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不敢去想,從來不敢
“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要去找他?”他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十指微微收攏。
下一刻,再度開口時,他的話語輕得像是呢喃:“輕輕,我怎麽可能容許?”
夜涼星稀,鄭輕輕看著眼前人沉痛的眉眼,終究沒有再多言半個字。
從頭開始,談何容易?
他們之間隔的,從來不是三年的時光,而是太多的悲傷與不堪言說。
倘若從前的陸郗城還能裝作一切未曾發生過,同她一切歸零。
可是如今,她已經恢複了記憶。有一些事,哪怕他們都不去說,可是終究心知肚明,再如何欲蓋彌彰,不過就是讓傷口的潰爛得更隱秘一些而已。
這天夜裏,陸郗城從她的身後抱著她,他親吻她的發,字字低柔溫和,他說:“輕輕,我們明天回家,好不好?”
鄭輕輕看著眼前的淡藍色窗簾,默不作聲地點頭。
他似是歎息,音調優雅:“輕輕好乖。”
鄭輕輕知道,她妥協了。隻是因為,陸郗城方才抱著她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那個他們都奉為禁忌的夜晚,他救下她,代價是應激性暈血,一輩子都不能再走上手術台。
昨天夜裏他擁著她,那樣溫柔的語氣,他說:“他們都問我,為什麽要當一名心理醫生,明明手術台更適合我。可是輕輕,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怕血,血總讓我想起那條破敗街道,滿臉是血的你。輕輕,我不敢去想,從來不敢。”
她想著,突然便沒有了拒絕的力氣。
是了,她或許虧欠了盛音然,可是她最虧欠的人,不就是眼前的人嗎?
所以她沒有去爭取,就算不去找沈肇,或許也能有其他的辦法,找出音然的死因……
是她自私自利,她不願,她與陸郗城之間再有什麽嫌隙。
這天晚上,鄭輕輕開始厭食。
陸郗城給她煮了一碗小餛飩。她吃了兩個,便跑到洗手間,吐了個一幹二淨。
她頭暈目眩地抬起頭,卻從鏡子裏看見了她身後的人沉痛的眉眼。
是陸郗城,此時此刻,他的臉色比自己還要難看幾分。
他說:“輕輕,我們忘了這件事好不好?”語氣顫抖,竟是有哀求在裏麵。
鄭輕輕怕他擔心,終究勉強地笑了。她轉過身,對他說:“我可能就是吃得太快了,所以有點沒有消化。”
陸郗城垂眸看著她,眸光冷凝一片,似是經年冷凝成的冰,他說:“輕輕,我是醫生。”
“對,你是醫生,”她看著他,一雙眼睛濕漉漂亮。
片刻,她蹲下身。她沒有哭,隻是這麽直勾勾地看著他,小聲地說:“郗城,我沒有什麽力氣,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陸郗城站在洗手間門口,衣擺下的手,指骨作響。
他知道,這一次的舊行,輕輕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發惡劣了。
可是他不能表露出來,最終,也不過輕柔溫和的一個“好”字。
他傾身橫抱起她,鄭輕輕隻聽得見他胸膛裏,快促的心跳。
一下.……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