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信

  周永偉沒有把信立馬拆開來看,但他心裏早已知道了是誰寫信給他的,把信封塞進口袋裏,繼續給領導們講解農村的情況。


  周永偉最關心的還是水稻問題,以他對曆史的了解,這時候慢慢的推廣雜交水稻了。


  但還在保守推廣期間,還沒有大麵積的推廣,大麵積推廣還要等到90年代。


  本來想讓陳縣長給他弄來雜交水稻穀種,但想到這個期間不太合適,於是就放棄了。


  要是水田裏能種植雜交水稻那該有多好,其實社員們缺的不是田地,而是好的穀種。


  這年代種植的水稻還是老穀種,水稻會長到人肩膀一樣高,雖然比雜交水稻高一倍之多,但穀子產量卻少的可憐。


  每當水稻長到人肩膀一樣高的時候就得捆起來,大概二三十株水稻捆在一起,目的是為了防風。


  如果不捆綁在一起,大風一來,得了,水稻全部夭折,來年就喝西北風吧。


  想喝西北風,做夢吧!南方哪裏來的西北風,隻能吃土。


  說來不信,當地真有可以吃的土,婦女們的最愛,女人幾乎都愛吃。


  某些地方有純淨的泥土,沒有沙子,紅色的泥巴。


  泥土挖回來以後像和麵一樣揉成一團,隨後滾成類似蘿卜一樣的形狀,然後放在火灶上的竹編席上烤。


  等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從竹編席上拿下來,隨後用鐮刀背把上麵黑不溜秋的煙熏刮淨。


  煙熏味的味道撲鼻而來,香酥酥的,隨後就像吃零食一樣食用。


  據說男孩子不能吃的原因是吃了以後**裏會有沙子,也說不清是騙人的還是真的,反正男人就是不吃土。


  周永偉看著要雜交水稻不現實,於是就請求陳縣長能派個農業專家下來指導,周永偉哪能不知科學種植是多麽重要的事。


  陳縣長也毫不推脫,立馬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也深知,這種落後偏僻的山卡卡裏的人,欠缺科學種植知識。


  陳縣長和周永偉交流了接近兩個鍾頭,陳縣長對周永偉是稱讚有加,印象頗好。


  周永偉趁這個機會也跟陳縣長要求了很多的事,尤其是農業問題。


  隻是關於單幹的問題,陳縣長沒有明確表態,他的意思是,單幹我不反對,甚至我鼓勵大家搞,但是紅頭文件我也批不了,畢竟他的官不夠這個權利,得慢慢來。


  隨後周永偉帶著陳縣長一夥人又去田裏視察,陳縣長看著水稻健康旺盛的成長,心情大悅,不停的給周永偉豎大拇指。


  比起別的隊裏的水稻,周永偉隊裏的水稻那是天壤之別,不說是長勢了,連麵貌都不一樣。


  這就是單幹和集體的區別,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嚇一大跳。


  一路上的交流,陳縣長也算是徹底的認識了周永偉。


  來到河邊,一片片的水稻正在茁壯成長,陳縣長看的是不亦樂乎。


  隨後向著水稻,向著奔東的河流,陳縣長一夥人這才離去,說是要去別的隊裏視察。


  周永偉揮手告別,隨後坐在河邊的岩石上,微風拂麵,掏出信封,這才看了起來。


  是的,沒錯,就是沈蘭娟給他寫的信,遲來的信,日夜期盼的信。


  “周永偉,你好!好久不見!”


  讀到這,周永偉自言自語的回道:“好久不見!”


  “時光如梭,好似一場夢,離別是在冬季,轉眼已是夏季了,過得好嗎?我的老朋友。”


  周永偉繼續答道:“還行吧!就是想你了。”


  “我在省城過得很好,也很順利,讀了大學,之前也給你寫過信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如果這次收到了請給我回信。


  雖然相隔甚遠,海角天邊,不過依然懷念我們相處的時光……”


  大概寫了五六百字的信,沈蘭娟把地址也詳細的寫到。


  沈蘭娟沒有說太多曖昧的話,也沒有太表達很思念周永偉的意思,主要就是問候和關心,也委婉的說明了讓周永偉對她死心。


  沈蘭娟專攻學術,現在的她對感情隨緣,畢竟在讀書。


  起初周永偉想的很簡單,喜歡就說出來,喜歡就認真的去喜歡她,後來他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其實自己錯了。


  以後人生道路兩個人必將對立,一個是農民,一個是遠在天邊的大學生,而且畢業後肯定是留校當教師,或者公務員。


  兩個人想在一起太難了,即便周永偉很自信將來一定能掙到大錢能給沈蘭娟過上好日子。


  但至少現在給不了,思想也不在一個頻道,追求的也不一樣。


  周永偉讀完信,坐在岩石上吹著微風沉默了半晌,撿起一顆石頭,順著河流扔了出去。


  “噗通”


  在責怪命運的不公,年代的阻礙,一個貧農怎麽能擾她的情,更何況一個是遙遠的城裏人,一個是山卡卡裏的農民。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感慨。


  周永偉是矛盾的,煎熬的,他又想追求沈蘭娟,可又害怕不現實,甚至不自信。


  可不去追求又害怕錯過這美麗的邂逅,花有重開日,可感情不是花,錯過了就錯過了,留下的隻有遺憾。


  又撿起一顆石頭,漫無目的的順著河流扔了出去,或許扔的不是石頭,或許是遺憾吧!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屁股有點酸疼,這才站了起來,突然發現腿麻了。


  然後把信封折好,塞進口袋裏,洗了把臉就回去了。


  幾天後周永偉也寫了一封信寄了過去,周永偉也沒寫太多情感的話,主要也是問候和關心。


  順便把修水渠的事輕描淡寫的描述了幾行字,也把單幹的事告訴了沈蘭娟。


  沈蘭娟收到信後就沒有再回了,或許過段時間會回信,又或許不會再回信了。


  但沈蘭娟現在過得特別好,不像之前在農村那般起早貪黑,艱辛度日,畢竟是有背景的家庭。


  周永偉繼續發展他的農業事業,沈蘭娟繼續深造她的學術。


  他兩都是有理想抱負的人,隻是專攻不同,追求不同,不過殊途同歸,都是為了人民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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