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男人和酒一樣
猶豫了會兒才接聽。
蒂娜語氣溫柔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賀總，晚上的飯局需要我陪您一起過去嗎？”
晚上有飯局？
葉心怡奇怪的看著緊閉的洗手間的門，她都沒聽賀言提過。
有飯局還帶著她來坐郵輪玩，這……
“賀總？您在聽嗎？”蒂娜沒聽到任何聲音，又問了一遍。
“我是葉心怡，賀先生在洗手間。”
蒂娜在電話裏愣了一下，語氣也恢複正常，“那麻煩葉女士轉告一下……”
“不用了，我和賀先生在外麵，晚上的飯局去不了了。”葉心怡直接幫賀言回答了。
他們剛上了郵輪才出發，晚上是趕不回去的。
蒂娜沒說話，掛了電話。
葉心怡拿著手機還沒放下，賀言就出來了。
“你晚上有飯局怎麽沒跟我說？”她問他。
賀言走到她身邊，“不是說沒玩過郵輪？帶你出來放鬆一下，而且晚上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局，讓長青過去就行了。”
說著，從她手裏拿過手機給沈長青發了信息。
看他的表情，好像確實不是什麽要緊事，心裏輕鬆了很多，“我怕耽誤你正事。”
“這兒也是正事。”
賀言打開了行李箱，將裏麵的衣服拿出來掛進衣櫥，看到了葉心怡那件香檳色的晚禮服，放在床邊。
“晚上薑銳在上麵的露天平台搞了酒會，穿這個吧。”
“好。”
說著話，有人敲門。
葉心怡過去開門，賀君君站在門口，朝著裏麵探腦袋，不好意思的問：“舅舅，我沒打擾你們吧？”
“有事？”
“沒什麽事，我已經收拾好了，想跟你借一下小舅媽，在這轉轉。”賀君君眨巴著眼睛討好的說，生怕他不鬆口。
賀言就知道她肯定在房間待不住，點頭同意，“去吧。”
賀君君拉著葉心怡出去了。
剛上船的時候因為緊張害怕，都沒來得及好好的看看這艘遊輪。
兩人來到了甲板上，一眼望去，除了巨大的郵輪之外就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
之前岸邊的景象已經成了模糊的小點看不清楚了。
海風吹來，葉心怡閉上眼睛感受著這股帶著鹹鹹的風，很舒服。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樓上的露台很近，下麵還有三層是給船長和上麵的工作人員的，不過也有些遊玩的人在。
“如果是買票來玩的，大概多少錢啊？”葉心怡悄悄地問賀君君。
她也沒有這個概念，“應該挺貴的吧，這裏有吃有喝的，晚上還有酒會，肯定不便宜。”
真是有錢人的奢侈。
一般正常人是不會願意花個幾萬塊來這玩三天，除非是年收入過幾十萬的，有這個需求。
賀君君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船上的地圖，帶著葉心怡每個地方都轉了一圈。
將整個郵輪參觀下來，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去了。
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天色漸黑。
賀言正在外麵打電話，聽見動靜向後麵看了眼，給她打了手勢。
讓她換衣服一會兒去露台上麵用餐。
“心怡，你穿什麽衣服啊？”賀君君回房間把自己的衣服抱了過來，“我準備了這麽多，都不知道穿什麽。”
葉心怡指著床邊的那套禮服，“他讓我穿這個。”
“哇，這個好看哎！”賀君君小心翼翼的摸著裙擺。
葉心怡也是覺得好看才買的，今天這個場合再合適不過了。
她們跟著賀言出來，帶的是賀家的名頭，總不能穿的太寒酸。
葉心怡看她糾結的樣子，將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起來在她身上比劃著。
最終選擇了一條寶藍色的小禮服，寬鬆的裙擺剛好遮住她肚子上的小肥肉。
各自去換了衣服。
葉心怡簡單的畫了淡妝，配上這條裙子剛好合適。
賀君君再過來看到她這副打扮，羨慕的忍不住咂舌。
