕輕沾去眼角的淚。


  “晚上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因為我很擔心我爸,結果,我就聽見他們兩個人在吵架,吵的很大聲。我隻聽見我媽說什麽狐狸精,然後,房間裏就是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我那晚害怕極了,躲在衣櫃裏整整一夜。”她說著,淚水卻越流越多。


  她擦去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接著說:“後來,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天,是我爸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去世的一天,那個女人死掉了,我爸一個人拿著她的照片哭,還和我媽吵架。我知道,他直到今天都沒有忘記過那個女人,哪怕她死了,我媽都沒有辦法贏過她!”


  房間裏,好久都沒有聲音。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我想,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該理解這樣的事情了。每個人都有權利獲得自己的幸福,盡管有些人容易找到那個可以深埋自己內心的人,有的人一輩子都很難找到那樣一個人。”他說著,望向已經不再流淚的妻子,“有時候就算不能和心裏的那個人長相廝守,可是那個人活著,至少也算是一種安慰。哪怕看不見她,知道自己和她在這同一個世界上活著,也算是一種安慰了。總好過這樣陰陽兩隔!”


  方希悠,怔住了。


  “嶽父是個堅強的人,卻因為那個人的去世而流淚。嶽父是個自持的人,卻因為那件事和嶽母吵架。隻能說明他心裏的痛苦是無法解脫的,因為無法解脫,所以才變成和以往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聲音幽幽,輕輕漂浮在這空氣中。


  “你,怨恨過文姨嗎?”妻子問。


  曾泉搖頭。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不該說,可以——”方希悠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樣的話,這無疑是在挑起家庭矛盾,可曾泉打斷了她的道歉。


  “不管是誰問這個問題,我都隻有一個答案,我沒有怨恨過羅文茵。不僅是她對我的付出,還是我爸這二十多年的幸福,都足以成為我不能怨恨她的理由。”他頓了片刻,“你說你理解我的心情,可是你不理解,因為,我早就知道這個妹妹的存在,我不會因為她要回來就心情不好,不會因為看見她就想起我爸對我媽的背叛,不會。”


  “曾泉--”方希悠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嶽父失去摯愛的痛苦,隻有他一生獨自煎熬。我沒有資格建議你做什麽,可是,我想,如果他能知道自己最愛的女兒不再因為那件事而怨恨他的話,他的痛苦會少一些。”他望著方希悠,“你不會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那是讓你無法呼吸的痛。”


  四目相對,曾泉端起茶幾上的杯子,拿起放在旁邊的幾粒胃藥,吞了下去。


  他的胃,的確是有些痛。


  可他知道,那不是因為胃引起的,而是心痛傳遞了出去。


  望著曾泉眼裏那壓製的情緒,方希悠一言不發。


  然而,等到晚上九點鍾,父親打電話叫曾泉過去他的書房,曾泉便去了。


  從方希悠的話來看,曾泉已經猜得出父親叫他也是為了解釋當年的事,為了寬慰他,或者是道歉,果真,見了父親,父親初始的確是那樣說了。而他,也用回答妻子的話,回答了父親,曾元進深感意外的同時,卻無法置信兒子如此的想法。


  然而,這隻不過是一個談話內容,另一個內容,讓曾泉深深震驚,也將他今日的痛苦推到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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