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又何嚐不能為她傾其所有?
她睜開眼,看向他,語氣冷靜:“我不願為了一個真相,去做哪怕一星半點會傷害他的事。”
沈肇周身的氣場驟冷,幾乎能將凍傷。
可鄭輕輕恍若未覺,語調益發平靜如水:“所以,你以後不要為我做什麽,我受不起,也沒有什麽可以還你的。”
她說完,越過他,往父母的墓地走去。
而沈肇在原地站了一段時間。陽光下,他的麵色慘白,從來冷漠的臉上,竟是有了幾分傷痛。
這樣……算是他自作自受嗎?
許久,他終究冷笑,一雙眼睛寒沉一片:就算是他錯了,可是他又怎麽能容許她如此義無反顧地離開自己的世界?
明明他已經這麽恨了,然而在離開的時候,他看見鄭輕輕跪在墓地前,一雙眼睛都是淚水時,他的心口,還有灼傷的痛覺。
到了今天這樣的田地,他依舊心疼她。
陸郗城能待她毫無保留,可是他,又何嚐不能為她傾其所有?
這世間的事,怎麽能糾葛成這個樣子?
沈肇仿佛有一瞬間,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夏。那時十六歲的鄭輕輕,攥著自己的衣擺,哭著說:“沈律師,我不敢去。”
十六歲的鄭輕輕啊,那樣小,像一顆發育不良的豆芽。
他那時亦是像如今一樣,麵色平靜地看著她。隻是話語,卻是自己都不能控製的溫和。他說:“阿輕不用去,我替你去。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替你去。”
可是如今,她已經不需要他了。就好像那時的異國,她為了陸郗城,抂了自己一個耳光。
沈肇永遠都會記得。
就好像今時今日的一切,他亦永不敢忘。
沈肇一直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麵,是勝過陸郗城的。他先認識的阿輕,他們之間的那些年歲,阿輕的父母,阿輕最傷痛的年歲,都是他陪著她。
可是如今,這份自信,正在一天天的崩塌。
怎麽辦呢?可是他窮盡所有,都想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鄭輕輕不知道沈肇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墓碑上的人,眼淚在一瞬間落下來。她的喉嚨似是堵了棉花,幹痛生澀得厲害。
她跪下來,眼淚流得太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隻能在心裏,一遍遍地說:“爸媽,對不起。”
對不起……她那樣膽怯,那樣自欺欺人,那樣.……不孝。
鄭輕輕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在淚眼朦朧中,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墓碑。很冷,很冰,就和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樣。
墓碑上的人,音容笑貌如昔,可早就是物是人非了。
鄭輕輕勉強扯出一抹笑,顫抖著澀聲道:“爸、媽,我來看你們了。對不起……對不起,這麽多年,我都沒有來過。”
“這些年我總是自欺欺人,活得糟糕透頂。我以為,我這樣的人,膽小怯懦,再也不會有人喜歡了。”
鄭輕輕吸了吸鼻子,她哆哆嗦嗦地撫摸上墓碑,眼眶紅得不像話:“可是.……爸、媽,我和一個很愛我的人結婚了。那個人是一位醫生,叫陸郗城,他……對我很好,你們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