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活該
巡捕局內。
許諾和沈長青的身上都掛了彩,許諾的襯衫已經撕開了一半,身上和臉上都有些淤青,看樣子沈長青也是下了狠手了。
而沈長青也沒好到哪兒去,眼睛和嘴角都紅了一大片,身上的西裝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工作人員看著兩個大男人這幅樣子,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問:“你們誰報的警?”
“是我。”葉心怡站出來。
當時那個場麵實在控製不住了,她隻好報警讓他們來處理。
簡單的做了口供,葉心怡將現場的情況和工作人員說明了。
緊接著又讓沈長青和許諾進去,兩人在門口的時候還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在這裏依舊誰也不相讓。
還好有工作人員在場,他們才沒有再次動起手來。
葉心怡在大廳等著他們審訊結束,接到了蘇欣悅的電話。
“剛才在忙沒看手機,這麽了?”蘇欣悅那邊有些吵鬧,估計是在外麵。
葉心怡簡單的和她說了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他們在巡捕局,估計按照這個程度需要有家屬過來領走他們。
蘇欣悅一聽,連忙說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其中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告訴葉心怡,這種情況最好是讓家屬過來認領。
“好的,麻煩你了。”
葉心怡翻開手機通訊錄,忽然想到她沒有保存沈初墨的電話,沈長青要讓誰來認領?
正想著,蘇欣悅已經匆匆的趕了過來。
第一句話便是:“文軒沒事吧?”
“孩子沒事,在車上和貝貝玩著呢。”葉心怡讓她放心。
幸好兩個大人動手沒有傷及孩子,不然……恐怕誰也不能原諒。
蘇欣悅鬆了一口氣,看到裏麵被工作人員帶出來的兩人,身上誰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她撇了一眼沈長青,最終還是走到了許諾麵前,關心地問:“疼嗎?怎麽就動起手來了?”
許諾微微一笑,搖搖頭,“我沒事。”
原本看見蘇欣悅的到來很高興的沈長青,看到她直接問許諾,瞬間就拉胯下臉來。
不過很快又換了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一瘸一拐的走到蘇欣悅麵前,委屈的說:“欣悅,我也很疼,需要你的關懷。”
葉心怡在一旁看著不進驚歎這個人的臉皮有多厚。
蘇欣悅冷眼瞥了他一眼,兩個字脫口而出,“活該。”
沈長青沒想到她那麽不顧及他的顏麵,當著這麽多人說他活該,嘴上不饒人的說:“我看看我兒子還不行了?好好的被打了一頓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說我活該?”
“這位先生,我們很熟嗎?什麽時候我的兒子是你的了?”蘇欣悅不願意搭理他,去工作人員那邊簽了字,把許諾給領走了。
沈長青見狀連忙跟上去,還沒到門口被人攔下來。
“沈先生,你不能走。”
沈長青沒辦法,隻能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蘇欣悅攙扶著許諾出去,到車裏接了蘇文軒。
臨走前,蘇文軒還不忘衝著門口的沈長青做了個鬼臉。
前腳剛走,賀言也到了。
葉心怡猜到小陳肯定會通知他,畢竟除了賀言之外也沒有別人能把沈長青帶出去了。
隻是在賀言的身後,還有沈初墨。
葉心怡微微驚訝,怎麽把他也叫來了?
“叔叔,你的臉……”沈初墨看到平時意氣風發的沈長青,竟然也有被人打成這幅樣子,難以接受。
沈長青摸了摸眼角,輕聲笑著說:“沒事小傷。”
賀言冷眼看著,嘴邊也是一句:“活該。”
“老賀,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蘇欣悅說我也就罷了,作為兄弟你怎麽也澆冷水呢?”沈長青從助理手裏接過了西裝穿上,很是不爽的說。
“你以為你還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小夥子?”
