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潤物無聲(1)
他的手指,穿過水層,輕輕碰觸到她身上那些淤青。
沈迦因沒有告訴他,其實這些淤青是被處理過了的,不知道用了什麽東西,可是隻不過兩三天的工夫,看起來已經隻有淤青了。
即便如此,這一塊塊傷疤,在她那如瓷一般光滑柔嫩的皮膚上,就特別的明顯。
當他的手指碰到她身上傷疤的時候,沈迦因反射性地向後躲了,卻聽見他說“乖,別動”。
她抬頭望著他,就見他坐在浴缸邊,手指輕輕地撫摸過那每一處傷痕,眉頭緊鎖。
他不敢想象她經曆了怎樣的刑訊,她的身體如此虛弱,怎麽能夠捱得住?
“現在,還疼嗎?”他問。
她搖搖頭,安慰似地說:“一點都不疼,就是不好看。你先出去吧,好嗎?”
可是,她這話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徒勞,他壓根就沒聽見的樣子。
“閉上眼,我給你洗頭發。”他說著,取下蓮蓬頭,開始調試水溫。
拒絕他的心,瞬間被融化了。
沈迦因閉上眼,轉過身體,將頭靠在他身邊的浴缸邊上。
溫熱的水流,從她的頭頂流下,衝濕了她的長發。
洗發水磨起的泡泡,滿滿的包住了她的短發。
“不要再剪頭發了,留長一些,就像以前一樣。你留長頭發更漂亮!”他一邊小心地給她按摩著頭皮,一邊說。
她沒吭聲,可她也喜歡長發。
他的手指的力道輕重剛好,沈迦因覺得好舒服,可是想想他是個連熱水都不會燒的人,怎麽還有心情學按摩?一定是以前給別的人——
不想了不想了,誰沒有一點過去呢?何況是他這個年紀這個地位的人?何況他已經結婚很多年了。
白色的泡沫,被水衝到了地上,隨著水流流到了下水道的網眼裏。
“好舒服!”她睜開眼睛,望著他,調皮地笑道。
“好在我的手還算巧!”他的嘴角微微漾出一絲得意的笑,答道。
“小時候我爸給我洗過頭發。”她突然說。
“哦,忘了和你說,你弟弟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他好像自己選了回去江漁,我那個朋友的公司在江漁有分部,就讓他去那邊了。離你家近。”他拿水衝著她的頭發,道。
“謝謝你!”她說。
“傻丫頭!”他歎了口氣。
她這幾天都沒有和弟弟聯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給她打電話。
“我聽說你爸前陣子去銀行申請貸款了。”他給她擦著頭發,道。
沈迦因驚呆了,他怎麽連她家裏的事都知道了?
“你別擔心,我交待下去了,有人會給你爸辦好的。他好像是想擴大玫瑰種植,又承包了一批地。”他說著,開始拿起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我爸種花很厲害的,好像他天生就是種花的人!”沈迦因道。
“這個,我相信。”他說。
“你怎麽又知道?”她轉過頭,看著他。
他揉著她的發頂,道:“看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一個那麽會種花的父親,怎麽會養出你這麽比花還要漂亮的女兒呢?”
她看了他一眼,無聲地笑了。
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相處,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人,真的,好喜歡!
他頓了片刻,看著她,道:“有件事,你怎麽從沒跟我說過?”
“什麽事?”
“你和你家人,好像,長的不是很像,我想知道,這麽漂亮可愛的沈迦因,到底是遺傳到哪裏的基因?”他深深望著她,道。
他的話意,說明他已經知道了。
“我是我爸媽收養的,你知道了?”她問。
他微微點頭,問道:“為什麽以前不跟我說?”
