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意難平
葉心怡絲毫沒感覺到害怕，甚至還對著他笑了，挑釁似的說：“怎麽？沈先生還想動手打我？”
“你以為我不敢？”
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沈長青，他像拎小雞仔一樣的將葉心怡從車裏拉出來，掄起拳頭對著她的那張臉就要甩過去。
葉心怡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準備好迎接他的那一拳。
隻是，等了幾秒鍾並沒有拳頭落下來，反而抓著她衣領子的手也鬆開了。
葉心怡睜開眼睛，發現賀言抓著沈長青的手擋住了，葉心怡被護在了身後，賀言的臉色並不好看。
“長本事了，還想對我的女人動手？”
趁著這時間，葉心怡對後麵的蘇欣悅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先走了。
沈長青氣呼呼的拿開手，一抬頭就看見啟動的車，快步追過去也沒追上，氣的胡亂抓一把旁邊的樹葉。
隨即反應過來，氣衝衝的走到葉心怡麵前，指著她的臉說：“就他媽是你這個女人壞事！”
“我壞了你什麽事？”葉心怡裝作不知。
賀言冷著一張臉，壓著心裏的火氣，要不是看在沈長青和他的交情上，估計也早就動手了。
“不讓我見欣悅，還說你不是故意的？”沈長青可不管賀言在不在場，他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火了。
葉心怡笑著，不慌不忙的說：“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老賀，你看看她，終於承認了吧！”沈長青激動的指著她的臉，和賀言告狀。
賀言一直沒說話，就站在那靜靜地看著他。
“沈先生，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和前任還在牽扯不清，讓小高怎麽辦？”葉心怡說出了實情。
其實她能看得出來，沈長青和蘇欣悅之間一定還有感情的。
隻是被過去的誤會給掩蓋了，過了這麽多年再次重逢，也打開了他們之間共同的回憶。
兩邊都是她的朋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沈長青，當下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沈長青忽然安靜下來。
吃飯前，他還接到了高雨欣的電話約他看電影的，那時候對她還有點愧疚，現在卻被蘇欣悅的出現全部占據了。
“抱歉，是我失態了。”沈長青穩定了情緒，不知道是對誰說的道歉。
賀言和他認識多年，知道他現在的情緒隻是暫時的，腦海裏肯定很亂。
對於他剛才的做法沒有生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去喝一杯？”
“也好。”
“我跟你們一起吧。”
葉心怡不是不放心他們，主要還想知道沈長青現在到底是什麽想法。
三人一同前往賀言的酒吧。
杜宣今天正好當班，剛送走了一波客人見到葉心怡和賀言同時出現，並且細心的看到他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帶著他們去了樓上的包廂，拿了之前存在這裏的酒倒好。
“我出去一下。”
葉心怡從包廂裏出來，看見杜宣在外麵的走廊等她，走了過去。
“不忙？”
“已經忙完了。”杜宣看她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加上那兩個人也有點，悄悄地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葉心怡無奈的歎了口氣，搖搖頭，“不是我和賀言吵架，而是沈長青。”
“啊？”杜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跟他吵什麽？他又不是你的誰？有毛病吧？”
葉心怡又何嚐不是這麽認為的？
她和杜宣之間沒有秘密，簡單明了的說了大概的經過。
杜宣很是詫異，沒想到沈長青還有這樣的一段故事。
“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這沈大老板還有這麽淒美的過去，說出來都沒人信。”杜宣的語氣裏充滿的瞧不起的意味。
他對沈長青的不滿大多數來源於當時葉心怡發生的事情。
當年葉心怡出事後，秦媛並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她。
提供線索的人是沈長青。
沈初墨的父親在很早就去世了，家裏的一切都是沈老先生和秦媛支撐著。
沈長青也是在畢業後才正式接手了沈家的公司，碰巧趕上了沈初墨的事情。
秦媛知道的第一時間都快崩潰了，在家裏無處安放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長青直接讓人把沈初墨叫了回來，以長輩的身份和他聊了很久，至於聊了什麽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後來，才有的秦媛去學校找到葉心怡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沈長青總是看不慣葉心怡的原因所在，因為她，差點讓沈初墨毀了前程。
沈家三代，隻有他這麽一個男孩子，而沈長青那時候還沒結婚，一心忙著事業，也不可能想著傳宗接代的事情。
沈家不會容忍一個女人毀了他們的希望。
