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海棠端莊的坐於鏡前執筆染眉,眉黛彎彎猶如三月的拂柳,一蘋一蹙攝人心魂,待其點綴好朱唇,眸子清如水,膚質凝如霜,長長的墨發披在腰間,更顯得美麗不可方物。
一陣清風灌入,霎時整個屋子流動著陣陣奇香,這種香不是普通的花香,可以說是女人身上那種獨特的脂粉味,海棠看著鏡中除了搖曳的燭火,身後空無一人,有些不悅了,“下次來可以提前打個招呼麽?”
“嗬嗬!嗬嗬!”
幾聲妖媚的笑傳來,海棠把目光再次投向鏡麵,此時鏡中出現了一個黃衣少女,少女體態豐盈,伸手掩麵一笑地走來,低肩紗裙垂落於臂間,霞色裹胸上迷人的秀乳呼之欲出,右肩上還繪了一隻七彩小蛇,不!仔細一看那條蛇不是繪上去的,它是一條活生生的蛇,嘴裏還時不時的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她的到來令海棠的心裏一陣驚悚,雖然她長得傾城之貌,但身上的妖氣卻讓人躲之不及。
女子風情萬種的朝海棠走來,看海棠一臉的不鎮定,她俯下身一手撐在桌上,另一隻緊緊的握著海棠的肩膀,妖媚的回著:“盈香若是提前打了招呼,姐姐還願意見麽?”
聽後,海棠對著鏡子冷冷一笑,這一點盈香倒挺知趣。
盈香並不介意海棠對自己的態度,繼而又說:“看來紙醉金迷的生活,已經讓姐姐忘記當初的身份了吧?洛—雅—公—主。”
盈香一字一句說著,以為這樣就可以激怒海棠,卻不想海棠還是不屑搭理她,盈香也不生氣,接著又說:“醉夢苑,遲國最大的奢.靡消遣之所,真可謂美人美酒醉人魂,姐姐你這名滿天下的花魁,當得可還稱心?”
“夠了!你來做什麽?”花魁二字從盈香嘴裏吐出來,怎麽樣都是一種諷刺,海棠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嗬嗬……
盈香再次吐著幾絲妖媚氣息,“我來自然是索命的!”
“你別妄想了,我是不會替你殺人的!”
盈香是一個冷血殺手,走到哪兒,哪兒就會沾上死亡的氣息,這一點海棠比誰都清楚,可是如果讓自己的雙手也跟著染上鮮血,那是不可能!
盈香總是見慣不怪她的冷漠,無心爭執,她輕輕的梳理著海棠的發絲,不緊不慢地說:“你當然不是替我殺人,而是你的悠然哥哥,如今天下一分為四,遲,涼,梟,昌四國皆以遲國為**,本來三小國朝朝俯首來拜,天下便可太平,可是遲王偏偏不滿足,而且偏偏隻針對我們國君,你的悠然哥哥。”
說完,盈香將手中木梳狠狠地按在桌上,海棠側臉看過去,此時盈香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有的隻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海棠憂心地皺了下眉,其實盈香說得沒錯,三年前涼國與遲國簽下的休戰契約,再有一個月就到期了,一直以來兩國都是以禮相待,相安太平,但此次不知為何遲王竟有意掀起兩國紛爭,傳聞遲國的金甲戰士所向披靡,時下正氣勢洶洶的往遣涼國邊界,遲國本就是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國家,此一戰涼國兵少馬弱毫無勝算,怕,是要**了。
雖然不情願,但是較之於悠然哥哥自己失去得再多,也是在所不惜的,海棠最終妥協了,看著盈香終是問著:“你想我怎麽做?”
知道她最關心的還是國君,盈香輕蔑的笑了笑,笑容裏還透露著一絲詭異,之後便轉為了怒意。盈香將臉輕輕地湊到海棠的耳邊,故作親昵的樣子,看著鏡裏十分相似的兩張麵孔,她一臉媚態地說道:“你我同是國君手執的棋,知道自己的定位就好,在醉夢苑潛伏了三年,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
聽罷,海棠無奈地看了下鏡中的自己,雖是娥眉粉黛金裝玉裹,卻也是花容消瘦不見往昔,她不明白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也不明白為何命運偏偏選中了自己,更不明白為何是悠然哥哥親手布的局?想到此處海棠的內心隻覺一陣好笑,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笑問:“說吧!目標是誰?”
看海棠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雖知道她的內心並不似臉上這般的不在意,盈香卻還是無所謂很隨意地說:“目標是梟王子,隻需要你稍微出賣一點色相,讓他名聲掃地聲名狼藉的離開遲國,就算你任務圓滿完成。”
就這麽簡單?這可不是盈香的做事風格,海棠不解地問:“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梟王子,時下梟.遲兩國秘密聯盟,殺了他不僅能破壞兩國的締結關係,還可讓梟.遲兩國反目成仇,一石二鳥,豈不是更好?”
“你的提議固然好,但國君要的並不是一石二鳥,而是一箭三雕。再說了他的命可不值錢,還不配我親自動手吧。”盈香嘴上說著,雙手卻在不停的把玩著她胸前的七彩小蛇,仿佛人命於她就如手裏的玩物一般。
“一箭三雕?”
麵對海棠的質疑,盈香隻是陰冷一笑,這第三層用意海棠自然是不會明白的,她最好永遠也不要明白。
看不慣盈香總是一副冷血無情的姿態,看樣子她是並不打算告訴自己答案,海棠也不多問,便有點不耐地下了逐客令:“交代完了就趕緊走,這裏可是青樓,不是你這種尋常女子能待的地方。”
聽後盈香也不生氣,隻是咧嘴一笑說:“姐姐都開口趕人了,盈香走便是,但姐姐記著可不要忘了本分哦,千萬不要讓你的悠然哥哥失望。”
盈香說著又像蛇一般的扭過來,她一下將胸靠在海棠的肩上,一邊又把手挪到了海棠的臉夾,身姿極其嫵媚。
海棠正想弄開那隻惡心的手,抬頭卻發現她早已沒了影蹤,她的速度總是讓人猝不及防,對著空蕩的房間,還有那種沒有散盡的餘香,海棠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以前她們那般姐妹情深,現在又這般水火不容!
垂眼時,桌上多了一樣東西,七八個小圓球由一根竹簽串著,是糖葫蘆。海棠欣喜的握著糖葫蘆,笑了笑,這是她的最愛……
這一生一無所有,在沒有遇上悠然哥哥前,她隻是街頭上一個無名的乞丐,無名無姓一無所求,甚至連活著都不知道是為何!
猶記那年,那個少年翩翩走來,他的笑容明媚得好像灑在白雪裏的暖陽,好像落在湖麵上的波光,一閃一閃那麽溫暖,那麽奪目。
在街頭,他掌心朝上,笑著問她:“你可願跟我走?”
她錯愕,不知如何,他給她糖葫蘆,她淺笑,這一點頭,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的時光裏,無論多忙,他都會陪她閑看庭前花落,坐賞四季如歌,彈一曲餘音嫋嫋,飲一杯離人心魂。
可是這樣的時光流年,終究還是敵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