“這種事,也沒什麽好說的!何況,我很愛我爸媽,很感激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她幽幽地說。
這時,她看見他開始脫去身上僅有的衣物,和她一起坐進了浴缸。
她的臉頰,立刻飛起兩團紅雲,他一進去,就直接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裏。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問。
“很早了吧,呃,好像是小學二年級就知道了。”她的頭,靠在他的肩頭,和他十指相握。
“是別人跟你說的?”他不禁問。
沈迦因點頭,苦笑道:“是我叔叔家的妹妹和我吵架的時候說的,她說我是撿來的,我不信,她就拉著我去問奶奶——”她頓了下,“其實,我早就感覺出來了,我和弟弟,完全就是——好像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一樣。我以為那是因為家裏人重男輕女的緣故,可是,後來才知道不是那樣的。”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手指輕輕在她的身上遊弋。
“那你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在哪裏?”他問。
沈迦因搖頭,歎了口氣,道:“他們在哪裏,早就不重要了,在我的心裏,當他們是死了的。”
他訝然,問道:“你不想去找他們?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小時候還想去找,問他們為什麽不要我,後來慢慢長大了,就不那麽想了。他們一定是覺得我多餘了,要不然怎麽會把我丟了呢?久而久之,也就不去想他們究竟在哪裏,是不是還活在世上。而且,我家裏人對我很好,雖然沒有像對弟弟那麽好,不過,我已經滿足了。至少,有他們在,我還有家。”她輕輕挽著他的手,慢慢地說道。
她抬頭望著他,好想告訴他,其實,在自己的孩子還在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因為有了孩子,她就有了自己的家。而現在,那個孩子已經成了兩個人心裏的疤,何必再去揭呢?
“如果你想找,我會幫你!”他說。
她輕輕搖頭。
“丫頭,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注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寸。
“我知道!”她猛地親了下他的臉頰,卻——
他的手,扣在她的腦後,急切地吻上她。
這熟悉的味道,讓他癡迷,似乎又讓他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是那麽的,那麽的瘋狂。
這個丫頭,一定是有什麽魔力,讓他在她麵前變得不像自己,變得如同一頭猛獸。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頓時讓浴缸裏的水跟著沸騰了起來。
顧逸昀的心裏,猛地生出深深的歡喜,然而,這歡喜瞬間便被另一種情感,一種更加複雜的情感替代。
這個看著柔弱的女孩,為他做了那麽勇敢的事!這個世上,還有誰會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這個傻瓜,明明已經和他分開了,卻還是,還是在最危急的關頭選擇了犧牲她保全他!
傻瓜,他的傻丫頭!
從今天起,是他要全身心來保護她了,不能再讓她受一點點傷!
“怎麽樣?”他抬起身,注視著她那微喘的小嘴,那潮紅的小臉,還有那略顯迷離的眼神,柔聲問道。
她羞澀地別過臉,他卻固執地扳過,繼續盯著她,似乎沒有得到她的答案就不甘心。
“癢,癢癢的,好,好難受!”她小聲道。
“喜歡嗎?”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潮濕的發間,鼻尖輕輕磨蹭著她的。
她不說話,這樣的話,她怎麽說得出口?
顧逸昀覺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這個小丫頭,隻要用她一個微小的表情,一句簡短的話語,甚至現在連一句話都不用,隻是這樣一聲低低的呼喚,都能讓他迷失了自我。
兩顆心,交替躍動著,同樣急促的呼吸,纏繞在一起。
他望著她,心滿意足地笑了,親了下她的唇角,道:“喜歡嗎?”
她點點頭,嘴唇貼上他的,抱住他的脖子,低聲道:“你,好厲害!”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捏捏她的鼻子,道:“不覺得我老了嗎?”
“哪有?”她說。
他親了下她的鼻尖,道:“有時候我很害怕自己會失去你,害怕你選擇比我年輕的男人,畢竟,畢竟我比你大很多歲,等你三十歲的時候,我都快五十了——到那個時候——”
她的鼻頭一陣酸澀,卻說:“就算你到了五十歲,也比那些小夥子棒!”
他哈哈笑了,道:“小丫頭,你知道你說這話有什麽意思嗎?我會以為你已經體驗過別的男人,更年輕的——”
她無聲笑了,隻是看著他。
“你,和徐律師,你們——”她卻說不下去了,她不想她愛的男人同時還和另一個女人有身體接觸,哪怕,哪怕她知道這樣很不道德,可還是——
他望著她,等著她說後麵的話。
“你們,就沒有,沒有這樣嗎?”她問。
他不禁苦笑了,搖搖頭。
“那,那她,她不喜歡嗎?”她不禁問。
他是個欲|望十分強烈的男人,她很清楚,而且,他很有技巧,讓她感覺好舒服。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麽會和妻子——
他搖頭,道:“不知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不了解她,甚至開始懷疑我以前是不是了解她了。”
她不理解他的生活,結婚,難道不是因為相愛嗎?可是,更多的,她不能再問,也不想再問了。
“明天你就去療養院,單位這邊,還有很多事情在調查,你不要去想,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去想,好好在那邊養身體,我會過去陪你。”他輕聲道。
是啊,這一階段的事還沒有塵埃落定,在這之前,他不能讓她再次落入那些人的視線。
沈迦因點頭。
“其他的事,我們慢慢解決!”他說著,臉頰貼著她的。
其他的事,很多事,沈迦因並不知道,那些事,既有工作上的,還有他和徐蔓提及的離婚。
是的,離婚,這兩天,徐蔓來到江城,去療養院探望了他的父母。顧廷楷夫婦對這個兒媳婦的態度,和以前一樣的客氣,絲毫沒有普通家庭的親密,好像他們不是一家人一樣。晚上,徐蔓就來到了江城顧逸昀的住處。由於沈迦因被安全局帶走,顧逸昀布局引開趙啟明一夥人的視線,每天都忙的脫不開身,回到家裏也很晚了。
“你還沒睡?”他看見她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問了句。
徐蔓從他的手裏接過公文包,道:“你不是說會陪我過去嗎?怎麽又突然不去了?有要緊的事?”