這些事情，也是葉心怡後來才知道的。
她也不知道沈初墨和他說了什麽，甚至還想過報複，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況，和實力雄厚的沈家根本沒有對抗的可比性，就放棄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不是一個人。
杜宣看著沉思的葉心怡，小聲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想著那事呢？”
“偶爾會想想吧。”葉心怡又不是聖人，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但偶爾想起來還是會很氣。
“有沒有想過……”杜宣沒說出來，唇形比劃了報複的字樣。
葉心怡笑了笑，搖搖頭，“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早就不想了。”
“也好，你現在就安穩的做好賀太太，就算他惹你，還有賀言擋著呢。”
葉心怡也是一樣的想法，看著出來也有會兒時間了，折回包廂。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沒進去，莫名的聽到沈長青的一句話。
“這話是跟你說的，哪怕過了這麽多年，我依舊放不下欣悅，她是我的意難平。”
門是實木的，從外麵看不到裏麵也看不見沈長青的表情，可是葉心怡從他的這句話裏聽出了深情的意思。
放在門上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葉心怡轉身離開，去了樓下的吧台坐著，讓杜宣給她來一杯酒精淡一點的雞尾酒，默默的喝著。
回想著剛才聽到的那句話，這是她知道沈長青這個人以來，他說的最真的一句了。
葉心怡願意相信蘇欣悅真的是他的意難平，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基礎在。
說沒有感覺是騙人的，或許沈長青年輕的時候真的有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場吧。
隨著年紀增長，不會再把情情愛愛放在嘴邊，而是留在了心底。
可是轉過來一想，現在的沈長青身邊有一個高雨欣的存在，對她會不會是一種傷害？
葉心怡不知道，但是唯一清楚的是，一段感情裏肯定會有一個是被傷害的，不管是誰。
沉思著，樓上的賀言和沈長青下來了。
遠遠的就看到葉心怡一個人坐在那發呆，賀言過去拍了拍她的頭頂，“在這想什麽？”
“你們聊結束了？”葉心怡起身。
“嗯。”賀言看到她麵前的杯子，端起來嚐了一口，嘴裏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在口腔裏散去，“一個人跑這來偷偷喝酒？”
“我是正大光明的好麽！”葉心怡瞥了一眼他後麵的沈長青，意有所指的說，“我怕在上麵有人不想見到我，有些話不會說。”
沈長青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剛要反駁，想到晚上因為自己一時生氣幹的事又忍住了。
葉心怡懶得和他計較，挽著賀言的胳膊和杜宣說了聲早點回去就走了。
順道送沈長青回去，他下了車，看著車上的葉心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的進了房子。
他要說什麽，葉心怡能猜出點什麽。
不過在他開口前，葉心怡也不打算主動提出來，反正著急的人也不是她。
回去的路上，葉心怡看著窗外在發呆。
賀言見狀，伸手將她摟到懷裏，下巴墊著她的頭頂，問：“在想什麽？”
“你說……破鏡有沒有可能會重圓？”葉心怡朝著上方看，隻看到一小部分他的臉，並不真切。
賀言看向前麵的路，是綠燈，一條長而筆直的路仿佛看不到盡頭一樣。
但是他知道，前麵的路口不遠處就是他的家。
隻是現實生活中的路，並不是人生的路。
誰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前方等待的是什麽，隻有往前走。
“在我這不會，別人那就不知道了。”
葉心怡聽聞這話，從他懷裏坐起來，“怎麽你扯的那麽遠？”
“是你問的問題，我這樣回答不對麽？”
他的回答顯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隻是……葉心怡想要的答案沒有。
說到底，這終究是別人的事情，她再苦惱也沒什麽用。
……
前一天貝貝在老別墅沒接回來，早上的葉心怡安穩的睡了一個踏實的早覺。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手機上有一條導師發來的消息，讓她去學校拿一下資料。
前段時間跟學校報備了實習的時間，有些資料需要她填一下。
回了消息起來簡單的洗漱了下就出去去學校了。
周末，學校裏人不是很多。
穿過校園去教學樓，填完所有的資料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剛出來，就撞見了送書本過來的高雨欣，兩人對視一眼，高雨欣先開口，“心怡姐，你等我一會兒，我正好找你呢。”
還沒等她說話，高雨欣就進了教學樓。
葉心怡隻好在旁邊的長廊下找了地方坐下等著。
片刻功夫，高雨欣就出來了。
“心怡姐！”她小跑著過來，額頭上出了汗臉上的妝容也有點花了。
葉心怡記得認識她的時候，她就一直畫著精致的妝容，不管什麽時候都是。
那眼角高挑的眼線好像也是她這個年紀最好的證明。
