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四十六 最是風月情濃（46）
決定孩子的生日，所有的一切計劃就變得緊湊了起來。
顧逸昀給母親打電話說了這個決定，母親深感欣慰，嘴上沒說，心裏卻對兒媳婦有種說不出的感謝。於是，薛麗萍跟顧逸昀說，自己很快就會過去龍城照看沈迦因了。
龍城，這也就是顧逸昀現在工作的地方。
母親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顧逸昀和顧明霞都不支持母親過去，可薛麗萍堅持，說什麽“迦因生念一的時候，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榕城，我們一家人都在一個城市也沒法兒照看她，好不容易她能生第二個了，我怎麽能在家裏待著不去？我可要去看我的大孫子”。老太太固執的不行，誰都勸不住，也就任由她為所欲為了。於是，顧明霞挑了個周末，乘飛機送母親來了龍城。
羅文茵原本要過來的，可是曾元進這邊事情太多，她根本脫不開身。再者，也是擔心帶著念一過去給沈迦因添亂，就索性留在家裏等時間，等到生的那天再過去。
而時間，就是過的那麽快。
政府單位到了年底就變得很忙--雖然顧逸昀一年到頭就沒清閑過——可是，畢竟他初來乍到，共工作方麵要理順需要時間，了解民情幹情也需要時間，即便是到了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也沒法兒休息。還好，沈迦因定的生產日期距離預產期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就算是遲點住院，基本也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比如提前陣痛的情況。
薛麗萍擔心的不行，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陪著兒媳婦生孩子，自然什麽事情都要仔細到位，不出一點差池。於是，薛麗萍就提前催促沈迦因去住院，可是，那麽一來，顧逸昀晚上就隻能去醫院裏陪著了，沈迦因不忍心，便和婆婆說“離預產期那麽遠的，不會出事，就算是開始痛的時候再去醫院也不遲啊”。
在婆婆的眼裏，沈迦因這個兒媳婦的地位現在是高的不得了，顧明霞還在弟弟麵前調侃這個，說“這婆媳倆已經親密到形成小圈子了”。沈迦因這麽堅持，薛麗萍也就不再勉強了。
然而，就在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的時候，就在一家人準備著迎接新生命到來的時候，就在原定新生命的生日到來前兩天--
早上，沈迦因正和婆婆一起吃早飯，顧逸昀已經出門去了。突然，沈迦因覺得小腹開始疼，盆骨也開始疼了。盡管沒有順產過，可是醫生已經給她講過陣痛是什麽感覺了，於是，這個孩子，提前了很久來到了這個世上！
和張阿姨以及新保姆送著沈迦因去醫院的時候，薛麗萍就趕緊給兒子打電話，而此時，顧逸昀已經到了一百公裏以外的地方去視察了，領著一大幫子省市領導在那裏召開冬季抗旱現場會，這是老早就定下的事情。接到電話的時候，現場會正在開著。秘書一聽老太太在電話裏說的事，嚇住了，趕緊跑到顧逸昀身邊耳語，將事情告知了他。
怎麽會，這麽快？顧逸昀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可他總不能把這麽多人扔在這裏，自己跑去守著老婆生孩子吧？
可是，他答應過沈迦因——
“顧省長——”秘書小聲道。
顧逸昀想了想，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媽，現在情況怎麽樣？到醫院了沒？”顧逸昀走到旁邊的休息室，給母親打了過去。
“還在路上呢！你能過來嗎？”母親問。
因為沈迦因第一胎是剖腹產生的，第二胎這樣陣痛的話，會有生命危險的。在出門前，張阿姨就趕緊給醫院打了電話，醫生已經開始準備手術室和病房了。
顧逸昀還沒說話，就聽電話裏傳來沈迦因的聲音——
“媽，別，別讓他，別讓他來了，沒，沒事的。”沈迦因忍著痛，道。
這丫頭！顧逸昀的心顫抖著。
“媽，您把手機給她！”顧逸昀道。
“喂——”沈迦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安心，可是，她終究是難以掩飾疼痛的信號。
“丫頭，”顧逸昀叫了聲。
“嗯。”她緊咬唇角，答應了他一聲。
顧逸昀也知道現在情況危險，聽著她並不規律的呼吸，鼻頭不禁一酸。
“丫頭，聽我說，你是咱們家的英雄，是顧逸昀最勇敢的寶貝，不要害怕，一定會沒事的，好嗎？”他鼓勵著她，道。
“嗯，嗯。”她點頭，咬著嘴唇，眼淚卻流了下來，一旁的保姆趕緊給她擦著。
顧逸昀聽見她低低的哭泣聲，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乖，聽話，我會盡快趕回來的，好不好？”他安慰著她，哄勸著她。
“嗯，我知道，我知道。”她點頭應道。
“好，丫頭最乖了，等著我，好嗎？”他的鼻腔裏一股刺痛。
“嗯。”她應著，淚水，卻還是流了下去。