“嗯,有要緊的事!”他說著,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電視。
“你在電話裏說有事情要和我談,是什麽事?”徐蔓問。
她是不會把自己內心的預想說出來的,她以為他會因為她一直沒能來探望他父親就生氣——
“我最近很忙!”她補充了一句。
“你明晚就走?”他問。
明晚是周日,按照徐蔓的說法,明晚肯定就會走了。
“嗯,有件案子,周三要結束。”她說。
他點點頭,拿著杯子坐在那裏,兩隻眼睛,盯著電視,卻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們離婚吧!”他幽幽地說,說完,他看了徐蔓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聲音中透著深深的疲倦。
離婚?
徐蔓震驚了!
她從沒想過顧逸昀會真的跟她提出離婚,他怎麽會突然就——
“哦,你叫我來,就是想說這個?”盡管意外,盡管震驚,可徐蔓不會把自己內心的這些感受表現出來,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他淡淡地說,眼睛始終平視著前方。
徐蔓卻笑了,道:“你這是在施舍我嗎?”
他沒接話,從書房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徐蔓麵前,道:“這是咱們結婚以來所有的共同財產,你再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漏,怎麽分配,你是律師,比我清楚。至於江城這邊的,你想要什麽,我還是會給你。”
徐蔓翻了翻那兩頁紙,笑了下,道:“你從什麽時候有這打算的?是不是因為我沒來照顧你爸?顧逸昀,我工作那麽忙,我爸也在榕城住院,我都沒辦法回去照顧他老人家——再說了,我沒照顧你爸,你就要找我茬。那我爸住院,你去陪過多久?你自己沒有做到,卻因為這個來找我的麻煩——”
“你不要扯到兩個爸爸住院的事情上,我知道你工作忙,我沒有怪你,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一件事就和你談離婚。”他打斷她的話,道。
“那你是老早就想和我離婚了?所以才讓我去北京,好讓我在道德上處於劣勢——”她說。
“你錯了,去北京是你自己的決定,我當初阻止你了,可你很清楚,我的話有什麽用?”他說。
徐蔓點點頭,道:“是,你是阻止我了,所以說,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對嗎?”
“你明知不是這樣,卻說這樣的話!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都有錯,既然如此,不如兩個人分開——”他說。
“分開和離婚,不是一個概念,顧逸昀!”徐蔓道。
“隨你怎麽說!總之,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份協議書,要是你同意,我們就盡快辦手續!”他起身,給自己添了水,道。
徐蔓放下那幾頁紙,笑笑,道:“你考慮的很周到,可我最近很忙,過陣子再說吧!”
顧逸昀並沒有覺得意外,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早就預料到了。
或許,他還是了解她的,畢竟結婚十幾年了!
“你給個時間,盡快!”他說。
徐蔓走到他身邊,微微抬頭看著他,他眼裏的疲憊,她看的很清楚。
“這麽快就要讓我挪地方了,是你那位等不了了嗎?懷上了?逼你了?”她臉上的笑容,特別奇怪。
“瞎猜什麽?你我的事,不要扯到別人身上!”他說。
“那就是說,真的有個人在等著接我的班?”徐蔓環抱著雙臂,站在飲水機邊,問。
顧逸昀不語,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整個房間裏,陷入了一片讓人不安的冷靜。
“早點睡吧,我明天還有事要辦!”他說完,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到了這個時候,還說有沒有接班,還說是誰的錯造成這段婚姻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太晚了!
