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愛你如初(2)
白天,對於沈迦因來說,變成了社交的時間,盡管她非常不喜歡這些事。還好,畢竟她剛蘇醒,前來探望的客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聊幾句。來來去去都是曾家的親戚,那些知道她底細的人。這次,連曾家老太太都來了,沈迦因難免感到驚喜。至於劉丹露的信,沈迦因並沒有讓原芮雪從手機上發過來,因為明天原芮雪就會過來看望她了,到時候一起帶上。
不過,從覃燕飛的口中聽到徐蔓再婚,已經劉書雅自盡的消息,沈迦因還是很意外的。徐蔓再婚,沈迦因感到開心,畢竟,顧逸昀和徐蔓的婚姻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窒息,現在徐蔓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沈迦因從內心裏是祝福她的。隻不過,劉書雅——唉,人啊,為什麽非要這樣執著呢?明明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那就放棄好了,何必把自己的生命都賠進去?
念一今天沒有來,羅文茵說擔心孩子過來太吵,影響沈迦因休息。方希悠也沒有再過來,醫院裏就隻有張阿姨和其他兩個護工,還有覃燕飛在陪著。雖然覃燕飛在這裏,葉敏慧卻跟著母親離開了,並沒有纏著覃燕飛,這讓沈迦因覺得有些不明白。剛才看著他們說話都挺好的,應該沒有鬧矛盾吧!
探望的人都走了,沈迦因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累死了,真是累死了,能不能在門口貼上禁止探視的牌子?”覃燕飛給她倒了杯水端了過來,道。
沈迦因笑了,道:“我不敢,你去貼?”
“我怕羅阿姨生氣了,在那裏貼一個‘禁止覃燕飛入內’的牌子,我就完了。”覃燕飛笑著說。
沈迦因含笑不語,想起葉敏慧,道:“你和葉小姐,現在,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當紅娘了啊,唉,我好不容易大老遠拿來的禮物,非讓她拿走--”覃燕飛說著,卻發現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便說,“你那麽擔心你的好姐妹被壞男人騙了,就不擔心我被女人騙?真沒良心,難道我不算你的好朋友?”
沈迦因笑笑,道:“誰還能騙到你啊?我看葉小姐是心甘情願被你騙才對。”
覃燕飛歎了口氣,不說話。
沈迦因看著他,想了想,才說:“燕飛,其實,如果你對她有感覺,就試著和她交往看看吧!喜歡一個人,還是趁早說出來,要不然,就怕沒機會了。”
覃燕飛望著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種種,不禁苦笑了。
是啊,如果他早一點向沈迦因表白的話,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呢?
“怎麽突然之間發這樣的感慨?”覃燕飛問道。
“死過一次,就會想明白一些事。”沈迦因幽幽地說。
覃燕飛的心頭一酸,說不出話來。
沈迦因轉過頭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淡淡笑了下,道:“我是認真的,燕飛,別等到什麽都來不及了,才想起來後悔。要是喜歡她,就去試試看,你,一定要幸福!”
覃燕飛側過頭看向病房門口,好一會兒,才看著她,道:“你啊,真是個操心的命!”
沈迦因不語。
“哦,你有沒有覺得無聊,想做什麽?聽音樂或者是看片子,看書?你現在得找點樂子才行,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院的,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就不悶了。”覃燕飛突然說。
沈迦因抬起手,伸伸胳膊,笑了下,道:“是啊,你不說還真沒意識到,是挺悶的。不過,呃--”
“說吧,想幹什麽?”覃燕飛問。
沈迦因努力想著,看書?不要,太費眼睛了,看片子,也無聊,不如——
“燕飛,我想畫畫。”她突然說。
畫--
覃燕飛眼睛一亮,忙說:“好,你是有什麽思路了嗎?太好了,在醫院裏畫畫圖稿,可以解悶又可以讓你活動大腦。你等著,我打電話讓人去買。”
看著覃燕飛這麽認真,沈迦因的心情也跟著歡快了起來。
是啊,畫圖稿總比這樣躺著和人聊天或者胡思亂想要好!
很快的,覃燕飛就折身進來,正好張阿姨拎著餐盒來了。
“午飯來啦!”覃燕飛笑著說,“張阿姨的手藝真好,我都想請你去我家了。”
張阿姨聽覃燕飛這麽說,也不禁笑了,道:“覃總這麽誇我,我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哪有哪有。”覃燕飛說著,打開餐盒,擺在茶幾上,對沈迦因說,“這幾個月,我可是蹭了不少張阿姨做的飯,真是好吃。我想請張阿姨去我家,就怕逸昀哥不答應!”
沈迦因含笑望著他。
沒一會兒,等沈迦因吃完午飯,就有人送畫板和紙筆過來了。
對於現在的沈迦因來說,想要畫畫是件難事,她的身體隻能在床上微微傾斜小於三十度的斜角。覃燕飛想辦法把畫架給她支好,固定在床上,盡量讓她省力一些。可是,當覃燕飛費心做好這一切的時候,沈迦因拿著筆,卻——
她的手顫抖著,不停地抖,盡管她用力將筆尖按在畫紙上,可是,手顫抖著根本不能畫出一條線。
“迦因,沒事的,那就別畫了,你現在身體太虛弱,沒力氣——”覃燕飛在一旁看著她額頭上流下的汗珠,看著她那用力控製手的樣子,忙勸道。
可她沒有回答,用力按著筆,在紙上一點點畫著,拉出一條線,斷斷續續,根本不連貫,看上去也絲毫不像是一條線,彎彎曲曲。
這條看上去隻有三公分的線,她卻攥著筆足足畫了有五分鍾。
“沈小姐,別,別累著了--”張阿姨也看不下去了,勸道。
可是,沈迦因根本不回答他們,覃燕飛看著她這樣,真想直接把筆搶過來。
真是的,他幹嘛要聽她的給她買這東西啊?讓她好好休息不是挺好的嗎?
汗水,從沈迦因的額上滴落下來,順著額頭粘在她的睫毛上,她就算全神貫注盯著畫紙,汗珠也會從睫毛上滴下去。而隨著時間的延長,她整個人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樣,汗流不止。
“迦因,迦因,別,別畫了——”覃燕飛按住她的手,可是,原以為她身體虛弱沒力氣,這會兒覃燕飛倒是愣住了,她好像是在把全身的力氣都要使出來一樣。
“雪初,雪--”覃燕飛被她此時的眼神嚇到了,叫著她的名字。
可是,沈迦因盯著畫紙,那白白的畫紙上麵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短短的線條,孤零零的,似乎是要被無邊的白色給淹沒,宛如一條無助的小船在白色的巨浪中掙紮。掙紮,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連一條線都畫不出來了,為什麽?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線條被白色的巨浪吞噬著,沈迦因的心,也似乎在海浪上顛簸,卻怎麽都停不下來。
覃燕飛見她愣愣地盯著那張白紙,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動一下,他發現不對勁了,一把抓過自己好不容易固定好的畫板,扔在地上,抓住沈迦因顫抖的肩膀,對張阿姨道:“快叫醫生,快叫醫生!”
張阿姨跑了出去,覃燕飛猛地摟住失神的沈迦因,不停地說:“沒事,沒事,雪初,沒事的,沒事的。什麽都別想,沒事的。”
她的身體,如風中落葉,不停地顫抖著,那支筆攥在她的手中,越來越緊。
覃燕飛擁著她,他似乎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冰涼,似乎聽見她的牙齒在打顫。
天,出什麽事了?
他趕緊鬆開她看著她,可是,她的臉色慘白,汗水依舊不停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