顧逸昀剛要說什麽，就聽她說：“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沒事的，那就掛了，不說了。”說完，她從保姆的手裏拿過手機，按掉了。
雖然很想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可是，她不能啊，他有工作在，她怎麽可以纏著他？
他說的對，她是最勇敢堅強的，他不在，她要保護孩子，她是媽媽啊！
“張阿姨，快到了沒？”沈迦因擦去臉上的淚，問道。
“馬上就到了，過了十字路口就是了。”張阿姨答道，聲音也急急的。
“迦因，現在怎麽樣？”婆婆忙問。
“沒事，媽，我沒事。”沈迦因努力忍著痛，安慰婆婆道。
薛麗萍本想問“逸昀快來了嗎”，可是，看著沈迦因的樣子，她又不好問。
而顧逸昀，掛了電話就回到了會議室，聽著發言，腦子裏——
而此時，沈迦因已經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婦產科的手術室，不管走在哪裏似乎永遠都是那麽的緊張，排著一台又一台的手術。
鑒於沈迦因病情的特殊，主治醫生趕緊給她安排了手術台，一送進手術室就開始了手術。薛麗萍和兩個保姆在外麵焦急的等候著，身在京城的羅文茵，也同時得到了消息。
都說生孩子是女人在用生命戰鬥，盡管現在國內醫療水平比過去提高了很多，可是生孩子依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對於產婦和嬰兒都是一樣。羅文茵當然也知道沈迦因此刻的危險狀況，一刻也坐不住，然而飛機的航班有限，不是想走就可以走的。秘書孫小姐建議羅文茵乘坐高鐵過去，一個小時之內就有一列駛往龍城的高鐵，速度很快，比飛機要更早到達。於是，羅文茵隻拎了一個小包，給家裏安排照顧念一的事情，就趕緊帶著秘書去了車站。
“顧省長——”保姆眼尖，忙跟薛麗萍說。
手術室外都是等候的家屬，焦急的同時又有些無聊，加上顧逸昀原本就是那種卓爾不群的人，即便身邊沒有大批下屬跟隨，也會被人注意到。
張阿姨忙迎了上去，顧逸昀來到母親身邊坐下。
“怎麽樣了？”他微微喘氣，問。
薛麗萍搖頭，道：“還沒消息。”
這時，從電梯口走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幾乎是快步走到顧逸昀麵前的。
“顧省長，您來了？孫主任已經在手術了，您別擔心。”領頭的醫生道。
顧逸昀和他握手，道：“謝謝劉院長，我相信孫主任的醫術。”說著，顧逸昀看了一眼手術室的大門，“我們，借一步說話。”
院長這麽一來，等候區裏的家屬們也都知道了顧逸昀是誰了，不免私語起來。
“顧省長，您有什麽指示？”院長道。
“沒有指示，隻有一個請求。”顧逸昀擺擺手，道。
院長笑了，道：“您說。”
“我想進去陪陪我妻子，請院長行個方便！”顧逸昀道。
按說，手術室是不允許參觀，也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入的，院長一聽，陷入了深思。
“劉院長有所不知，兩年前我愛人出過一次事故，昏迷了半年--”顧逸昀道。
“您稍等一下。”劉院長道，想也沒想就立即安排讓顧逸昀去手術室了。
雖然是被麻醉了，可沈迦因還是有意識的，醫生一直和她說話，讓她保持清醒的意識，否則會增加手術的危險性。
就在沈迦因和醫生說著聊著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一位主管的女性副院長陪著顧逸昀進來了。
“孫主任——”顧逸昀忙走過去，問候道。
有好幾個穿著手術服的女醫生，又都戴著帽子戴著口罩，顧逸昀並不認得哪個是孫主任。
“顧省長？”孫主任道，“孩子馬上就來了，顧省長！”
說著，孫主任笑了。
迷迷糊糊中，沈迦因聽見顧逸昀的聲音，忙循聲看去。
顧逸昀走過去，一把握住沈迦因的手，臉上被帽子和口罩遮住的他，隻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卻依舊是那雙讓她沉淪的雙眼。
“你來了？”她笑了，望著他。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聲讓手術室裏被喜悅充滿。
顧逸昀一臉驚愕，看著那個被醫生從沈迦因肚子裏取出來的血糊糊的不停啼哭的小家夥，完全說不出一個字。
“顧省長，您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啊？”孫主任抱著孩子，叫助手剪斷了臍帶，笑問。
兒子還是女兒？
顧逸昀被初次見到的場麵驚住了，即便是他這樣曆經各種場合的人，卻也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反應。
他看著沈迦因，想了想，笑了下，道：“什麽都好啊！”
手術室裏極少發生這種家屬進來陪護剖腹產的，加之顧逸昀的身份在那裏，也讓這一次手術顯得有些特別起來。沈迦因已經脫離了危險，孩子也正常，於是醫生們就有點像是故意逗顧逸昀一樣的，都笑著。孫主任把孩子交給護士去處理，開始為這次手術結尾。
“顧省長，不能什麽都好啊，孩子還是有個性別的！”女副院長笑著說。
沈迦因也笑了，看著顧逸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