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木葉哭了

  收拾好廚房木葉也回來了,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也知道要表現得乖巧一些,白果做飯木葉就打下手,二狗子就屁顛屁顛地靠在一邊,這次倒也不唱喜羊羊了,改成低緩輕快的小曲兒了。


  “二狗子唱得不錯啊!”白果誇了一句,就聽到木葉哼了一聲。


  然後契約那邊又帶過來扶桑的聲音:“乖寶兒啊,今晚要做什麽飯?”


  “我說是鐵鍋燉大鵝你信嗎?”白果懟了一句,卻是利落的手起刀落,唰唰唰將土豆切成了片。


  扶桑聞言卻隻是淡淡的一笑,在心裏悄悄地記下了一筆:想吃鐵鍋燉大鵝,然後掃了掃地上的土,找來兩大片樹葉墊著。


  說來他這個族長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是有夠慘的。


  北荒位於人間最邊界,不同於地球上所說的兩個極點,常年都是黃沙散漫,寸草不生,隻有零落的幾棵樹形成的綠洲。


  扶桑的記憶並沒有恢複多少,他隻能憑借隱隱約約封印泄露出來的靈氣,順藤摸瓜一路找到這裏來。


  身後的綠洲也不過都是天界的靈氣化成的,沒準明天天一亮就會消失,到時候四周又都是一片沙漠,看不到邊際。


  靈氣馥鬱處是一處小沙丘,扶桑隻能感受到這裏有個陣法,卻除了黃沙什麽也看不見。


  聽著契約帶來的白果那邊熱熱鬧鬧的聲音,時不時地有木葉和她拌嘴,光是從她說話的語氣中,就能想象出那張清秀的臉上應該是什麽表情。


  驚訝的,無奈的,佯裝生氣的。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白果的每一個表情都好像是刻在了記憶裏一樣。


  更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有什麽感情不一樣了,一想到和白果的輪回契,讓他此後的生生世世,都能和白果糾纏,便突然覺得活了那麽多年,也都值得了。


  這念頭一出來,就把扶桑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應該是,魔怔了?


  於是連忙閉目養神,從在人間電腦裏儲存的記憶裏,翻找出金剛經,默念。


  “啊對了,扶桑,你吃飯了嗎?”耳邊突然傳來不真切地霹靂咣當的鍋碗碰撞的聲音,扶桑睜開眼拍了拍臉上的風沙,“沒呢,怎麽,乖寶兒做了什麽,要給我送過來嗎?”


  “是……這麽久了都沒吃過飯嗎?”白果一怔,隨即又想到散仙是不需要進食的,便打算扯開話題。


  誰知道扶桑順著杆子往上爬,隔著契約都能想象出,扶桑桃花眼彎彎的模樣,“我說沒有吃過飯的話,你做好的飯是不是可以給我送過來一份?”


  木葉正在幫白果端碗,見白果愣在原地,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在一個人自言自語。


  走進去聽的時候,才知道是在和隔著契約和扶桑說話。


  他們的關係有那麽好嗎?

  放碗的力度大了點,“咣當”一聲,把一邊的玻璃杯撥到了地上,瞬間玻璃渣子四處飛濺。


  木葉彎腰去撿,一個不留心手背上便被劃破,血便不受控製得流了出來。


  白果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一跳,來不及回複扶桑,回頭就看見木葉蹲在地上,腳邊堆滿了玻璃碎片,一隻手握著碎片,手背,和手掌處都有鮮血往下淌。


  偏偏木葉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兩眼呆呆地望著地板,任由血流了一地,混雜著水,一片狼藉。


  “木葉,你先起來!”白果連忙將木葉拉起來,關了火,“你先去客廳坐著,二狗子去把醫藥箱叼過來。”


  然後洗了把手,從二狗子嘴裏接過醫藥箱,開始給木葉止血處理傷口。


  傷口不深,但是手心和首長兩道口子都很長,在虎口差點連接成一條傷口。


  木葉失去焦距的眼神被受傷的刺痛感帶回來,白果低著頭,有幾縷頭發都能垂落在他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傷口,臉上的表情莊重而緊張。


  緊張?


  這可真奇怪,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她緊張個什麽?

