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妾如蒲葦（2）
“還有一個小時，怎麽來得及？”她趕緊從床上起來，開始找自己的衣服穿。可是，這個可惡的男人，她的衣服是招他還是惹他了，每次都要落得這樣悲慘的境地。
看著自己那已經完全不能上身的衣服，沈迦因真是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她的眼神淩遲著他，顧逸昀隻是滿臉笑容。
他越是這樣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就越是生氣，從地上撿起一件他的襯衫套在身上，接著一下子就跳到他的身上，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雙腿圈住他的腰身。他接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體，卻抱住她的腰，笑道：“你真是貪吃，我這麽賣力都不能滿足你，以後可怎麽辦？豈不是要把我榨幹了？”
“你還說，你還說——”她不停地掐著他的臉，卻又舍不得用力，這模樣，在他的眼裏，卻又是無比的憐愛。
他輕輕咬了下她的鼻尖，她吃痛地叫了一聲，他笑道：“好了，你的衣服在這邊，趕緊去衝個澡換上，再這麽折騰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趕緊從他的身上下來，跑進了浴室。
顧逸昀深深笑了，回頭無意間瞥了一下那淩亂不已的大床，呼出一口氣。
這一切，就像是自己的一場夢一樣。
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越是如此，他的心頭就越是難免有種說不出的隱憂。他和沈迦因的事，遲早都要被別人拉出來做文章，而現在和過去不一樣的是，他們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很容易就會成為他受攻擊的把柄。可是，不管怎麽艱難，他都不能放棄沈迦因和念一。
隻是，他的堅持有多難，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是，這一切都值得，不是嗎？他不願意再度回到過去三年的生活，那種痛苦、壓抑、絕望、悲傷的生活。
很快的，沈迦因就吹幹頭發出來了，顯然，經過這三年，她也變得成熟了，這些事情上，她懂得該怎麽做。
她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他給她拿了一套裙子出來，她趕緊穿上。
“現在還有四十分鍾，咱們先去羅家接孩子，可是，算來算去，和你姐姐的約會怎麽都會遲到了。”她說，“我先給幹媽打電話問一下念一在做什麽。”
顧逸昀給她拉上裙子的拉鏈，一言不發，可他真的感覺到她做事比過去清晰利落了許多。他的小丫頭，也是長大了啊！的確，她一個人在外漂泊，怎麽還能像過去那麽迷糊呢？
人，果然都是被迫長大的！
沈迦因給羅家打電話，李阿姨說念一去了隔壁鄰居家裏玩，沈迦因便趕緊給江彩樺打了電話，說了顧逸昀和姐姐的約會。
“這樣啊，那我帶著一一回家收拾一下，等你們過來。”江彩樺道。
很快的，當沈迦因和顧逸昀到達羅家的時候，念一已經換了衣服等待父母來接。
“媽媽，小飛叔叔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念一上了車，問。
顧逸昀的眉頭微微一蹙，沈迦因坐在後座上，不知道他的表情，可是，即便看不見，她也知道孩子提出這個問題，顧逸昀還是會尷尬的。
“一一，以後，我們要和爸爸在一起住，小飛叔叔，他有他的事要做，他不能總是陪著你玩，明白嗎？”沈迦因道。
念一看著前麵開車的爸爸，低下了頭。
“一一，在你出生之前，爸爸媽媽發生了一些事，這些事你現在還不明白，等將來長大了，爸爸媽媽會告訴你。”沈迦因拉著女兒的小手，認真地說，“你現在隻要知道一件事就好，爸爸媽媽都愛你，爸爸他非常非常愛你！”
念一看著媽媽，不說話。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顧逸昀轉過身望著女兒。
“一一，你願意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嗎？爸爸的家裏給一一有一間好大的房間，一一想要放什麽東西都可以！”顧逸昀道。
念一的表情有些奇怪，顧逸昀熟悉極了那個表情，盡管他今天是第二次見到自己的女兒，可那個表情，他真的，真的太熟了，沈迦因一旦有什麽小主意，想說又不敢說的時候，就是那樣的表情。
果真，孩子啊，真是奇妙，從他們的身上，你總是會看到自己和愛人的樣子！
顧逸昀如此想著，微笑著看向沈迦因，沈迦因哪裏知道他在想什麽？
“說吧，一一，你想要什麽！”顧逸昀道。
“爸爸，我，我--”念一看看顧逸昀，又看看母親，小聲地說，“媽媽會打我！”
顧逸昀笑了，道：“那，就在媽媽不在的時候告訴爸爸，好嗎？”
“好啊好啊，爸爸，拉鉤！”念一伸出小手，顧逸昀看了一眼前麵，紅燈還有五秒就會變了，便趕緊向後伸出小手指，和女兒拉鉤。
而顧逸昀，很明顯對這項業務很是陌生。
“好了，一一，爸爸要開車了，等會兒下車了你再和爸爸拉鉤吧！”沈迦因道。
念一收回手，對顧逸昀道：“爸爸別怕，我教你怎麽拉鉤。”
顧逸昀哈哈笑了，轉過身繼續開車。