顧逸昀衝了個澡,剛走出浴室,就看見徐蔓拿著他的手機站在床邊。
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動他的手機,或許是因為過去太信任了?
“我要關燈了!”他說,坐在床邊。
徐蔓看著他,本想問他,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可她的自尊讓她問不出來。那個女人,如果是個比她還強的女人,她會輸的心服口服,可她不願輸。如果那個女人根本比不了她,她才更加受不了,就算要找對手,也得找個奇虎相當的!
顧逸昀躺在床上,身邊的女孩已經發出微弱的鼾聲,睡著了。
離婚,注定不會輕鬆,可是,他把榕城的多數財產都留給徐蔓了,算是他的彌補吧!畢竟,是他先出軌了。
夜色,深深籠罩著這個世界,而不同的人,黑夜的世界絕對不同!
…………………………
徐蔓就那麽冷靜地離開了江城,顧逸昀並不意外。徐蔓這個人就是如此,即便她對他有不滿,兩個人也不會撕破臉。
坐在飛機上,徐蔓怎麽都想不通自己和顧逸昀就真的走到了這一步。顧逸昀為什麽要這樣做?她知道顧逸昀對她有很多意見,可是,那也沒有到離婚的地步啊!到底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因為他身邊別的女人--顧逸昀絕對不是那種可以被女人威脅的人!
即便到了此時,徐蔓也想不清楚自己和顧逸昀的問題出在了哪裏。可是,現在顧逸昀提出了離婚,她該怎麽接,這個球踢到了她的腳下,她該怎麽辦呢?難道接受條件和他離婚?
那份草擬的離婚協議裏麵,顧逸昀把兩人在榕城的財產多數給了她,可是,徐蔓很清楚,就算是顧逸昀把協議裏列的那些都給了她,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九牛一毛。顧逸昀也很清楚這一點,可他還是並沒有把全部都給她,估計是怕她追查他其他的收入吧!至少現在這樣看起來,他們的離婚協議還是很公平的。
望著腳下逐漸遠離的城市,徐蔓的心情,有點複雜。
顧逸昀看著懷裏睡著的人,心情也一點都不輕鬆。不光是離婚的事,而且還有工作的事。
公安局這邊,這一次,他是決心要把江城市公安局這塊天捅破,這一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從眼下的結果來看,金勇華是要四麵楚歌了,不光是江城市的黃賭毒問題,還有一些案件偵破過程中出現的違規操作導致的無頭案--顧逸昀很清楚,該從什麽方麵下手才能縮小打擊麵,把所有的子彈都射向金勇華這個靶子,盡量不要誤傷到別的人。金勇華把持江城市公安係統十多年,想找他的問題不是難事,可是要做到穩準狠,就不容易了。幸好,廖靜生是個想法很縝密的人,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處。顧逸昀要做的,就是從其他的方麵給予協助,比如說利用輿論的力量,以及省裏的壓力。
金勇華要做到今天這個地步,除了趙啟明、叢鐵男等人的強力支持外,其他的派係也對他是尊敬有加,誰也不敢得罪他。要辦他,壓力可想而知。不過,似乎很多大事在進行的時候,冥冥中都會有些暗示一樣,這次的事件,就正好發生在金勇華去巡回學習期間。金勇華離開江城,局裏的事務就交給了廖靜生這個政委加第一副局長,正是因為廖靜生有了這樣的代理權限,後麵的事情著手起來才順利了許多。再加上金勇華的飛揚跋扈和目中無人在省廳也結了不少的梁子,當江城市公安局大戲開場時,省廳裏那些對金勇華不滿的力量,或多或少對整件事的進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然而,金勇華十幾年的經營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的,當整場戰役的形勢略顯明朗時,廖靜生遭到了巨大的反撲。
為了支持廖靜生,顧逸昀在視察了雁台區區政府的辦公大廳之後,指出“公務人員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執法和行政方式”、“要做老百姓的仆人,戒驕戒躁”之類的。隨同前往的省電視台記者還有駐江寧省的中央新聞機構記者,都對這件事進行了報道。隨後,江采囡發了長篇報道,主要針對江城市公安局近期進行的專項行動,特別指出了幾件被社會廣泛關注的重點案件的辦理情況。在江采囡的報道出爐後,其他的新聞媒體進行了轉載和跟蹤報道,讓江城市電視台和《江城日報》陷入了窘境。迫於各方麵的壓力,省廳派調查組來到江城市公安局,針對公安局內部的一些錯誤執法進行調查,關鍵就在那幾件案子上麵。
經過這一係列的強大攻勢,金勇華處於了鬥爭的劣勢。
江城市公安局的艱難戰役,對於顧逸昀來說是個考驗。可是,他很清楚,即便自己這一次成功了,後麵的事情更加麻煩。金勇華是趙啟明在重要幫手,收拾了金勇華,就就相當於砍掉了趙啟明的一條胳膊,勢必會引來趙啟明的反撲。那麽,趙啟明會把目標定在哪裏呢?
