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情蠱種（3）(三)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不錯吧！”羅宇輝滿臉笑容。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和我說？”原芮雪道。
“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呀！陳老師給我聯係的，正好有公派的名額，就——”羅宇輝攬住原芮雪的腰，道。
原芮雪嘟著嘴，推開他。
沈迦因一看，原芮雪這是又生氣了，這家夥啊！
“好了好了，別生氣，到時候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你辦一個停薪留職嘛！”羅宇輝哄著原芮雪，道。
“就是呀，雪兒，別生氣了。”沈迦因也一起勸道。
“你以為停薪留職那麽容易啊！你是去工作，我呢？”原芮雪道。
“到時候我們把結婚證領了，你就是陪讀，不就好了嗎？至於手續嘛，找你爸辦啊！”羅宇輝說。
“看你說的，學校又不是我們家開的，我爸就能給我辦下來？”原芮雪道，“何況，我爸媽也沒同意咱們結婚--”
沈迦因看著原芮雪眼裏淚花閃閃，掏出一張紙巾給她。
“因子，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原芮雪道。
“雪兒--”羅宇輝起身拉住原芮雪的手。
“申請公派是三個月前的事，你現在才和我說，為什麽當初不早點告訴我？你說過不會瞞我的，可你還是，還是這樣——”原芮雪甩開他的手，道。
“雪兒--”羅宇輝叫道。
“我去結賬，小雪等等我！”沈迦因道。
說完，沈迦因趕緊跑向前台，拿著自己的工資卡刷了，可是還來不及看多少錢，就看見原芮雪朝著餐廳大門走了過去，便趕緊簽了字追了上去。
“因子，拜托你幫我勸勸雪兒，這家夥總是這麽任性，動不動就生氣！”羅宇輝對沈迦因道。
沈迦因猛地停住腳步，轉過頭盯著羅宇輝。
“雪兒是有些任性，可是，她明知父母不同意和你交往，還是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不該感恩嗎？而且，既然兩個人決定要在一起了，就不要對彼此隱瞞。你明知道雪兒在乎什麽，就不要做這種讓她傷心的事！”沈迦因說完，再也不理羅宇輝，趕緊跑向原芮雪的方向。
“雪兒--”沈迦因拉住她的胳膊，原芮雪依舊哭泣著。
“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吧！”沈迦因道。
原芮雪擦著眼淚點頭。
沈迦因知道原芮雪是孩子氣的人，這也是被她父母嬌慣的結果，雖然孩子氣，可她很單純，和人交往的時候不會想太多世俗的問題，也正是因為如此，沈迦因才和她成了好姐妹。可這樣的性格，也有致命的缺陷。
此時的沈迦因並不能預見好友的未來會發生什麽，隻是，不想她再難受了。
“因子，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他一直想出去，現在這麽好的機會——”原芮雪道。
“額，是因為你太在乎他了，所以才——”沈迦因解釋道。
原芮雪擦去眼裏的淚，道：“我知道我不該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他的身上，可是，我愛他，我根本控製不住--”
沈迦因抱住原芮雪，安慰道：“別哭，別哭。”
“我也知道出國對他很好，特別是那麽好的學校，可是——”原芮雪道。
“你是怕他走了再也不回來？”沈迦因問，原芮雪點頭。
“其實，也不是很多人都那樣的啊！再說了，你可以跟著他走--”沈迦因勸道。
“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的！”原芮雪道，“而且，我跟著他出去能幹什麽？我學英語畢業的，到了美國那邊，每個人都講英語，我能幹什麽？還不是淪為家庭婦女，等他養活？生了幾個孩子體型走樣，自己又沒工作沒存款，到時候被他甩了--”
沈迦因真是佩服好友的想象力，雖然原芮雪說的也是現實，可是，她也擔心的太早了點吧！
“他敢？給他十個膽子，看他敢甩你！”沈迦因道，“如果他真的敢那麽做，別說是美國了，就是你們去了月球，我也殺過去砍他兩刀，讓他生活不能自理！”
原芮雪猛地破涕為笑，看著沈迦因。
“好了，這就對了嘛，別哭，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哭了多不好啊！”沈迦因擦著原芮雪臉上的淚水，安慰道。
“因子，謝謝你！”原芮雪道。
“謝什麽？我們是好姐妹，對不對？”沈迦因道。
原芮雪點頭，道：“誰要是敢惹得因子傷心，我也會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沈迦因笑了，道：“我們這麽暴力的兩個人，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也沒關係，我們一起過就好了啊！”原芮雪道。
