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愛你1——曾泉番外
京城的天,到了冬日就時常這般,不知道是否因為最早做了蒙古人的都城,日頭便如草原上被餓狼吮飲的鮮血,沒有生機。
下午,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讓他急急回家一趟。盡管河北距離京都如此之近,他卻並非時常回家的。而今天,父親在電話裏說必須回來,他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如果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他情願自己跟父親推諉。曾泉這麽想著。
回到家中,已然日暮西垂,他下車之時,便看到了這樣的日頭,讓人覺得一點精神都沒有。
“回來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聲便穿入了他的耳膜。
“嗯!路上有點堵!”他習慣性地說。
“爸爸有事還沒回來,你先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兒,文姨在房間裏呢!”女子道。
“嗯,我知道了。”他說著,穿過廳堂來到左側父親和繼母住的院子。
這個位於市中心的四合院,便是他們的家,搬來這裏時間並不是很長,隻有八年的工夫。以前,他們都是和爺爺奶奶一起在另一個地方住著。
“文姨,我回來了!”他來到繼母門外敲了下門,禮貌地問候道。
說是繼母,可是這個繼母,絕對堪稱繼母中的表率典範,自他生母去世之後,繼母羅文茵便悉心照料著他,視如己出。
“是泉兒啊!”羅文茵拉開門,卻並沒有像平時見到他那樣總是一副熱情的笑臉,他甚至注意到繼母臉上沒有擦幹的淚痕。
“文姨,你怎麽了?”他問。
“沒事沒事,我,我在看一些以前的舊東西,就想起過去的事情了,感慨一下!”羅文茵聽他這麽說,趕緊露出她的笑容,“你和希悠先回房休息吧,你爸爸等一會兒就來了。”
他點頭“嗯”了一聲,就在繼母友善的笑容裏,在妻子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妻子住的院子,正好在中庭的右側。這也說明了他在這個家裏毫不動搖的地位!
“我昨天和我媽一起去買了幾件襯衫,給兩個爸爸的,還有你的,你等會兒試一下,看合不合身!”妻子一邊為他準備著沐浴,一邊說道。
“謝謝你,希悠!”他說。
方希悠含笑仰望著他,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幾年你特別愛和我說謝謝!”
她的笑容平靜,他卻心虛一般地笑了下,道:“有嗎?我也變得這麽文明了?沒注意到!”
妻子隻是笑了下,沒說話。
浴室裏,水流嘩嘩衝下來,衝在他的身上,他閉上眼,腦子裏那個模糊的笑容,卻怎麽都衝不去。
三年了,馬上就三年了,為什麽就是找不到她?她能去哪裏?
他總是找不到她,不管怎麽找都找不見。中國是很大,可是,至於連個人都找不到嗎?他想好了,如果過了這個農曆新年,還是沒有她的消息,那麽,他一定要去公安部把她弄成一個通緝犯,而且是危害級別最高的那種罪犯,他就不信這麽做還找不到她!
有些煩亂的,他關掉水龍頭,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等他洗完澡穿著浴袍出來,一眼就看見妻子坐在沙發上,旁邊還整整齊齊放著一件襯衫。
見他出來,方希悠趕緊起身走過來,拿著襯衫,道:“你試一下,這一件晚上吃飯的時候穿,你明天走,是嗎?其他的襯衫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走的時候一起帶上。”
不得不說,方希悠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妻子,文靜、體貼、懂事、有涵養,不管是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還是普通人家,她這樣的妻子,絕對是罕見的。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帶,他的眉頭微微蹙動一下,道:“我自己來!”
掃見她眼裏快速掠過的一絲失望,他掩飾般地問:“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方希悠見他要換衣服,忙把他要換的幹淨內衣和長褲拿了過來。
“文姨中午給我打電話了,我下午三點多來的。”她看著他脫去浴袍,年輕男人如雕塑般有型的身軀完完全全落入她的眼裏,她還是不禁有點臉紅。
他時常在就任地待著,極少回京,而妻子也多數時候在娘家住著,隻有他回來或者曾家有特別應酬的時候才過來。
“文姨沒和你說是什麽事嗎?怎麽他們兩個都神神秘秘的。”他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妻子眼裏特別的神色,若無其事地穿好衣褲,問道。
“沒有!”妻子答道,“好像挺合身的。”
他走到鏡子麵前,看著下,道:“謝——”
完整的謝謝還沒有說出口,他就在鏡子裏看見了妻子那專注的表情,便把話咽了回去。
因為心裏總有一層膜,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所以才總是對她每每的好意感到沉重,所以才會這樣道謝,似乎這麽說了,心裏的負擔就會減輕一點。而聰明如方希悠,終究還是察覺出了。
何必沒事找事?她這個人,他是了解的,等到開口的時候,必定已經是想了很久的。
“敏慧說過兩天想去新西蘭,約我一起去,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她一邊整著他的領子,道。
“也好,那邊的陽光好,你們去玩幾天。”他說。
“哦,你還記得敏慧那一年相親的那個男生嗎?就那個見了她一麵後沒了下文的那個?”方希悠道。
“那種人很多吧,我哪裏知道是哪一個?你說說看?”他說完,便走到外間的客廳裏給他倒了一杯水喝著。
“就是華東省覃書記的兒子,叫覃燕飛的那個。”妻子跟著走出來,坐在沙發上,道。
“哦,他們不是已經沒戲了嗎?怎麽又--”他問。
“前兩天敏慧跑去榕城找那個覃燕飛,結果又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一回來就和我說,這輩子再也不要理那個覃燕飛了,所以約著我陪她去新西蘭。”方希悠說著,忍不住笑了。
“這丫頭也真是的,強扭的瓜不甜,何況人家心裏沒他,又何必這樣死纏爛打呢?你也好好勸勸她,放開就不要再去想了。”他說。
這樣死纏爛打的人何止表妹葉敏慧一個?
和以往一樣,一家人等著曾元進回來才開始吃晚飯。
曾元進剛入座,方希悠便示意了一下家裏的女仆,拿了給公公買的禮物。
“爸,這是我給您買的新襯衫,不知道合不合身。”方希悠禮貌地說。
“謝謝你啦,希悠!”曾元進含笑道,說完便對妻子身邊坐的女兒道,“你長這麽大,什麽時候給我買過一件衣服?”
“有我媽買就夠了啊!”女兒曾雨撒嬌道,又看向坐在對麵的方希悠,“現在又多了一個這麽孝順的嫂嫂,您可以把我忽略了。”
“說什麽呢,嬌嬌?”羅文茵低聲道。
曾雨卻隻是笑,不說話。
“好了,吃飯吧!”曾元進道。
飯間,曾元進偶爾會問一下兒子工作的事,或者和兒媳婦閑聊幾句,和兒媳婦聊的時候,羅文茵也會插話進來。
猛然間,曾元進清清嗓子,視線在每一個家人的臉上掃過,道:“今天把你們都叫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說著,他拉住羅文茵的手,注視著她,“過幾天,我們家裏就會有一個新成員——”
“爸媽,不會吧!”曾雨的一聲打破了飯桌上的嚴肅,大家都盯著她那誇張的表情。
“嬌嬌--”羅文茵對這個女兒真是頭疼到了極點。
同樣的家庭出身,曾雨和方希悠簡直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