  “嘶——”木葉疼得忍不住抽了抽手,卻發現手被白果拽著,扯不出來。然後又看著白果,眼邊竟然起了星星點點。


  心裏悶得不舒服,委屈得要命,於是鼓著腮幫子瞪著白果。


  “疼嗎?”白果抬頭看了木葉一眼,知道自己力氣大了點,觸及到木葉眼中打轉的眼淚的時候,放軟了語氣,“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哭了?”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啊……”白果一句話,更像一根針紮在一個氣球上,木葉像是找到了宣泄點,長久來的委屈情緒一股腦兒地噴湧出來。


  “沒沒沒,沒有,你先別哭!”白果哪裏見過這陣仗,一邊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一邊去夠茶幾上的紙巾,給他糊在臉上。


  “你凶我……”


  眼看這淚又跟不要錢一樣,就要往下流,白果咬咬牙,抽了一團紗布給他塞到嘴裏,硬是堵住了木葉即將出口的控訴。


  “不許拿下來!”白果命令道,“把眼淚也給我收回去!”在木葉的小腦袋瓜子上拍了一巴掌,見木葉抽了抽鼻子,憋回了眼淚,才繼續低下頭處理傷口的玻璃渣子。


  這孩子怎麽平日裏看得那麽機靈,這會兒跟個木頭一樣,受傷了也不知道躲開?

  二狗子偷眼看著這邊,梨花帶雨的木葉,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白果,尾巴搖了搖,又開始哼起舒緩的曲調。


  扶桑豎著耳朵等了好久也沒等到白果的聲音,隻聽到什麽東西碎了的聲音,然後是白果的訓斥,猜想應該是木葉又出了什麽事。


  “乖寶兒啊,我看你孤寡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木葉那小兔崽子使的什麽苦肉計他看不出來?論裝小綠茶,他扶桑也能稱得上是鼻祖了。


  白果暗暗翻了個白眼,給木葉包紮好傷口,才把堵著木葉嘴的紗布團拿下來扔到垃圾桶。


  見他又要掉眼淚,立刻威脅道:“不許哭!”


  “我問你什麽,你老老實實回答,知道嗎?”


  木葉點點頭,扁著嘴,委屈巴巴。


  “瞧瞧,把人家孩子給委屈的!”扶桑枕著樹幹,看不到木葉這邊的表情,但聽著木葉心不甘情不願的抽咽聲,不由得出口損道。


  “扶桑,你給我閉嘴!”用意念威脅回複了扶桑,才問木葉:“木葉啊,你是不是因為想家了?”


  搖頭。


  白果又問:“是因為覺得我不要你了?”


  點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沒受傷的那隻手都緊緊抓著白果的手。


  “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你為什麽要一直和扶桑說話啊,明明我才是手機,我才是和你學習社交什麽都緊密相連的,明明你最離不開的是我才對,為什麽總是和扶桑說話啊!”


  白果一楞,木葉抹了把眼淚繼續控訴:“三個人走的時候,你的眼裏就隻有扶桑,說話的時候,也隻和扶桑談笑風生,他又我那麽懂你嗎?明明說好的我也是朋友,憑什麽要說話不算數,把我排在外麵啊!”


  “就因為扶桑那狗東西長得好看會做飯還溫柔嗎?”


  扶桑卻是緊抿著唇,聽著木葉的話。


  木葉既然知道了白果和自己定了契約,就該知道,白果能聽見的,他扶桑也能。


  所以這一席話,看似是說給白果聽,像媽媽偏愛另一個孩子,這一個不滿意了找上門來抱怨,說到底也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告訴木葉,我確實長得好看會做飯還溫柔。”


  這純屬是在火上澆油啊!


  扶桑遠在北荒,木葉夠不到,但她白果就在木葉麵前,一伸手就能打到的!

  果不其然,白果硬著頭皮把扶桑的話重複給了木葉後,原本控製好的眼淚又瞬間掉豆子一樣,劈裏啪啦往下打。


  “我也好看啊,我也能溫柔,不就是做飯嗎,我、我……”我我我了半天,想到今天剛被自己炸掉的廚房,木葉說不下去了。


  白果一個腦袋兩個大,一個兩個的真的不讓人省心。


  “好好好,咱們木葉溫柔,體貼,長得好看!”白果安撫道,“不會做飯又怎麽了,咱慢慢學,慢慢學昂!”


  “乖寶兒啊,平時也沒見你對我這麽溫柔過啊!”輕飄飄的一句,扶桑說出口就有點後悔了。


  輕而易舉就能聞到的酸味,除非是個傻子才發現不了。


  但是好巧不巧,白果就是那個傻子,“猹啊,好大兒啊,你可讓我省點心吧!”


  “別多想,木葉,你和扶桑一樣,都是我的朋友,家人一樣的存在,不存在不要你這種說法的知道嗎?”白果直視著木葉的眼睛,認真道,“我之前和扶桑確實是忽略你了,三個人的友誼到最後不應該隻剩下兩個人的,我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後麵也肯定能改的,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三個人的友誼,的確到最後不應該隻剩下兩個人,但是,除了白果,沒有人把這段感情看作友情。


  扶桑和木葉都沒說話,相隔千裏之外,一個定定地望著白果的眼睛,那裏麵的真誠讓他招架不急,這個人,好像真的腦子不好使。


  一個仰頭望著夜色如水,終是閉上眼長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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