“我才不要，我鄭重聲明，我喜歡男人，我的取向很正常！”沈迦因從長椅上站起來，開始朝前走。
“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我給你介紹？”原芮雪追了上來，追問道。
“我不說！”沈迦因的心頭，卻是顧逸昀的樣子。
“還說是好姐妹，連這個都不說！”原芮雪道。
“好了，我以後會給你機會關心這件事的，現在呢，就讓羅宇輝把你接走吧！好好跟他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好好談談。你們兩個那麽相愛的，不管有什麽話，說開就好了！”沈迦因勸道。
原芮雪點頭。
“那我，就把那個負心漢叫過來，讓他接受公主殿下的懲罰？”沈迦因拿出手機，笑問。
原芮雪含笑不語。
於是，沈迦因便給羅宇輝打了電話，羅宇輝正好就在附近等著，接到沈迦因的電話就趕過來了。
沈迦因說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把原芮雪交給羅宇輝了，但願，羅宇輝會好好珍惜原芮雪吧！這個年頭，傻姑娘真是不多了，有幸找到一個傻傻的女孩的男人，不是應該好好珍惜嗎？
夜色深深地籠罩著江城，沈迦因乘坐公交車返回了太白區的那套別墅。
小區裏，依舊沒有幾家亮燈的，隻有路燈和草坪上的節能燈點綴在黑暗之中。
開了門，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今晚，就是自己在這裏住的最後一個夜晚了。
想想原芮雪，沈迦因的內心也生出深深的思念。
從明晚開始，就要離開這裏搬出去一個人住，很難再見到他，那麽她也會舍不得嗎？
打開房間裏的燈，從錢包裏掏出他給的那張卡，沈迦因的手在卡上輕輕撫摸著。
剛才回來的路上，她去ATM機上查了這張卡裏的錢，有十萬塊。可是，她沒有動。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把這張卡插進取款機了吧！
夜裏，她睡不著，在床上翻來翻去。
昨夜，他就抱著她躺在這張床上，隻是那麽一夜，她就貪戀上被他抱在懷裏入眠的感覺，那種安全感，那種踏實感，她從沒有過。好像在他的懷裏，她就什麽都不用去想，不用去擔心。
可是，他根本就不屬於她，難道不是麽？
今後，該怎麽辦？
沈迦因久久難以入眠，實在睡不著，就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也許，她還在等他回來吧！隻是，直到一兩點，他都沒有回來。
打開他書房的那盞燈，沈迦因的手，輕輕摸著他坐過的沙發，昨夜和他坐在沙發上喝茶的情形再度浮上腦海。
她坐在自己的那個位置，看向他的那個方向，似乎還能看到他在那裏思考。而自己，就像個花癡一樣偷看他，還自作聰明地以為他不會發現。
沈迦因笑了。
真是，從沒這麽傻過，跟個白癡一樣。
她笑了，眼淚卻從眼裏流了出去。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他結婚了？可是，沈迦因啊沈迦因，你以為他沒有結婚就會和你怎樣嗎？
夜晚，就在這樣的思念和糾結中走向了黎明，而天明之時，張阿姨又準時來到別墅打掃衛生了。
“你要搬走了，小沈？”張阿姨問。
“嗯，今天就搬！”沈迦因感謝張阿姨的照顧，張阿姨卻問她有沒有告訴顧先生。
“我昨天說了。”她說。
“哦！”張阿姨笑笑，道，“我去幫你收拾吧，你一個人，又要上班。”
“不用了，張阿姨——”沈迦因拒絕道。
張阿姨是顧逸昀的仆人，又不是她沈迦因的，她怎麽可以——
“沒關係，你看你這些行李不是都要搬嗎？我等會兒開車幫你送過去。”張阿姨含笑道。
如此的熱情，沈迦因也不好拒絕。隻是，她很奇怪，開著車來做家務的人，恐怕並不是很多吧！張阿姨的家境看樣子不錯啊，可為什麽還要來給顧逸昀做家務呢？難道隻是因為他是領導？
這個問題，沈迦因老早就想問了，卻一直沒開口，當然，今天，她也沒有開口。
時間還早，張阿姨幫沈迦因把行李箱搬進後備箱，開車前往沈迦因租住的公寓。
“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家當這麽少啊？我外甥女剛上大學，我就去了下她宿舍，沒被她們給嚇著，那幾個女孩子，把個宿舍堆的連放腳的地方都沒有。”張阿姨開著車，說道。
“東西太多的話，搬家很不方便。”沈迦因道。
張阿姨看了沈迦因一眼，笑了下，道：“像你這樣的女孩子，真是很少見。”
沈迦因卻笑了，道：“家裏沒多餘的錢，我也不敢亂給自己花錢！”
是啊，從和沈迦因接觸第一天開始，張阿姨就感覺到沈迦因的家境並不好，可是，這年頭，並不是所有家境不好的孩子都生活節儉的，那些大手大腳花錢卻埋怨父母沒出息賺不了大錢的孩子多了去了。