“你說我們都是一樣的吃，怎麽你就不見胖呢？”她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細弱的腰身。
葉心怡在她臉上輕輕的捏了一把，“飯吃的一樣，可是你零食也沒少吃啊。”
“不行，我要戒零食！”
葉心怡才不相信呢，她這張嘴是停不下來的。
賀言打完電話，從外麵進來，目光停留在葉心怡的身上。
香檳色的禮服和她白皙的肌膚仿佛形成了一體，房間的燈光不是很亮，卻也映襯的她光彩奪目。
隻看這裝扮，今晚絕對是最亮眼的那個。
“咳咳，舅舅，你眼神都快黏在小舅媽身上啦！”賀君君捂著嘴偷笑道。
賀言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賀君君立刻收起笑臉乖乖的站好。
真是的，一句玩笑都不能開。
葉心怡看她害怕的樣子，抿嘴一笑，牽著她的手，左手挽住了賀言的胳膊一同出去。
*
還沒到露台，就聽到上麵傳來的隱隱的音樂聲音。
踏上最後一節台階，終於見到了露台酒會的真麵目。
一眼看過去，是幾個老外在拉小提琴，剛才的音樂就是這個聲音。
已經有部分人到了，西裝革履的男人身邊帶著各式各樣的女伴，有人在交談，也有人默默的坐在餐桌前享用著美食。
賀君君看到靠著海邊的一桌空著，跟葉心怡打了手勢。
三人過去坐下。
服務員拿了菜單過來讓他們點餐。
看到菜的價格，葉心怡還是稍微驚了一下，真是貴。
“兩份七分熟的牛排，再來一份沙拉。”賀言將菜單交給服務員，他已經幫葉心怡點了，看向賀君君，“你呢？”
“跟你們一樣吧，不過我不要沙拉，我要這個。”賀君君指著菜單上提拉米蘇的照片說。
“好的。”
等人一走，葉心怡不忘刺激她，“也不知道誰剛才還說要減肥，又吃上甜點了。”
“哎呀，你就不要拆穿我了嘛，你知道我忍不住的……”賀君君酷愛美食，看到好吃的走不動道的。
葉心怡隻是笑笑，放在桌下的手伸過去捏了捏她肚子上的小肥肉。
兩人嬉戲打鬧著，賀言默不作聲的看著。
很快服務員過來，手裏帶著一瓶紅酒。
“賀先生，這是薑總特意給你們準備的紅酒。”
“謝謝。”
賀言幫葉心怡倒上酒，就聽到她說：“我還是不喝了吧。”
“薑銳一直是做進口紅酒生意的，別小看這一瓶紅酒，大有來頭，少喝一點沒事。”賀言說著，也給賀君君倒了一點。
葉心怡很少聽到他說到工作上的事情，坐直了身子聽他繼續說。
薑銳的紅酒都是從國外運回來的，而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艘遊輪，也是薑銳自己的，在最底下有個地庫，放滿了紅酒。
常年都生活在船上，停靠過很多個地方，也去過很多國家。
薑銳是個好客的人，每去一個地方都會邀請當地的朋友上來玩幾天，然後再把人送回去。
當然，也很有可能在船上就把生意做了。
賀君君聽的一愣一愣的，滿臉的羨慕。
“這個工作好好啊，既能賺錢還能遊玩世界，舅舅，薑叔叔這兒還缺人嗎？我畢業後也來工作吧。”她的雙眼都在發光。
也的確，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都會心動。
生活在船上，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海，還能體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吃不同的美食，確實很讓人羨慕。
特別是對於賀君君這樣的，想離開家又喜歡美食的人，簡直就是福音。
“你以為隻是這麽簡單？”葉心怡指著旁邊的那些人，從穿著和說話的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不同地方的語言也不一樣，肯定要懂好幾種語言，同時還要會方言。”
“心怡說的沒錯。”
賀君君撅著嘴不是很高興，她以為很簡單的呢，沒想到還有這麽多的門道。
除此之外，每個地方做生意的門道也不同，不可能都按照自己的方式。
葉心怡看了眼旁邊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見到了薑銳，滿臉笑容的和他們打招呼。