“我比他們還要強!”說著,動了下胳膊,同時也伴隨著疼痛,疼的他齜牙咧嘴。
沈初墨已經去簽字辦完手續了,看他這樣子還挺嚴重的,表示送他去醫院。
沈長青擺擺手拒絕了,“你剛去重要的崗位,別在我這耽誤時間了,回去工作,老賀送我去就行了。”
葉心怡在一旁看見了他的表情,心中了然。
這是還防著她呢。
見他不放心,賀言開口:“你去忙吧。”
“那就麻煩賀叔叔了。”沈初墨客氣的說,臨走前,瞥了眼葉心怡,她躲開了目光。
讓小陳先送貝貝回去,葉心怡跟著他上了車前往醫院。
路上,沈長青還在抱怨著許諾動手也太狠了之類的話。
賀言看著前方沒搭腔,不過臉色並不好看。
通知了範思源在醫院等著,見到沈長青的那一刻還是嚇到了。
“長青,你什麽時候學會跟人打架了?”
和沈長青交好的幾個人當中,除了賀言之外,也就範思源更親近了。
雖然有時候脾氣是不太好,但是也不至於跟人動手的地步。
“當時也是著急了。”沈長青不好意思說出來。
範思源拿了棉簽和消炎藥過來,此時這裏也沒了外人,沈長青終於忍不住叫了疼。
“死要麵子活受罪。”賀言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沈長青剛要還嘴,被臉上的疼轉移了注意力,讓範思源輕點。
處理完傷口,範思源關照他:“這段時間不要喝酒,別讓傷口發炎,最好是別去應酬了。”
沈長青聽話的應了聲。
範思源忽然笑了,“我還是很好奇,你也不是衝動的人,這麽就打架了?還搞成這幅樣子?”
沈長青自己也沒想到,當時一聽到蘇欣悅男朋友的時候,心裏的火氣突然就上來了,怎麽都控製不了。
見他沉默,葉心怡以為是自己在場有些話不好說,主動提出來去趟洗手間。
三個男人坐在那,沈長青開了口:“欣悅回來了。”
賀言已經知情,沒有驚訝。
範思源詫異的看著他,“你是說你的那個……七年的女朋友?”
“嗯。”沈長青自嘲的笑了笑,“看到她開始,我的思緒和情緒都不受控製了。”
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房間裏忽然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範思源開口:“你是不是對她還有感情?”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可是在沈長青這個當事人來看,他自己也知道,對蘇欣悅依舊還有感情。
這幾年他一直一個人,哪怕身邊有女秘書或者一些生意場上的女人靠近,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真正有關係是女朋友身份的,估計也是高雨欣吧。
沈長青沒有隱瞞,點點頭。
“那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麽辦?”範思源說出了他的心聲。
沈長青最近一直在糾結這件事,要怎麽開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可是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合適。
從開始的那一刻,隻要有分開的預兆都是一種傷害。
“不知道。”
賀言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有點想抽煙的感覺,意識到這裏是醫院,又忍住了。
“當斷則斷。”這是賀言說的,說完,起身要離開。
範思源叫住了他,讓他稍等一會兒。
“有事?”兩人在辦公室旁邊的走廊停下。
“也沒什麽事。”範思源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說,“前段時間,葉心怡在我這掛了婦科。”
賀言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不過……看她的意思是想要懷孕,也提到了……”說到這,範思源停了下來看他。
賀言猜到了他想說什麽,接上他的話說:“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也沒別的意思,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孩子,你就把煙戒了吧。”
“嗯,抽的少了。”
其實賀言已經無意間看見了放在床頭的醫院檢查單,知道她去看過醫生了。
雖然沒說什麽,不過還是能感覺到葉心怡在這件事情上很重視。
範思源沒有再多說什麽。
賀言從樓上下來,看見了門口站著的葉心怡,走了過去。
“去完洗手間了?”
