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究竟要相互折磨到什麽樣的地步
她這些日子不怎麽願意吃東西,就連五感,都有一些遲鈍。
沈肇替她夾了一筷子的菜,聲音很輕柔:“阿輕,你多吃一些,你瘦了許多。”
鄭輕輕看著碗中那一筷子蔬菜,許久,放下筷子,跑到盥洗池旁嘔吐。
沈肇的臉色一瞬沉了下來,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措。他眉目之間的戾氣,一觸即破:“今天的晚飯,是誰做的?”
有廚師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道:“董事長,今天的飯是我做的。可是我一向都是這麽做飯,之前.……之前也不見鄭小姐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說到這裏,在沈肇愈發陰冷的眼神下,悻悻然地閉嘴。
他起身,快步向鄭輕輕走去。
盥洗台處有水聲響起,鄭輕輕正在用水清洗著口腔裏殘留的東西。
她抬起頭,看著沈肇,聲音很沙啞:“你別這麽盯著我.……我沒事。”
沈肇不知怎麽,手腳在這一瞬間,不聽使喚。
他的喉嚨很痛,像是有火在燒:“阿輕.……我帶你去看醫生,好嗎?”
“沒用的,”她說得很平靜,仿佛生病的那個人,並非她一般:“沈肇,沒用的。”
這個世上最叫人無能為力的東西,就是疾病,不可避免。哪怕一個人有再多的權勢,也不能保證在乎的人一生都安康,不受疾病的糾纏。
這個道理,是沈肇在這一刻才明白的。
鄭輕輕從他身側走過,聲音很輕:“今天白天我很累了,那個時候跑出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沈肇,我總是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這段時間,尤其如此。我不想再讓你難堪,也不想牽連你。如果可以的話,你把我放在一個安安靜靜的角落自生自滅就好。”
她每說一句,沈肇眉眼之間的褶皺就越深一點。
到最後,他看著她,眉眼之間濃墨重彩的痛惜,是鄭輕輕在他身上未曾見過的悲哀模樣。
可是他依舊不願意讓她走。
鄭輕輕知道這一點,可是她隻是扯唇,淡淡地笑了。
她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究竟要相互折磨到什麽樣的地步。
她不知道,她離開了以後,沈肇站在原地,像是一個孩子一般蹲下身。他捂著臉,有濕意順著指縫,肆意擴散。他克製地遮掩著,在旁人眼中,看不出半絲……
鄭輕輕大學入學的那一天,是深秋。
距離她和陸郗城最後那一麵,已經整整過去了四十天。
鄭輕輕有一個習慣,在陸郗城離開了以後,養成的習慣。
她會在床頭寫“正”字,一筆一畫地記錄下每一天。
鄭輕輕離開陸郗城的第四十天,鄭輕輕去了大學。
是一所私立大學,不見得有太大的占地麵積,人員構成,也相對簡單。
當鄭輕輕從加長的名貴轎車裏出來的時候,沈肇將一件薄薄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說:“阿輕,放學了我就來接你。”
鄭輕輕說:“好。”
除此以外,再也不說什麽其他。
她和他之間,原本就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