和張阿姨一起把行李放進新家，沈迦因就要趕去上班了，張阿姨在房子裏轉了一圈，道：“鑰匙給我吧，我今天也沒什麽事，給你去置辦一些日用品，你需要什麽，有什麽要求，都告訴我！”
“啊？不了不了，這怎麽行！”讓張阿姨開車送她過來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麽還能麻煩她給自己買東西呢？沈迦因趕緊拒絕道。
“沒事的，顧先生交代過，讓我給你幫幫忙，他說你剛上班會很忙！別跟我客氣了！”張阿姨說著，已經開始從包裏掏出筆和記事本開始記錄需要購買的物品，沈迦因根本攔不住。
原來，是他安排的！他，什麽都替她想到了！
沈迦因的鼻頭，一陣泛酸。
在這種狀況下，再給張阿姨給錢，就顯得多餘了，何況，張阿姨是根本不會接受的。
乘坐張阿姨的車來到市府，沈迦因開始上班了。
原來還以為自己上班隻是負責翻譯就可以了，沒想到會這麽複雜。外事辦她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她難免會有些忐忑，擔心自己做不好。更何況她這種個性，哪裏適合管理崗位？
市裏所有涉外的文件報告都要在她這裏審核一遍，然後再交到科長和主任那裏。這些年江城對外交往變得頻繁，不管是民間還是政府，涉外交往從經濟到文化、教育、醫療等等。沈迦因手下的工作人員基本都屬於專業人士，不管是筆譯還是口譯，能力不會比她差，而且工作時間也都比她長，經驗也豐富。既然都是專業人士，對於沈迦因肯定是不服氣的，沈迦因的日子，可想而知。
忙了一早上，還沒什麽頭緒，沈迦因不禁懊悔自己怎麽昨天不多找人問問情況就跑出去去逛街了？現在這樣，臨時抱佛腳還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抱。
中午忙的連吃午飯的事都忘了，可她還是接到了家具店的電話，說是要送床過去，沈迦因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打車趕回自己租的房子。兩張床全都擺好，房間裏剩下的空間就已經不多了。
上班的時間又要到了，沈迦因趕緊在小區門口買了個麵包拿上，坐在車上吃掉了。
忙活了一下午，眼看著就快下班了，市政府辦公室秘書科那邊打來電話，問他們昨天送來的一份材料翻譯完了沒有，電話是打到沈迦因辦公室的。
“什麽材料？”沈迦因不知道對方說的，問道。
“顧市長給美國S市新任市長的賀電，今天晚上要發出去，這都幾點了，你們還沒弄好？”對方的語氣很不好。
“對不起，我馬上查一下，盡快送過來。”沈迦因忙說。
晚上要發的，現在都快下班了--
沈迦因開始在辦公桌上的一對文件夾裏翻找，根本沒有找見。對了，昨天下午她在辦公室的時候，是有人送來一份賀電，她記得當時她好像交給高嵐去翻譯--於是，她趕緊走到大辦公室去找高嵐。
“顧市長要發的那份賀電，翻譯好了嗎？”沈迦因走到高嵐麵前，低聲問。
高嵐看了她一眼，繼續在電腦上敲字，道：“科長，您自己在我桌子上找吧，我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沈迦因知道高嵐他們的工作量很大，也不好說什麽，自己開始找，終於從一堆文件夾裏找了出來，可是，隻有中文原稿，根本沒有翻譯。
“你怎麽沒翻？”沈迦因驚訝地問。
“沈科長，上周送來的還沒做完。”高嵐兩眼盯著電腦，道。
沈迦因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五點了。
“那邊要的那麽急，勞駕您了。這麽兩頁紙，花不了您太多時間的。”高嵐掃了沈迦因一眼，道。
沒辦法，沈迦因拿著稿子快步折回自己辦公室，開始翻譯。
看著沈迦因離開了，一個男人走到高嵐的格子間旁，笑著說：“新領導剛來，你就敢得罪啊？”旁邊的幾個人都笑了。
高嵐笑笑，道：“既然是空降來的科長，能力肯定比我們這些人強，翻譯那麽兩張紙算什麽？”
她昨天專門打電話給沈迦因同班的師妹，打聽了沈迦因的底細。
就她一個鄉下丫頭，除了陪領導睡覺得到這種升遷的機會，還有什麽？何況，就是陪睡，鄉下人能陪到什麽高級的領導？
沈迦因哪裏知道高嵐是故意拖延的？時間不多了，她隻能趕緊把那篇賀電翻譯出來。
按照規定，每一份翻譯稿件都要兩人以上的校對核準，沈迦因花了二十分鍾把這份賀電翻譯完畢，拿到辦公室一位同事那裏進行校對，十分鍾後，沈迦因拿著正式文稿，給宋科長簽了字，就趕去市政府辦公室負責外事的秘書三科，結果剛剛打電話給她要稿件的人說：“馮主任催了半天，你自己去給他吧！”
馮主任就是顧逸昀的秘書馮繼海。
打聽到馮繼海的辦公室，沈迦因敲門進去，道：“馮主任，這是顧市長要的賀電翻譯稿，我們已經校對過了。”
馮繼海見是她，忙含笑起身，接過賀電仔細讀了一遍，想了想，道：“要不，你和我一起過去拿給顧市長，可能有些地方還需要你說明一下，正好這會兒顧市長還在辦公室，等會兒他就出去了。”
又要去他的辦公室了嗎？
沈迦因的臉頰，不自主的又發燙了，昨天的那個吻，浮上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