“嗯。”葉心怡轉頭,看到他手裏拿著煙便知道他是煙癮犯了,指著旁邊的吸煙區,“你去那邊抽吧。”
賀言將煙房間口袋,摟著她的肩膀,“不抽了,回家。”
“不等他了?”
“他又不是沒車。”
……
晚飯後,葉心怡拿著書本去了樓上的畫室,發現賀言在裏麵。
“你怎麽在這?”她驚訝,平時賀言都不會過來的。
原本空蕩的畫室已經放上了畫架,以及她平時用的顏料,角落裏還丟著幾張畫好的畫,顯得沒有那麽的空。
賀言指著桌上的那些顏料問:“這個,都是安全的嗎?”
葉心怡一時間沒明白他口中所說的安全是什麽意思,回答道:“是啊,都是通過安全檢測的,沒有什麽傷害,不過小孩子還是不要碰了。”
她以為賀言怕貝貝上來會玩這些東西。
“我的意思是,不會傷害母體?”賀言說的更準確了些。
葉心怡恍然大悟,笑著說:“當然不會了,我選的這些都是沒有味道的,很安全。”
賀言收回目光看向她,走過去攬到懷裏問:“去過醫院了?”
“我就知道範醫生肯定會跟你說。”葉心怡語氣裏帶著一絲的不滿,也有些小女生的撒嬌口吻。
“為什麽不告訴我?”
葉心怡低著頭,側過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去的比較好。
她很怕最後的結果是壞的。
“又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簡單的檢查而已。”
“想要孩子了?”賀言鬆開她一些,盯著她的眼睛問。
葉心怡微微瞥了他一眼,咬著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想給你生一個。”
耳邊傳來賀言低沉的笑聲,葉心怡舉起手捶了他一下,“笑什麽。”
“最近畫畫很勤快?”
“忘了跟你說了。”
下午因為沈長青的事情都耽誤了,葉心怡臉上隱藏不住的笑,“有人要讚助我和我師父開畫展,具體時間還沒定下來,我想著先多畫一些畫放著,總會有可以用的。”
“師父?”
“嗯!就是我現在工作的畫廊老板喬治,他特別厲害,說要收我為徒弟,如果畫展順利的話,以後肯定還會有畫展的機會。”
說到自己喜歡的事情,葉心怡的話也多了些。
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一幕幕都落在了賀言的眼裏。
忽然發現,和葉心怡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她很少放大自己的情緒。
哪怕有時候害怕某些東西,或者是在他麵前哭泣,也是很小聲的,像個小貓咪一樣。
可是現在,她侃侃而談自己的工作時,完全的將她的情緒和喜歡表露出來。
許是她說的太多,賀言一直沒說話,眼睛停留在她的臉上,看著她很不自在。
葉心怡停下了話語,問:“你有聽到我在說什麽嘛?”
“聽到了。”賀言回答,“既然認了師父,也應該請人吃頓飯表示感謝。”
葉心怡一拍腦門,“我怎麽忘了這事呢!”
賀言看了眼手機,說:“就定明晚吧,我空著,一起見見。”
“好啊。”葉心怡欣然答應。
賀言忽然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的撫摸,“之前沒看出來,你在這畫畫上還有點天賦。”
“那是。”葉心怡驕傲的揚了揚頭,“我才不是沒有內容的花瓶呢。”
賀言沒有打擾她,從畫室出來去了書房。
……
第二天,葉心怡去了畫廊和喬治說了要請他吃飯。
同時,喬治也告訴了她好消息,那個讚助人晚上剛好也約了他們,可以一起見見。
葉心怡給賀言發了消息告訴他。
又給賀岐打電話,讓她晚上去接一下貝貝放學。
等到傍晚的時候,葉心怡和喬治去了訂好的飯店。
包廂在二樓,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餘洋和一個中年男人聊的愉快。
見他們來了,連忙介紹,“這是夏丁夏總,做出口貿易生意的。”
三言兩語,兩邊都介紹了。
“稍等一下,還有一個人。”葉心怡小聲的和餘洋說。
大約十分鍾,賀言到了。
隨意的白襯衫加西裝褲,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卻掩飾不住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
夏丁看到他,立刻站起來,“您是賀言賀總?”