沈迦因出事,還是因為他顧逸昀把趙啟明的私生子給處置了。為了救沈迦因,顧逸昀要打掉金勇華,為了挽回在金勇華身上的損失,趙啟明就會對顧逸昀的親信動殺機。那麽,這親信會是誰?顧逸昀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以防事件發生時措手不及。
原以為趙啟明會在金勇華出事的時候就動手,顧逸昀卻發現別的事纏住了趙啟明的手腳,那就是安全局的動蕩。姚省長的人馬涉入了安全局的事,針對江城市安全局采取了行動,這對趙啟明來說,絕對是個梗刺在喉的事件。
顧逸昀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那平靜的夜色。
自從踏入官場,他的心就不曾平靜過,神經總是要繃著,稍有不慎,後果不可設想。可是,人的神經就如同彈簧,總是處在緊張狀態難免會產生金屬疲勞。他不能休息,隻能需要一劑潤滑劑,而她,就是他的潤滑劑!
顧逸昀發現,姚省長牽扯進這次的事件,問題就處在那個曾全身上。曾泉是何許人?他顧逸昀不是不知道,他接觸過,曾泉來江寧,顧逸昀也很清楚。可他萬萬沒想到,曾泉會和沈迦因扯在一起,並且,曾泉還主導了姚省長此次的行為。這麽說的話,姚省長是徹底投靠到了曾家了嗎?
曾泉,曾泉!
顧逸昀看向床上那個被溫柔床頭燈光包圍著的女子,眉頭緊蹙。
沈迦因啊沈迦因,你怎麽會招惹上那樣的人呢?
夜色深深,沈迦因卻不知道身邊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麽。
次日一大早,顧逸昀就去了單位,沈迦因和張阿姨則去了鬆鳴山療養院。
然而,中午的時候,沈迦因還沒有到療養院,就接到了同事丁雨的電話。
“沈科長,太好了!”手機一接通,沈迦因剛問了一句,丁雨就驚呼道。
“丁姐,怎麽了?”沈迦因問。
“你家裏沒事吧?”丁雨問。
“挺好的。”沈迦因道。
“那就好,主任說你家裏出了點事,你請假去了。我一直想問你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是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既然沒事就好。”丁雨道。
沈迦因無聲笑了,她沒想到真有人會在意她,心裏暖暖的。
“我是想跟你說件事--”丁雨壓低聲音道,“宋科長剛剛被紀委帶走了。”
“啊?為什麽?”沈迦因大驚。
“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李秘書長和馮主任帶了好多人來咱們處裏調查什麽泄密的事,每個人都被查問了,你呢,他們是不是去找你了?”丁雨問。
也許是因為和沈迦因走的近,而且沈迦因對她也很好,丁雨這才敢問這樣的事。
“呃,問了。”沈迦因撒謊道。
“宋科長剛剛被帶走了,高嵐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還有,還有那個曾泉,你知道的吧,也不上班了。”丁雨道。
什麽?
沈迦因簡直不敢相信,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高嵐去哪裏了?她又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特別是宋科長,宋科長怎麽會被帶走?至於曾泉,她是知道的,他出差了——不對,曾泉出差了,高嵐說不定也出差了呢!
“高嵐是不是出差了?”沈迦因問。
“不知道,前幾天她還在呢!昨天上午就沒來了--”丁雨道。
沈迦因的大腦快速運轉著。
如果是因為泄密一事,高嵐不大可能會被牽連,因為高嵐根本沒有權限看那份文件。難道說,陷害她的人是宋科長?為什麽?她和宋科長一直關係還可以的,怎麽宋科長會下手陷害她?不過,仔細想一想,能做到那些事,能準備好安全局那些證據的人,宋科長嫌疑很大——是的,準備證據,沈迦因感覺那些證據就是被特意準備好的一樣,一步一步,一環扣一環,讓她根本找不到漏洞,找不到辯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