很快，他也注意到了賀言在這邊，和旁邊的人打了招呼走過來。
“賀總。”
賀言起身和他握手，薑銳指著桌上的紅酒問：“特意給你準備的，怎麽樣？”
“你的紅酒當然是最好的。”
這不是客套的話，葉心怡仔細看過紅酒了，出廠時間是將近三十年前的酒，比她的年紀都大，口感更是不用說了。
葉心怡和賀君君也跟著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這紅酒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薑銳說著，眼神轉移到葉心怡身上，“男人啊和這酒一樣，隻有到了一定的年份才能品嚐出不一樣的味道，這點賀太太應該比我懂了。”
他話裏的意思，葉心怡聽出了一二，抿嘴笑笑沒吭聲。
賀言笑著說：“你就別打趣我太太了。”
“哈哈，上次寄給你的酒收到了嗎？”
“收到了。”
兩人聊了會兒工作上的事情，薑銳指著裏麵的大廳，讓他們進去坐會兒，介紹幾個人給他們認識一下。
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兩人跟在賀言身後進去。
才發現裏麵是小清吧，吧台裏麵有調酒師在調酒。
“有沒有覺得眼熟？”薑銳問他們。
葉心怡仔細的看了眼，推口而出，“和賀先生的酒吧風格好像。”
“賀太太好眼光，這兒就是去了他那個私人酒吧給我的靈感，我之前總想著船上好像少了點什麽，後來一想，我這是賣酒的，怎麽能沒有酒吧呢？”
薑銳拍著賀言的肩膀，“所以，我就借鑒了你的酒吧做了一個這個。”
何止是借鑒，風格還是比較相近的，包括吧台上麵有些別致的設計都是一樣。
葉心怡在酒吧待過，對這個很熟悉。
隻是賀言沒說話，她也不好說什麽。
調酒師拿了酒單給他們，葉心怡看了看賀君君問：“喝什麽？”
“我也不知道，還是你幫我選擇吧。”
有過選錯喝醉的經曆，她對酒單有點抵觸的心理。
葉心怡點了兩杯一杯無酒精的給自己，酒精度低的給她。
等著調酒的時間，遠處有幾個年輕人經過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薑先生！我們一直在找你！”兩個女孩子激動的拉著薑銳的手，“特別感謝你邀請我們過來。”
“大家都是朋友。”薑銳和他們客套幾句。
其中一個女孩子看到了賀言邊上的葉心怡，不確定的過來問：“你好，請問一下前兩天在淮城辦畫展的是您嗎？葉心怡葉女士？”
“是我。”
“哇塞，竟然在這裏見到本尊了！”女孩子很激動，拉著另外兩個人的手過來，“我們當時都在現場！特別喜歡你的畫！”
“謝謝。”
葉心怡更驚訝，沒想到在這還能碰到看過她畫展的人。
當然，她也沒有把功勞全部歸自己，“畫展是我和我師父喬治一起辦的，謝謝你們喜歡。”
“我們可以跟您合影嗎？”小姑娘緊張的試探的問。
葉心怡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賀言，沒有想過合影這回事。
賀君君一直聽著，主動站出來，“我幫你們拍吧。”
賀言點點頭，往後麵推了兩步把地方讓給他們。
葉心怡站在中間，以後麵的吧台為背景，三個人在她兩邊站好，朝著鏡頭比劃了耶。
她很少拍照，也不知道做什麽造型，隻是將雙手交叉放在前麵，微笑著看向鏡頭。
賀君君幫他們拍了幾張，把手機給他們。
“謝謝你！”
葉心怡笑笑目送著他們離開，發覺賀言正微笑著看著她。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賀言伸出手，拉著她的，“開心嗎？”
葉心怡抿嘴一笑，“還不是沾你的光。”
“她們又不認識我，直接衝著你來的。”
這話也沒錯，葉心怡的心裏很開心，沒想到還真的有人記住了她，這是一個好發展。
她們點的酒已經調好了，端著酒杯跟隨薑銳去認識一些新的朋友。
已經是入秋的天氣，夜晚的海上不免還是有些涼意的。
在外麵露台吃飯的時候，葉心怡已經吹了很久的海風，本身穿著禮服就比較單薄。
這下又到大廳裏吹暖氣，難免身體有些吃不消。