“正是。”
“久仰大名!”夏丁特意過去和他握了手。
葉心怡驚訝,這都能認識?賀言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通過聊天才得知,原來現在夏丁所辦公的那棟大廈是言必行集團建造的,總體的設計包括後期的全部都是賀言經手。
“對虧了賀總,才有我們公司的今天啊。”
“哪裏。”
“我更意外的是賀太太竟然是我最喜歡的畫家喬先生的徒弟,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小?”夏丁格外的激動。
餘洋接上話茬說:“也很巧妙,認識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咱們也應該喝一杯,是不是?”
“應該的!”
吃飯間,聽著夏丁和賀言以及餘洋聊著工作上的話題,葉心怡安靜的聽著。
眼神經常不經意的看向旁邊的賀言,之前也跟著他參加過這樣的飯局。
但是和今天不一樣,之前她覺得賀言有點不真實,對待客戶總是藏著一層。
也許是今天的局不一樣,賀言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感覺。
話題轉到了畫展上,夏丁看著喬治和葉心怡說:“曾經我去國外出差,偶然間路過一個畫展,就深深的迷上了,到現在家裏還有幾幅當時買下的畫珍藏在家呢。”
“後來再去的時候,聽說這個畫家已經離開了,以後再也不辦畫展。”說到這,夏丁感到惋惜,“這麽優秀的人才,不去創作太可惜了。”
喬治安靜的聽著,也跟著他的思緒回到了過去。
餘洋叫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想什麽呢?”
“沒事,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喬治端起酒杯和夏丁碰了一下,“謝謝夏總賞識了。”
“你們準備大概需要多久?”
葉心怡看向喬治,主要還是靠他的作品為主,自己的隻是順帶而已。
喬治考慮了會兒說:“曾經我最快的畫展是準備了半個月,現在嘛……可能國內的知名度不高,需要……”
“宣傳方麵不用擔心。”賀言忽然開了口,“既然要辦,就辦的漂亮些。”
“如果宣傳力度大,一個月時間。”
夏丁完全相信喬治的實力,答應了下來,並且回去後準備一份合同。
中途去洗手間的時候,葉心怡和喬治一同出去。
喬治忽然來了一句:“這段時間你把你畫的畫全部拿到店裏我看看。”
“啊?”葉心怡沒反應過來,“不是……”
喬治笑著說:“你以為我會拿出我全部的作品嗎?借著東風,把你的知名度打出去。”
葉心怡更驚訝了,她竟然不知道喬治有這個心思,“可是夏總那邊……”
“沒問題啊,以我們師徒名義,可沒有要求我要拿出多少畫。”喬治深深的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心怡,人活著一輩子不能僅僅拘泥於眼前的事,眼光要放的長遠些。”
葉心怡自認為自己已經很好了,在某些事上想的和做的都在最前沿。
可是喬治的一番話,讓她猛然驚醒。
“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辦畫展隻是你邁出去的第一步,以後還有很多步等著你走,就把我當作是你的墊腳石,努力的朝前跨越吧,除了畫畫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葉心怡似懂非懂,大腦處在喬治和她說的那些話裏。
直到回去的路上她才反應過來,看著旁邊的賀言,說了聲謝謝。
“為什麽道謝?”
“謝謝你在畫展的事情上出力。”葉心怡說的很明白。
“我們之間需要說謝?”
葉心怡沒吭聲,隻有她自己知道,有些感謝是要說出口的。
接下來的幾天,葉心怡一心忙著畫展的事情,跟著喬治後麵幫忙。
幼兒園那邊也是讓賀岐過去接送,她完全抽不開時間。
接到沈長青電話的時候,葉心怡正在會場。
“最近我兒子怎麽沒有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