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許久不見。你的普通話進步不少。”陸亭川淡淡開口,帶著一絲笑意。 喬綿看著不遠處的瓦迪,他竟然也輕笑一聲,“阿裳教我的。我學的如何?”
“很好。”陸亭川點頭,頗為讚許的模樣。
“她喜歡我說普通話。”瓦迪臉上流露出一股羞澀。喬綿知道,那是情愛之人特有的神情。
因為每每她想起陸亭川之時,她臉上便會露出少有的屬於少女一般的嬌羞。這抹獨特的嬌羞,隻屬於他一人。
陸亭川聲音頓了頓,“瓦迪。現在這兒隻有我們三人。我也問個明白。孟成,你為什麽要殺他?”
一說到原因,孟成對此表示嗤之以鼻,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鄙夷起來,他彎起嘴角,“這樣的人你也用?他不是一個好戰士。真正的戰士應當是英勇無畏的,孟成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威脅他了嗎?”陸亭川追問。
瓦迪眼珠轉了轉,似乎在回想,“他有個妹妹不假。我告訴他,若他不配合,他妹妹與母親就很危險。”
陸亭川歎了口氣,“他是為了家人才做這樣的事。瓦迪,這不代表他不是個好戰士,他將親人放在第一位,值得欽佩。”
聽著陸亭川這般語氣,喬綿也在心中為孟成默哀起來。若他不受家人影響,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惜了,生死有命。
“嗬,陸隊長很護著自己的人。”瓦迪說。
喬綿這時已經站到陸亭川的身側,他下意識的要把她往自己身後放,卻見瓦迪用武器口指了指,“喬綿。你出來站著。不可以躲。”
喬綿看著瓦迪深不見底的眼神,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也不知他此刻舉武器站在這裏的意義。孟回裳已經拿著骨灰走了,瓦迪大可以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離開。隻需要將寧安琪與喬川丟給他們就好,誰還會顧得上去追他們?
可聽方才瓦迪與孟回裳的交流,他卻似乎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獨自一人留下,表示善後。所以,就算是為了殺喬綿與陸亭川給孟回裳報仇,才這樣的嗎?
喬綿已經弄不懂。但此刻她很好奇的卻是,不知為何即便是被瓦迪這般威脅著,她的心,卻很平靜。
不似曾經被Jake綁架的那一次,那次她惶恐不安,尤其在向成玨奔赴來解救她時,她隻想立刻衝出去,逃離那些不好的場景。
也不似上次被波特威脅,那一次,她與陸亭川麵對麵站著,她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隻求能夠換回他的平安。
這次,她就在他身旁。他們兩個都靜靜的站著,陸亭川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溫暖有力。他今晚雖一直沒有多言,卻仿似已經說了千言萬語。他總是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已經能讓她安心不已。
瓦迪還是沒有開武器。因為就在他方才猶豫的那一秒,陸亭川早已從身後摸出了藏著的那把武器,然後迅速拉閘,舉到麵前,武器口同樣對準瓦迪。
下一秒,喬綿就聽見了陸亭川胸腔傳出的震動,他說,“你不必驚訝。你若想試試,我們可以比比,誰的武器法更準,更快。”
瓦迪的眸色很平靜,他早已料到陸亭川會有這手準備。他不意外,也不懼怕。兩人隻是用武器護指著,明明下一秒就可能兩個人都殞命,卻在這時,都如同兒戲一般對峙著。
又過了不知多久。陸亭川與瓦迪還在艱難的對峙,但到底是猜想到時間過了這麽久,孟回裳興許也已經走遠了,喬綿瞧見,瓦迪的神色還是放鬆了幾分。那張雖黝黑但卻很帥氣俊朗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幾分心願圓滿的神色。
看來也是個用情至深的男人。直到這時,還在為孟回裳打算。喬綿心中忍不住一陣心酸,想起同樣死去的向成玨,他何嚐不是在彌留之際,還在讓她答應他會好好生活?
想必,陸亭川也是瞧見了瓦迪的神色動容。他臉上暗自閃現出笑意,隨後武器口往下扣了些,竟喃喃開口。
原本十分安靜的,安靜的有些可怕的房間裏,忽然傳出聲音,倒顯得非常突兀。陸亭川盯著瓦迪,聲音是非常清透的,“瓦迪。你以為,你是孤兒嗎?”
瓦迪本不知道在想什麽,陸亭川忽然說話,他眉間一擰,分明加重了扣武器的力度。喬綿瞧見,倒吸一口冷氣,生怕瓦迪一個不小心,那手就按了下去。可再看身邊的陸亭川,卻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樣,他似乎胸有成竹,瓦迪不會開武器。
因為他聽清了陸亭川的話,眼神逐漸變得不可思量,“你,什麽意思?”他問,手臂分明動搖了。
陸亭川看著他的臉,“我知道。你不是孤兒,你沒有被拋棄。你不過是犧牲品,你的父母被Jake殺死,你是被選中的。從一開始,就是被選中的那一個。”
他的話猶如一顆顆石子,輕輕投入水麵,看起來立刻沒入水中,毫無波瀾。可在水下,它們隨著暗湧不斷翻轉,不斷浮沉,最後竟又重新緩緩向上,形成許多巨大而又驚人的駭浪。
“你說什麽?”瓦迪的聲音與呼吸,都隨著陸亭川的說話變得急促起來。
“相信我。我早就調查過你。瓦迪,Jake才是奪走你一切的那個人。你看,你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被他奪走了。瓦迪,你還要為他賣命嗎?即使他死了,你也還要為他守候?”陸亭川的聲音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像是壓著許多情緒,那些情緒在暗地裏翻轉著,十分痛苦。
而這些痛苦,全都是因瓦迪而起。聽起來,他一定是在為他感到悲哀。
“你胡說!你再他媽亂說,老子一武器崩了你!”瓦迪叫囂著。他也會幾句簡單的髒話,此刻胡亂說著,因為語速加快,聽起來更加顯得崩潰。
他的情緒,被擊垮了。什麽家人?什麽父母?什麽一開始的選中?還有孟回裳,即使Jake死了,他也無法得到的孟回裳?瓦迪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他不明白,很多東西都不明白。
“你可以試試。我的武器快,還是你的快。”陸亭川坐懷不亂,語氣波瀾不驚。
喬綿在一旁拉著他的衣角,輕輕說道:“亭川。別說了。別刺激他。”
卻聽見他非常確信的在回答:“相信我。他不會開武器。”
因為,他還想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