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喜歡與愛(3)(三)
曾泉還沒回答,坐在一旁修指甲的徐科長就說:“可能是那幾個村裏的老百姓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唄。就這些方便麵,誰願意吃啊!難吃死了!”
沈迦因和曾泉同時看了徐科長一眼,沒理她。
像瑪戈王後那樣的不知民間疾苦卻又不去在意的人,古今中外到處都有。
“是呀,我也奇怪,為什麽呢?”曾泉道。
“會不會是,”沈迦因思考道,“會不會是因為這些村子來鎮上的路斷了,不好出門,所以才這樣的?”
她說著,問詢似地看準則曾泉,曾泉陷入深思,道:“有這個可能,如果他們是因為道路不通而無法來領取救災物資,而且,恰好他們也需要這些東西——”
沈迦因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有一個中年男人朝著他們的桌子走了過來,已經站在了小劉麵前,用濃重的方言問這裏是不是**村的救災物資發放點。
“是的,大叔!”沈迦因忙迎了上去,曾泉見沈迦因過去了,趕緊開始準備東西發給大叔。
“好,好,這是俺們家的戶口本,你看--”大叔說著,從上衣的內口袋裏小心地取出一個已經戶口本,沈迦因忙接過來,遞給小劉登記,同時給曾泉說發多少方便麵多少蠟燭多少礦泉水。
“大叔,你們村裏情況怎麽樣?為什麽大家都不來領東西?”沈迦因問。
“路都斷了,那麽遠的,村裏又都是老人跟娃兒,誰來領嘛!就俺這下午出門的,走到鎮上都天黑了,領了這點蠟回去,天都要亮了。”大叔說著,給自己背的袋子裏裝著曾泉拿過來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
“你們都還在村裏,沒有去安置點嗎?”沈迦因問。
“俺們那裏太遠,還沒有人送帳篷過去,俺們都在屋裏頭待著哩!”大叔答道。
“你們村裏大概有多少人,離鎮上要多少路?”沈迦因問。
大叔看了她一眼,道:“就俺們那個隊裏,就有十幾戶人,路斷了,車子不能騎,走的話,要三四個鍾頭。”說完,大叔在小劉指的位置按了手印,背起袋子就走了。
曾泉看著沈迦因,她一臉嚴肅,拿起小劉手上的登記本,數了一下剛剛這個大叔村裏的人數,來領東西的連一成都沒有。受了災,路也斷了,帳篷也沒送到,那些老百姓在村裏吃什麽喝什麽?
沈迦因想想,決定跟顧逸昀說實情,讓他趕緊派人過去。可是拿起電話,她又覺得必須要有切實的根據才能跟他說派人去那些村裏,萬一她謊報了軍情怎麽辦?這可是救災的大事,不能有絲毫差池的,出了錯,背黑鍋的人是顧逸昀!
“大叔,大叔,等等--”沈迦因追了出去,沒一會兒,那位大叔就和她來了。
“曾泉,我們清點好東西,去借個自行車走吧!”她說。
帳篷裏的三個人都盯著她。
“好的,我這就準備!”曾泉看著沈迦因的臉,好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說完就已經開始按照數目清點救災物品,準備裝箱。
“沈科長,你們要幹什麽?”徐科長問。
“徐科長、小劉,你們先在這裏守著,到了晚上了,可能不會來太多人,我和曾泉趕緊連夜把東西送到剛剛那個大叔的村裏去--”沈迦因說完,幫著曾泉的忙。
徐科長和小劉看著他們,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就那麽看著。
曾泉碼好箱子,跑去路對麵的一家藥店借了輛三輪車和一輛自行車,趕緊和沈迦因一起裝好車,跟著大叔一起離開了發放點。
“這兩個人,瘋了吧?”徐科長和小劉道。
夜色,爬上了天空。
沈迦因沒有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事,從鎮上去那個村裏的路有多遠,她也不知道,一路上就和大叔聊著,曾泉騎著三輪車,沈迦因推著自行車,偶爾騎一下。
看著曾泉搬東西可以,可是騎車在這顛簸的路上,卻根本不行,沈迦因不禁搖頭歎息。
可是曾泉一看她這樣,就好像是要證明自己很有用一樣,努力地騎著車子。
這條路,果真不好走,走走停停,遇到坑坑窪窪的路段,隻好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把車子抬過去了,再把東西裝上車。
大叔幫著他們兩個,雖然年紀輕,可是沈迦因和曾泉完全不如與大叔那麽能幹。眼看著月上中天了,一行三人才喘著氣到了村裏。
市政府派來救災的人把救災物資連夜送到了自己家門口,村裏的老百姓聽說了,雖說很多人都已經睡下了,卻還是都起來趕到了村口的打麥場裏,拿著自家的戶口本登記領取。
發放完了東西,沈迦因叫曾泉和自己一起去村裏看看,看看老百姓的狀況。曾泉雖然不明白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可是看著她那被汗水濕透的頭發,還是跟著她挨家挨戶去看。每到一家,沈迦因就用手機拍下照片,和每家人詳細了解受災的情況。
這一夜,等兩人走訪完所有的十幾戶人家,時間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這個村民小隊的隊長安排他們住在自己家裏,天亮了再回鎮上。
沈迦因走出院子,來到外麵的一棵樹下,撥出了顧逸昀的號碼。她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可是,她還是決定盡快跟他說。
“你現在就在村裏?”顧逸昀驚道。
這個點,他已經睡下了,可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人,隻要手機一響就會起來。他沒想到沈迦因竟然大晚上跑去那麽偏僻的村落,她一定是跑去實地查看了,這個丫頭!
“嗯,我想先跟你說了再回去睡覺。”她答道。
顧逸昀坐起身,來到客廳找了紙筆,開始做記錄。
沈迦因那麽辛苦跑去做的調查,他怎麽可以忽視呢?
她認真地做著匯報,電話那邊的人,既是她的愛人,也是她的上級,是能幫助這些災民的人。
“還有些照片,我發給你彩信。”她說完,挑選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照片發給了他,顧逸昀一張張翻看著照片,濃眉擰在了一起。
這就是南城縣報告的災情不重的樣子嗎?
“還有什麽?”顧逸昀問。
“呃,大致就是這樣了,不知道其他的村裏是不是這樣的情況,我還沒來得及了解。”沈迦因道。
“嗯,我知道了,我這就讓他們派人趕緊去這三個村。”顧逸昀道。
沈迦因的心,猛地輕鬆了,好像自己這一晚這一路的艱辛都有了價值,太好了!
明亮的月亮就掛在頭頂,鄉下的夜晚,即便是夏夜,也讓人覺得冷,她禁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著涼了?”他忙問。
“還好還好,剛剛有一陣風!”她捏捏鼻子,道。
“你,怎麽樣?”他問。
“我沒事,就是覺得累,看來真是要好好鍛煉身體才行!”她笑著說。
頭頂漆黑的夜空,那麽的遼闊,而這個世界,安靜極了。
“你怎麽這麽魯莽?那麽遠的路,大晚上的,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這才怪怨她起來,“你就坐在鎮上跟老百姓打聽就夠了,跑那麽遠--”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現在謠言那麽多,要是不親眼去看,我怎麽知道自己聽到的是真是假。要是你聽了我虛假的情報就做決定,萬一犯錯了怎麽辦?”她打斷了他的話,道。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顧逸昀擔心父母起夜會發現他還沒睡,就小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道:“丫頭,就算我犯錯也不要緊,我有機會彌補,可是,你和孩子——”他背靠著門站著,望著眼前深深的黑暗,“要是你和孩子有了意外,我怎麽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