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川還未來得及細聽。方才門口那兩人進來了。 屋裏的燈被按開,瞬間變得明亮起來。燈光照射著屋內每個角落,喬川立刻著急去看寧安琪的情況,卻發現即使此刻燈光如此亮堂的傾瀉下來,他依舊看不清她。
這時,眼前兩道身影攏了過來。
一個耳熟的音調率先傳進他耳朵,“喬總?”
喬川在反應兩秒後,立刻認出了這聲音屬於誰。他的內心如同洶湧的大海,在極度瘋狂的翻滾著。是他,他就知道,這當中環節出了差錯,就是他在搞鬼!
於是喬川立刻抬頭,他原本俊朗的臉此時十分狼狽,許多血跡、灰土都布在臉上,但那眼神依舊是清澈而淩厲的,他冷冷開口,“丁峰。你為什麽這麽做?”
喬川雙手被拴的很緊,因為長時間的束縛此時都快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他執拗的揚著頭,眼神冷絕,“你到底是誰?”
丁峰站在喬川身前,他還穿著白天在公司裏的那套襯衫西褲,他的表情是淡然的,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或習以為常。他俯視著喬川,眼神黑而狡黠,“喬總。我怎麽做了?我就是丁峰啊。是您的姐姐,喬綿董事長的助理。”
他嘴角帶著笑,眼底浮現出一陣凶狠而冷酷的眼神,全然沒了平日在公司那般淳樸踏實的感覺。他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不,喬川想,也許他本身就是另外一個人。隻不過偽裝成丁峰,刻意接近他們,來到他與喬綿的身邊罷了。
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局。
“你要做什麽?”喬川在心底歎了口氣。他與喬綿最大的弱點就是總是輕信於人。但眼下,喬川的表情卻依舊是孤傲的,一如平日在喬氏那個年輕帥氣的喬總。
丁峰如一根筆直的燈柱一般站著,他的眉眼還是俊逸的,但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不同了。不過與他身旁的這個叫瓦迪的男人相比,丁峰還是少了許多陰鷙、凶狠的感覺。
但喬川已無暇去評判,他身前這兩個男人哪個更狠毒,在他看來,都一樣。他們都可能隨時會要了他與寧安琪的命。喬川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他實在不知如何自保。
恍惚間,就想起多年前在陸家的那一夜。
他在二樓,聽見樓下的爭執、吵鬧。他急匆匆的從二樓探頭往下看,卻瞧見他曾認識的溫思成,正在試圖欺侮喬綿。那時的喬川年少未知,還是人們眼中的智障兒,平日連拿起一雙筷子,手都要顫顫巍巍許久。
可如今喬川深刻記得,那時他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隻覺一股血氣正從腳底湧上大腦,他立刻就衝下樓與溫思成扭打在一塊,將大著肚子的姐姐救了下來。
那是喬川第一次,保護姐姐。現在想來,二十多年,他卻好像沒有再保護過一次自己的姐姐。
曾經在治療結束後,醫生告訴他,原本他是不應該有以前那些回憶的,尤其是一些不好的回憶。可偏偏,喬川卻記住了。那些回憶支撐著他,讓他變得更好,恢複與成長的更快。
就像是一個奇跡。他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那麽美好。
可眼下,所有的美好都被黑暗吞噬了。他無能為力。心愛的女人就在他身旁,已經不省人事。他卻完全無法移動,他的手腳都被束縛著,他從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他什麽都做不了,連呼喚寧安琪的聲音都是嘶啞的。
想過這些,喬川更加恨恨的看著丁峰,“今天,是你故意騙了我?在地下停車場襲擊我的人也是你?綁來安琪的人也是你?你們,還想傷害誰?傷害我姐?”他問。
丁峰卻忽然一笑,“喬總,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太年輕了。你沒看我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嗎?所以啊,我隻負責動動嘴皮子。其實綁你女朋友還有將你打暈的人,都是他做的。”說完,他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瓦迪的手,瓦迪臉上也一閃而過笑意,兩人又交換了個眼神,似乎心領神會。
喬川冷哼一聲,“好。你說的好極了。丁峰,你今天最好別讓我活著出去,否則,此仇不報,我喬川誓不為人。”
丁峰卻幹脆俯下身,將臉驀地湊近喬川眼前,他盯著喬川的瞳孔,裏麵映出他的倒影,他伸手拍拍他的肩,“別。喬總,別說的這麽嚴重。今天,我們的目標可不是你,還有你這個小女朋友。不過,你女朋友一開始很不配合,我也對不起你。她身上的傷是我弄的,一時沒忍住。”丁峰說的雲淡風輕,似在談笑。
喬川冷冷一瞥,寧安琪身上布滿血痕。他的心,如同傷在他身上一般疼。
可重點不在這裏。他聽到的是,“你什麽意思?目標不是我們?”
這時,瓦迪開口了。“喂,喬川。說你蠢,你還真蠢。剛剛你沒聽到阿裳在給你最愛的姐姐打電話嗎?現在啊,你的姐姐,還有姐夫,正在樓下呢。馬上,他們就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你和你女朋友的命了。你覺得這個交易,怎麽樣?”瓦迪用一種極其傲慢的語氣冷笑著。
喬川卻感覺自己的心,正一點點沉下去。眼前,也快黑了。即使屋內燈光如白天一樣明亮,他卻感覺依舊如同黑夜。
他看著他們,又去聽樓下的聲音。是,那分明是喬綿的聲音。他怎會聽錯?還有那永遠冷漠的、高傲的陸亭川的語氣,又怎會聽錯?
可他沒有思考的餘地。
因為丁峰正緩緩開口,“你別喊。若你叫出聲,下一秒,你女朋友的人頭,就會變成足球,立刻被踢出去。”他話說的極其輕鬆,像是真的在談論玩具一般。
喬川覺得眼前的黑,越來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