高雨欣在她旁邊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包拿出鏡子細細的補了自己的妝容。
“每天這樣化妝累嗎？”葉心怡忍不住問了一句。
“習慣啦。”高雨欣的語氣很輕鬆，“現在哪個女孩子出門不化妝了？而且以後工作，大多數還是看臉的。”
說到這，意識到什麽，連忙解釋，“當然像心怡姐這樣天生麗質的，不化妝也好看，我就不行了。”
葉心怡笑笑，沒有說什麽。
等她補完妝，看著快到中午的午飯點，高雨欣拉著葉心怡去學校的食堂。
“要不出去吃？”
“今天食堂有好吃的。”高雨欣已經帶著她朝食堂走，“以後你畢業了想吃都沒得吃呢。”
葉心怡隻好跟著她過去排隊找位置。
幸好今天食堂的人不多，兩人找了安靜的地方坐下。
高雨欣吃了點菜，忽然問：“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老沈很奇怪啊？”
“嗯？怎麽說？”
“我上次見到他還是在半個月之前，而且還是匆匆的見了一麵，之後也沒有電話和信息，他有那麽忙嗎？”高雨欣有些不滿的說。
葉心怡不知道沈長青是怎麽和她說的，但是也不至於那麽忙。
賀言也是整天在工作上忙碌，可是偶爾也會早點回去，包括周末的家宴也會騰出來。
她忽然理解了網上的那句話。
一個人如果真的喜歡你，哪怕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伴你，回複你的每一條消息。
若是不喜歡你，你給他發再多的消息都不會回複的。
當然，葉心怡並不知道賀言的這一切是出於什麽，周末的家宴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隻是沈長青不理會高雨欣，讓她不理解。
按照時間推算，半個月前，他好像還不知道蘇欣悅的存在吧？
正想著，對麵的高雨欣放下筷子，漫不經心的說：“其實我知道老沈心裏一直有個女人。”
“你知道？”葉心怡驚訝。
高雨欣點點頭，“有一次看他手機，在相冊裏翻到了很多的照片，是和那個女人的合影，照片裏的老沈看著好年輕好帥啊。”
說著，目光中透露著崇拜的眼神。
“他跟你說過嗎？”
高雨欣搖搖頭，“他估計都不知道我看過吧。”
葉心怡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你說……”高雨欣緩緩開口，“一個人要是放不下另外一個人，為什麽沒有在一起呢？”
“許是有什麽誤會吧？”葉心怡猜測道。
“有什麽誤會說清楚了不就好了？何必藏在心裏呢？這樣不是很難受嗎？”
她的一番話，讓葉心怡覺得她已經知道了。
可是事情也是這一兩天發生的，沈長青應該還沒和她說。
從食堂出來，葉心怡接到了賀言的電話，讓她去一趟公司。
她不知道什麽事，答應了下來，看向旁邊的高雨欣，有些不放心。
“心怡姐，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沒事的。”
葉心怡欲言又止，很想告訴她關於沈長青的一些事，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這是別人的生活，不應該由她一個外人來開口。
終究還是忍住了，讓她保重好自己，離開了學校。
去了辦公室，就看到裏麵有兩個陌生男人，賀言在和他們商量著什麽。
“這是？”
賀言拉著她的手過去，說：“上次不是看好了婚紗照的樣式？找了攝影師約時間過去拍照。”
“啊？”葉心怡驚訝，她以為隻是說說而已。
賀言說著，已經讓田宇把行程表拿出來和攝影師確定時間。
明天下午他剛好沒什麽重要的事情，約在了明天先去店裏試婚紗。
葉心怡站在那聽著他們討論，好像沒有她參與的事，隻是通知她。
有人敲了敲門，蒂娜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文件。
“賀總，這是……”蒂娜匯報工作的時候，瞥了一眼旁邊的葉心怡以及那兩個人，“明天下午對接人過來，需要您親自過去。”
“下午……”賀言看著時間，“改到晚上吧，正好吃個飯。”
蒂娜連忙在隨身的本子上記下來。
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桌上的畫冊，上麵都是一些專業模特的照片，不過還是看的出來那是婚紗照的樣板。
隻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走了。
田宇和攝影師敲定好之間後，送他們下樓。
葉心怡看著桌上的畫冊，正是賀言和她都覺得還不錯的那本，思緒飄飄。
賀言過去將她摟在腿上坐下，“怎麽心不在焉的？”
“你工作這麽忙，婚紗照拍不拍都沒關係的。”
“既然要結婚，該有的樣子還是有的。”
賀言已經同意了她不辦婚禮的要求，對賀家這樣的家庭已經是很大的讓步，婚紗照反正也是家人之間傳閱著看的，應該也沒什麽。
“那好吧。”
葉心怡從未想象過自己穿上婚紗是什麽樣子，竟還有些小期待。
賀言抓著她的手在手裏把玩著，感覺缺少點什麽。
低頭一看，葉心怡的手上空蕩蕩的，什麽裝飾都沒有。
“明天順便去試一下戒指吧。”
葉心怡張開自己的左手，細細長長的手指看起來軟弱無力，回絕道：“算了吧，我平時握著畫筆，萬一弄髒了怎麽辦？”
“怎麽聽起來你在為我省錢？”賀言側頭，下巴剛長出來的胡茬戳著她的臉。
葉心怡往後縮了縮腦袋，“誰為你省錢啊？你公司一天的盈利都夠我生活半輩子了。”
“哦？”賀言來了興趣，仰著頭故意將下巴在她臉頰上蹭了蹭，“你是看上了我的人，還是我的錢？”
隨口的一句話，卻讓葉心怡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