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蕉藕充饑
次日。
陳縣長帶著跟隨的幾個領導一起到生產隊去視察工作了。
第一站來到了龍提生產隊，隊長叫馬三衝，大概四十多歲左右。
其風格是不惹事，不出圈，為人老實憨厚，就是有點膽小怕事。
李文厚一路上沒少給陳縣長拍馬屁，但陳縣長不吃這一套，在其身上有一股神秘感，讓李文厚難以捉摸。
早上來到村裏後，陳縣長走進去了一戶農民家，正巧正準備吃早飯。
這家有7口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戶主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
見陳縣長進屋來，一家人頓時腳忙手亂，不知所雲。
李文厚見狀不妙，嘀咕道。
“老許，你發什麽愣啊你，趕緊拿凳子出來給陳縣長坐下。”
“哦～”
這才慌張的放下手上的活，拿了個凳子，支在了陳縣長的麵前。
“陳縣長你請坐，嗬嗬！”
陳縣長禮貌性的笑了笑道。
“不必拘束，我這次下來就是來看望你們的，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這裏的生活情況，老大哥希望你能給我如實的匯報一下。”
這個老農民叫馬四，家裏排老四，所以人們都叫他馬四。
馬四早就收到了隊長的囑咐，隻是沒有想到陳縣長真到他家裏到訪，雖然是準備了一些工作，但沒做到位。
一旁的李文厚和馬隊長不停的給馬四使眼色，用眼色告訴他，必須按我吩咐的去做。
李文厚和馬隊長為了做好表麵工作，真是用苦良心。
馬四見陳縣長問起生活情況，本來一輩子都沒有說過謊的，隻能昧著良心說假話。
“感謝陳縣長的關心，我們過得特別好，有吃有喝的，你看我家還有很多餘糧，雖然吃的是包穀飯，不過能熬過秋收前。”
陳縣長走去飯桌前，掀起甑子蓋，第一入他眼簾的是包穀和一點點白米飯和在一起的食物。
說是包穀飯不如說是包穀裏和了點米，幾乎數都能數的出來。
陳縣長隨後拿起竹瓢撥了一下，讓他沒想到的是下麵蒸的全是蕉藕。
陳縣長帶有沉重的心情看了看，差點沒掉眼淚，紅著眼睛拿起一個蕉藕剝起了皮，隨後啃了起來。
李文厚看見事情不妙，立馬慌亂的道。
“陳縣長你不能吃這東西，這東西吃了肚子會不舒服。”
陳縣長狠狠地瞪了個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吃著，怒斥道。
“農民能吃，我為什麽就不能吃，你告訴我，我為什麽就不能吃。”
蕉藕是用來喂豬的，人也可以吃，但味道很淡，微甜，吃多了肚子會痛。
蕉藕，也叫芭蕉芋，隻有東南溫帶地區才有，小時候經常煮來吃，偶爾吃味道還是不錯。
李文厚被陳縣長懟的不敢說話，隨後陳縣長問道。
“老大哥，你們家有幾口人呀！”
“7口人，兩個孩子出去幹活了，現在家裏還有五個人。”
“哦！”
陳縣長環顧四周，愣是沒有發現五個人，還差一個，於是走到一個小屋裏，發現床榻上有個小女孩裹著被子在睡覺。
陳縣長認真的看了看四周，明白了怎麽回事。
沒有問小女孩子為什麽不起床出來吃飯，因為他心裏已經明白了怎麽一回事。
陳縣長個子有點高，走到門檻上的時候得彎著腰進去，不然會撞頭。
泥土地板，地板上的泥土一坨坨的有雞蛋大小一般起了駝峰，類似駱駝的駝峰。
泥土地板，時間久了地上就會起駝峰，門檻旁的泥土還會出鹽。
一家人擁擠在一間殘破不堪，空間狹小的房子裏，真正的家徒四壁。
陳縣長看著眼前的老農民，瘦骨如柴，好似幹草，泛著眼淚，心如刀割。
“老大哥，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是我們的錯，我對不住你們，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會努力的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陳縣長握著老農民的手，關切的說道，內心無比的自責與悲痛。
“謝謝陳縣長的關心，謝謝！”
陳縣長一通關心後才領著大夥們走了出去，老農民扶著門檻揮手作別。
陳縣長看到了農村真實的生活，苦不堪言，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要不是馬隊長早早就囑咐了馬四，今早甑子裏蒸的應該全是蕉藕。
這個季節是糧食最稀缺的時候，很少家庭能吃上包穀飯，更不要說白米飯了。
隨後陳縣長相繼走訪了幾戶人家，在村子裏轉悠了一遍，這麽一折騰一個早上就過去了。
陳縣長算是明白了李文厚安排的行程，發現自己就是按李文厚安排的行程走。
於是陳縣長就盤問了周圍的全部村子，自己選擇去村裏走訪。
讓得李文厚又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按自己安排的行程走，必定會出亂子。
但領導要去的地方，李文厚怎能攔住？
隨後在何廣智何主任的推薦下，一群人趕去了周永偉的生產隊地裏。
在路上陳縣長不停的考察著周圍的地形和莊稼，認真的盤問莊稼的長勢問題。
李文厚是隻報喜不報憂，這讓陳縣長非常不悅，自己是來視察工作的，怎麽聽到的全是一些子虛烏有的事。
李文厚在路上又被陳縣長教訓了一番，要求實事求是知錯能改的作風。
李文厚隻顧著拍馬屁，哪懂這花裏胡哨的大道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壞的不說，淨胡扯。
何主任給陳縣長敘述了周永偉挖水渠的事，順便給周永偉美言了幾句。
這件事陳縣長倒是十分歡喜，不停的詢問關於周永偉的背景和做事風格。
說到周永偉李文厚立馬又站了出來說道，不停的給陳縣長說周永偉單幹的事。
但陳縣長沒有具體的作答，沒說要批周永偉，也沒說鼓勵，反正就是一路上隻關心著田地裏莊稼。
李文厚本以為陳縣長一聽到周永偉單幹的事就會大發雷霆，但萬萬沒想到，人家穩如泰山，波瀾不驚。
讓得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帶著領導們視察地裏的莊稼。
陳縣長一路上受夠了李文厚做虛弄假的風格，忍無可忍，於是怒道。
“李主任，你一路上說你們這裏的生活怎麽怎麽的好，你知不知道馬四家在床榻上蓋著被子的小女孩為什麽不出來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