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還想再問嗎?”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啞聲問道。
她哭了。
她恨這樣的自己,恨自己為什麽總是會臣服於他,不能自拔?
她真是蠢,蠢到問他那樣的問題,他有妻子,卻還要和她在一起,這麽明擺的現實,她還不明白嗎?
不問了,再也不問了!
她閉著眼,雙手無力地撐在鏡麵上,等著他發泄完畢,可是今天,他似乎並不願意在這裏結束,在她落淚的時候,抽離了她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空虛,讓她驚醒,不解地看向鏡子,原來他已經不見了。
難道,就這麽結束了?
可是,片刻之後,他又進來了,一把抱起她,直接來到了那架古式的床上。
視線越過屏風,她看向窗戶,才發現窗戶已經被關上。想必,他剛剛就是去關門窗了吧!畢竟,在這樣的地方,光天化日的和下屬發生關係,對他的名聲不好。
她就是他的情婦,他有生理需要的時候,就是她存在的時候。這樣的她,不能得到他的愛,不能,不能得到他的未來!
身上的裙子,被他脫下去,等到床帳放下來的時候,沈迦因感覺到了身上那熟悉的重量和熱量,還有嵌入自己身體的硬度。
她閉上眼,如第一次那樣承受著,等待著他結束,等待著一切結束。
木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的心,卻越來越安靜。
她總是這樣,在無望中期待著,在罪惡感中逃避著,期待著他的愛,逃避著這份不該有的情感。
世界安靜下來的時候,她依稀聽見他在她的耳邊問了句“沈迦因,你愛我嗎?”
愛,怎麽不愛?如果不愛,怎麽會這樣心痛,怎麽會明知一無所有還願意守在他的身邊?可是,我愛你,你呢?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畔隻有他均勻的呼吸聲,沈迦因才起身。
她看著身旁熟睡的他,下床穿上自己的裙子。
這身體,昨夜被他強要了那麽久,還沒緩過來,又——
她來到更衣間,穿上胸衣,卻根本不敢看那麵鏡子,直接來到洗浴間,打開水龍頭,一遍遍衝著自己的臉。
盡管是夏日,可這裏房間的冷水依舊冰涼,那冰涼的水從她的脖子上流下去,她卻感覺不到涼意。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這些水衝去自己對他的愛,可她知道這是徒勞,不管他對她做什麽,她總是,總是無法割舍這樣無望的情感。
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水珠,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現在的她,和剛剛那個沉溺於情愛無法自拔的她,是一個人嗎?
梳好頭發,擦去眼角的淚,沈迦因輕聲走出了這個房間。
她錯了,問他那個問題是個錯,來找他,更加是個錯。
沈迦因並不知道,自己起身離開之時,他睜開眼看著她的背影。
這個像仙子一樣的女孩子,是他的女人,他是那麽迷戀她,這樣的迷戀,讓他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可是,他放得開嗎?
沈迦因一個人來到院子外的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靠近岸邊的地方有一條木板路通向湖畔,她一直走到那裏,木然地望著腳下波動的湖水。
湖畔是木欄,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可是,有個地方的木欄掉了幾根,沈迦因坐在木欄邊上,兩隻腳垂了下去。
現在,隻要她微微向前傾,就會掉進這湖水裏。湖水有多深,她並不知道,可是,她不會遊泳,這湖水淹死她是沒問題的。
雙腿在空氣裏擺動著,她閉著眼抓著兩側的欄杆,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她才不會自尋短見呢!再怎麽蠢,也不會那麽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條本來被放棄過的生命!
睜開眼望向頭頂的天空,晴朗卻並不蔚藍的天空,她笑了。
他當她是什麽,那是他的事,難道她要一直順從著他嗎?他說,他妻子的事,和他們無關,可她真的能當做無關嗎?
時間,就在這傷心卻又似乎頓悟了的下午,慢慢走向了黑夜。
原芮雪注意到,自己睡了一覺起來,沈迦因的眼神,似乎沒有像之前那樣躲避顧逸昀,他看她的時候,她也會直視他。
也許,有些事情,在原芮雪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又改變了吧!
顧逸昀明顯感覺到了沈迦因眼神的變化,而他並沒有像上午那樣去追究。他不希望她總是為一些和他們無關的問題來煩心,質疑他!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約好去爬山,煙霞山山勢平緩,芮穎慢慢走著,大家都走在她的前後,距離並不十分遠。煙霞山上寺廟道觀眾多,分散在山上各處。顧逸昀發現沈迦因果真是那種不去燒香拜佛的人,不像原芮雪還去求個簽什麽的。然而,走到半山腰的一座寺廟,幾人剛進廟門,就有人跑過來和顧逸昀打招呼。
沈迦因和原芮雪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她聽見是個女聲叫他的,潛意識還是讓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個很年輕的很幹練的女孩子。
“江記者也來拜佛?”顧逸昀笑了下,問,說罷,他扭頭對旁邊的原德平夫婦說,“這是新華社駐江寧分站的江采囡記者,筆杆子很厲害的人!”
“是嗎?”原德平笑道。
“顧市長這是誇獎我嗎?榮幸之至!”江采囡笑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采訪了您幾次,還是第一次聽到您誇我呢!”
“第一次嗎?那我以後要多多誇你才行!”顧逸昀笑著說。
廟裏的人並不多,山中古刹,但凡有人說話,就會特別清晰,沈迦因當然聽到了顧逸昀和江采囡的對話,她隻是在和原芮雪一起扶著芮穎下跪拜佛時才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他臉上神采飛揚,原來她以為那樣的神采是她眼裏的,那麽想是因為她沒見過他對別的年輕女孩子也是同樣表情。
沈迦因啊沈迦因,你真是蠢!
“江記者怎麽來這裏了?”顧逸昀問道,“莫非你是來拜佛的?”
“真是湊巧,我也是來東平湖玩的,隻可惜我一個人,不像顧市長您一樣有朋友作伴。不知道顧市長嫌棄不嫌棄我和你們一起走?”江采囡笑著問。
“這個記者,很厲害的,一說這話,我就不知道怎麽應對了!”顧逸昀笑著對原德平說。
原德平和江采囡都聽得出顧逸昀這是自謙之詞,誰不知道江寧省委辦公廳的顧秘書長反應快、處事果決?
可江采囡還是說:“我要是真有那麽厲害啊,就不會被顧市長您給甩了!”
沈迦因的神經,敏感地顫抖了幾下。
“豈敢豈敢,我對你們這些無冕之王,向來都是畢恭畢敬的,哪敢甩?”顧逸昀道。
江采囡笑道:“那這麽說,您是答應我和您一起走了?”
顧逸昀看了原德平一眼,原德平也沒有反對,顧逸昀便說:“歡迎歡迎,不過,今天是周末,我們純屬朋友郊遊,你可千萬別給我拿出去報道,寫一個字我都不認的。”
雖然這麽說,可是顧逸昀很奇怪,這個江采囡,真的是恰巧遇到嗎?如果是,怎麽會這麽巧?
他從不相信世上有什麽巧合,包括自己和沈迦因的相識,他也很清楚不是完全的巧合,盡管第一次見麵是偶然,可後麵,完全就是別人導演的戲。
“今天是休息日,顧市長您休息,難道我就不休息麽?”江采囡倒是很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