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川的溫柔是世間最好的安心藥,每每聽到那低沉的嗓音,喬綿隻覺心中的所有煩憂都瞬間一掃而空。 隻是眼下望著以前筆直的路,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感覺又點點滴滴溢上心頭。
“亭川,這是去哪裏?”她將窗戶關上了些,以便聲音能很好的傳到他的耳裏去。
陸亭川點點頭,眸光篤定,聲音依舊清潤動人,“帶你去徹徹底底的呼吸新鮮空氣。”他的語氣其實平平淡淡,除了聲音好聽,暫且聽不清其他情緒。
喬綿猜測不到地點,亦猜不出他的想法,便暫且忍下心中的好奇,隻是繼續乖巧而安靜的坐在副駕上,隨著車輛的前進,心情最終也逐漸變得平穩下來,那些起起伏伏的不安的感覺,也隨著方才的風,徹底的被吹散了。
明明是個陰天,車已經開到一條鄉間公路上來了。寬闊的柏油大馬路上,兩側種滿了梧桐樹,高大筆直。他們往上延伸著,在頭頂匯成一座橋,遮住紫外線,遮住所有來自外界的光線。
路上的車輛極少,右側有一條不寬的河流,岸邊種滿了柳樹,翠綠的垂下來,頗有幾分情調。而岸邊不時走著幾位行人,有情侶,家人,都心情閑適的走著路,喬綿手撐在下巴上,一直望著窗外,眸色很清亮,也很平靜。
她沒有想什麽,也不知想什麽。
方才和陸亭川說了會兒話,但兩人也需要安靜的相處時刻。何況,喬綿方才才聽了醫生那猶如重錘,好比驚雷的話語,此時還能保持如此鎮定,已經十分難得。
又過了幾分鍾,車子駛出那條被梧桐遮住光亮的柏油路,緊接著,像是忽然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片明亮,突然襲來。
喬綿忍不住虛了徐眼睛,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前方,已忽然變成一片無垠的田野,而車廂內恰合時宜的響起一陣歌聲:“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
她忽然就笑了。
他們的麵前是一大片金黃色的向日葵基地,大片大片的延展著,遠處有一個大風車,風車下是個淺褐色的小房子,有扇窗,卻沒有門。
這片向日葵田地好大好大,隻有中間有一條小路,陸亭川他們此時就在路的頭上。他將車速減到最慢,幾乎快停下來。
太陽沒再躲在雲的後麵,陽光肆意的揮霍下來,向日葵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片金黃,耀眼到眩暈。
喬綿感覺一陣鋪天蓋地的溫暖席卷而來。
她心頭原本隻是點點滴滴匯聚的某些情感,此刻竟然如滾滾波浪,洶湧而來。有溫暖的感動,有放鬆的愜意,喬綿轉過頭,看著陸亭川,他棱角分明的臉此時在這裏,竟然柔和的像一副美好的畫,定格在那裏。
“好美……亭川,這是什麽地方?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喬綿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激動起來。
陸亭川笑著,將車熄了火。車窗緩緩搖上,他按住喬綿的肩膀,“下車再說。”
車旁,喬綿直直的站著。
他們所處在向日葵天地中間,今日為了方便產檢,喬綿穿的寬鬆白色連衣裙,配了一雙白色平底鞋,柔軟舒適。而她閑散的黑長發,隨風輕柔的飄著,她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薄如蟬翼,如此透明。
“喜歡這裏嗎?”陸亭川繼續按住喬綿的肩,以及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奪目的光彩,她一定興奮了,哪個女孩兒見到這樣的美景,不雀躍?
“喜歡。”喬綿輕聲說,嘴角始終掛著微笑。
“綿綿。我欠你許多,我說過,會一一完成……”他語氣一下子變得緩慢沉重,一想起曾經對喬綿的虧欠,哪能放鬆的下來?
喬綿不明所以,眼角四周的餘光全是大片大片的金黃,而陸亭川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麵前,卻讓她定定的,完全移不開眼。
“你不欠我,亭川,我們是夫妻,還是結婚這麽多年的夫妻,怎麽這麽見外?”喬綿的眼神很平靜,卻又十分的明亮,坦然自若。
她看著陸亭川,並沒有因為他說的那些話而覺得他哪裏對不起她。
“我還欠你一場婚禮,還欠你一次婚紗照。”陸亭川將她拉攏到身邊,柔軟的身體靠在他的肩頭,陸亭川就將頭低下,嘴唇伏在她的耳邊,輕輕訴說著。
喬綿聽愣了神。
他說,還欠她一次婚禮,還要拍婚紗照。
那今天來這裏,便是為了怕婚紗照嗎?喬綿的心忽然狠狠跳動了幾下,甚至連帶著小腹似乎都有些反應。
她的手,不自禁的覆上肚子。
但鼻前,都是陸亭川的氣息。
“亭川……所以今天你帶我來這裏,是想……”她呢喃著抬頭,瞳孔對上他的黑眸。
陸亭川望著那雙清澈無比的雙眼,點點頭:“你一定會是最美的那個。”他的唇,輕輕落在她的額頭上,柔軟,溫暖。
攝影師到前,陸亭川抱著喬綿坐在車頂看風景。
原本攝影師是提前到的,但他們來的路線不一樣,堵車堵了很久,就晚了幾十分鍾到。
喬綿和陸亭川卻偷得浮生半日閑,趁著沒人打擾,他們幹脆就坐看風景,默默欣賞。
午後一刻,陽光還是十分溫暖的。攝影師一行兩人,終於到了。
一男一女,也是夫妻。麵向看起來很和善,兩人還十分有夫妻相。男的負責抗相機,女的負責拍照。
他們帶來了兩套婚紗,還有幾套其他的禮服。
陸亭川親自為喬綿拿出衣服,送到她麵前,“你去車上試試。”
喬綿偏頭看了一眼,黑色保時捷外麵四周還被圍上了一圈幕布,而陸亭川淡定自若的將衣服遞給她,她就忽然納悶了,“衣服合適嗎?”
再看陸亭川一副主導的模樣,看來攝影師他們並不負責喬綿的服裝。
“當然合適,我可是量過的。”陸亭川一笑,眼神曖昧起來。
“什麽時候?”
“你睡著的時候。”他狡黠的看著喬綿。
“你過分!”
喬綿接過衣服,轉身走回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