賀言正在和人交談著，衣袖被人扯了兩下，回頭一看是臉色有些蒼白的葉心怡。
“怎麽了？不舒服？”賀言小聲的問。
“沒什麽，我去個洗手間。”
葉心怡就是覺得肚子有點疼，可能去解決一下某些問題就好了吧。
一個人拎著禮服的裙擺進了吧台旁邊的走廊。
幸好下去賀君君帶著她轉了一圈，也已經記住了洗手間的位置。
進了單獨的隔間。
安靜的洗手間裏沒有別人，就在葉心怡準備出去洗手的時候，聽見了幾個腳步聲進來。
“哎，剛才和那個畫展的人合影的照片我看看。”其中一個女孩子說。
抓在門把手上的手忽然一鬆，葉心怡沒著急出去，在裏麵聽著外麵的聲音。
“給你。”
這個聲音很熟悉，葉心怡記得，就是主動提出合影的女孩子。
“還別說，這個葉心怡長得是挺好看的啊。”
“是呀，人長的不錯，不過畫展我覺得一般般吧。”
“怎麽說呢，畢竟還年輕達不到那麽高的標準，隨便看看就好了，不值得買回去收藏的。”
和那幾個女孩子之間就隔著一扇門，這些話她聽的清清楚楚。
腦海裏想到剛才在上麵她們和自己說的那些，很喜歡她的話之類。
她甚至覺得她們表現出來的喜悅都是由心而發。
那麽，此時聽到的又是什麽呢？
她們沒有察覺到這裏麵有人，又聊了些其他的內容。
葉心怡沒有聽進去，心裏原本建立好的激動和喜悅逐漸消散。
幾個女孩子嬉笑著離開了，葉心怡才從隔間出來。
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她們說的沒錯，自己確實很好看，可是好看有什麽用？和畫展沒有任何關係。
她也清楚的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她的作品，也不可能符合所有的人口味。
可是，當麵一套後麵一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心裏總是會有些不舒服。
看著出來也有會兒時間了，葉心怡抽了紙巾擦了擦臉回到大廳。
不知道是有點暈船還是事情影響了她的情緒，臉色更蒼白了。
賀言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側過頭問：“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先回去吧。”
“不用。”葉心怡看著還有人和他交談，不想擾了他的興致，“讓君君陪我吧，休息會兒就好了。”
賀言知道她有點怕水，可能是一時間的水土不服。
叫來了賀君君，讓她帶葉心怡回房間休息。
“還好吧？”路上，賀君君看她的臉色差到了極點。
“你上次說在哪兒看到了我的畫展宣傳？”葉心怡沒回答她的話，問了這個事。
兩人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葉心怡跟著她去了她的房間。
說到這個，賀君君也有印象了。
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呢，之前我就看到幾個微博大V發布了你的畫展宣傳，還有不少人轉發呢。”
湊過去看了一眼，果然有幾條內容是和她畫展相關的。
點開下麵的評論，有很多網友在談論這場畫展的心得。
當然也有一部分的人沒去現場，聽著去了現場的人說了看到的畫之類和分享的照片。
葉心怡還看到了一個網友，是自己照片做的頭像，點開大圖，有點眼熟。
她想起來了，是晚上和她合影的那位。
微博上也發布了她們的合照，有不少人評論誇讚好看。
不過再之前的，這個人也單獨發了一條長微博簡單的評價了一下畫展。
葉心怡粗略的看完，總結出來她概括的內容就是，畫都是挺好的，就是不適合收藏和買賣，建議還是多學兩年吧……
這樣的話和她在洗手間偶然聽到的內容相差不了多少。
賀君君注意到她在看評論，也瞧見了幾個不是很友好的。
安慰她：“心怡，這些都是俗人，根本不懂你的畫，你別放在心上。”
明知道是安慰的話，葉心怡的心裏還是舒服了些。
轉念又問：“你知道我這個宣傳是誰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