沈迦因簡直無語了，這個小家夥，總是一副大人樣。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美劇裏麵，女主角的女兒對女主角總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主要是因為女主角太迷糊了。難道說她也是一樣嗎？她也是一副讓孩子覺得靠不住的感覺，念一才這樣嗎？
車子，很快就到了和顧明霞約定的一家私房菜，這裏距離玉湖也不是很遠。
玉湖雖不是榕城的中心，可是，這裏天然形成了一個商業區。今天他們來的這家店，就在玉湖東麵的一座名為玉龍山的山下小巷子裏。榕城有不少的山，可是這些山和北方的山不同，沒有那麽陡峭，說是山，更像是一座座小山丘。
顧逸昀和沈迦因一行到達的時候，顧明霞夫婦已經到了，兩個人正在院子裏欣賞著正在盛開的海棠花。
一見弟弟走進來，顧明霞剛想開口，就愣住了。
“姐，姐夫，你們來的這麽早！”顧逸昀笑道，走上去拍了下姐夫的肩。
沈迦因走過來，禮貌地問候：“姐姐、姐夫好！”
她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顧明霞夫婦，顧逸昀說讓她和他一樣叫“姐姐姐夫”。雖然現在還沒正式結婚，不過這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顧明霞和丈夫都一臉錯愕，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和那個長相有些像顧逸昀的小女孩。
“進去吧，我們進去說！”顧逸昀道。
一行人這才走進了一旁的廂房。
顧逸昀給沈迦因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沈迦因又把女兒的大衣遞給他，顧逸昀很熟練地做著這一切。姐姐夫看著這一幕，滿心訝然。
“姐，姐夫，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沈迦因，還有，我女兒、你們的侄女兒念一！”顧逸昀一臉自豪地說。
女兒？
顧明霞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丈夫楊振剛拍拍她的肩，含笑對沈迦因伸出手，道：“你好你好！”
“姐夫好！”沈迦因忙握手，道。
“這是，是念一啊，真乖！”楊振剛笑著問道，走到念一麵前蹲下身，道，“念一，知道我是誰嗎？”
“爸爸說你是姑父！”念一答道，說話時，眼睛卻看著自己的母親。
“真聰明！”楊振剛笑道。
說完，他起身拍拍顧逸昀的胳膊，不語。
沈迦因，沈迦因，他們夫妻都知道這個名字，楊振剛走到妻子身邊，看看妻子。
“來，一一，叫姑姑！”顧逸昀抱起女兒，走到姐姐麵前。
念一怯生生地叫了聲“姑姑”，顧明霞轉過頭，並沒有看他們。
楊振剛推了下妻子的胳膊，顧明霞這才對顧逸昀笑了下，道：“坐吧！”
沈迦因從顧逸昀的懷裏接過女兒，道：“我帶她洗個手！”母女二人便離開了廂房，門口的老板領著她們去了洗手間。
房間裏隻剩下三個人，顧明霞才說：“這就是你請我們吃飯的目的？”
她的語氣不太好，丈夫連連推她的胳膊，示意她注意一點。
“跟侄女兒和弟媳婦見麵，這個目的沒什麽不好的！”顧逸昀坐下，道。
顧明霞笑了下，道：“你可別這麽說，我沒認為她就是我弟媳婦，爸爸怎麽去世的，我可沒忘！”
“明霞！”楊振剛低低道。
“難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一輩子，就算是對得起爸爸了嗎？”顧逸昀道。
“我從沒這麽說過，可是，這個女人害的你還不夠嗎？從江城到榕城，你那件事好不容易成為了曆史，你這是害怕別人忘了，是不是？你還要把她帶在身邊，還，還，連孩子都那麽大了！”顧明霞指著門口，壓低聲音，道。
“明霞，你，好好說，好好說。”楊振剛道。
顧明霞擦去臉上的淚，道：“逸昀啊逸昀，你，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就--好，你不喜歡徐蔓，你和她過不下去，你們離婚就離婚，可是，世上女人那麽多，你幹什麽，幹什麽非要找這個沈迦因？現在，她帶著孩子，你們的孩子，你讓別人怎麽看？看那孩子的年齡，爸爸出事前這孩子就有了，是不是？”
顧逸昀歎了口氣，道：“姐，你說的沒錯，念一在那之前就已經有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沈迦因走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們還有個孩子，這三年，我到處找她，卻怎麽都找不到。現在，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不管別人要拿這件事怎麽做文章，我都不會再讓她們母女離開。這三年，沈迦因為了我受了太多的苦，我怎麽，我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再--”
他的語氣愴然，誰都聽得出來他的悲傷。
楊振剛看著小舅子，想起他這三年的情形，心裏也忍不住歎氣。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經曆那樣的煎熬，用情之深，可見一斑。
可是——
沈迦因和女兒在洗手間裏，絲毫不知道房間裏的三個人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從剛才顧明霞的反應，沈迦因已經猜測到了一些可能。
他們的路，從來都不是平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