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而澎湃的親吻結束後,陸亭川沒有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不是他始終牢記醫生使命,若非要同房,次數一定不宜太多。而是車內空間有限,陸亭川顧忌喬綿腹中孩子,隻好放過她。
她表示委屈與不滿:“意思是,如果我沒有懷孕,那麽你就不顧忌我的感受了?”
陸亭川抓住重點,“那意思是,綿綿,你想與我在車裏做?”
“做什麽?”她問。
“愛。”
“你……我沒說!”喬綿辯解。
“解釋無效。”陸亭川眨眨眼。壞笑染上唇角,“等以後生完孩子了,我們再體驗。”
喬綿:“……。”
車內陷入沉默。
但沉默沒持續幾分鍾。陸亭川一直在等的喬綿的話,終於來了。
天像是要下雨了,烏雲忽然襲來,月亮被遮住了大半張臉,僅有的幾顆星星也都消失不見了。這條路,變得暗了些。
但喬綿也認出,已經離家不遠了。是的,離他們那個幸福的小窩不遠了。
聲音是柔軟的,細細的,是從心間最深的地方發出,淺淺的流動,“亭川,我想與你說件事。是關於小川與他的女朋友寧安琪的。其實……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和爸爸接受不了寧安琪的原因,是因為她長得像文思然,是嗎?”
陸亭川降低車速,眼神漆黑如墨,他一直看著前方,卻始終聚焦不到一個點上。旁邊難得有經過的車輛,呼嘯著衝過,發出陣陣喧囂,像是咆哮的野獸,不時在嚎叫。
他深呼吸一口氣,“我可以接受。綿綿。”聲音是清潤的,又是低沉的,甚至還帶著些沙啞,如同被碾碎的玻璃,清晰,透明,但是紮心。
可以接受?喬綿蹙起了眉,臉上的表情不再柔和。
但聲音,還是保持平靜的,“你可以接受……是什麽意思?”她感覺已經不懂了。
“小川是一個成年人了。他有追求自己愛情的權利,綿綿,是我自私狹隘了,我是沒有資格去要求小川應該與誰在一起,不應該與誰在一起。就像曾經的我,不,應該說是曾經的我們一樣,那麽坎坷波折。今晚吃飯時,我看到小川看著你說話時……”
陸亭川沉默了幾秒。這幾秒,喬綿屏息,拳頭捏緊。
然後,他再度開口。
“綿綿,看著小川那雙堅信愛情與愛人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了那幾年的自己。那時,我徹底愛上了你。我也是帶著小川眼中那份堅持,勇敢,不放棄的篤定精神,才想要一直去找你,即使你在世界盡頭,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衝向你。綿綿,這樣的一個男人,我看到這樣年輕的他,就已經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我為自己曾經的想法感到羞愧。爸那邊,我也會負責去做工作,這點你不必擔心。”
陸亭川說完了。
喬綿卻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前方。車子快到家了,即將轉彎駛入地下停車場。
她的心,猶如深海裏的魚,從來都是被困頓著,但這一刻,似乎擁有了最廣闊無垠,且清澈明亮的大海,她看見了許多。
她的弟弟小川,已經不是在走向成熟,他已經成熟了,有擔當了,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男人。
這一點,就憑這一點,他的所有決定,所有幸福,都可以自己去判斷,去爭取。
喬綿感到欣慰。
可見她不說話,陸亭川再次深呼吸。
他將車子拐進地下停車場,這是一個極繞的彎道,車子拐來拐去,陸亭川屏氣凝神,在看到平麵的那刻,他的聲音流淌出來,“綿綿。你不必將文思然當做心中的結,也不必糾結是否提起她,我對她的感覺,便是斯人已逝,我更多的是尊重。至於愛情,綿綿,我隻給你一人。”
喬綿那顆撲通撲通跳著的心,忽然就往下墜了。
一種強烈的酥麻的感覺,自腳底升起,傳遍全身。他方才那句溫柔的話,猶如一劑春藥,令喬綿陷入無限遐想的空間,令她無比確信,自己的幸福在身邊時刻縈繞著,永遠不曾離開。
它們,再也不會離開。
所有曾讓她感到困擾的事,如今都全部不再困擾了。
多麽美好,你看,即使是黑夜,也感覺仿佛看見了太陽。
雨,在後半夜才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
喬綿在一側睡得香甜,陸亭川輾轉一晚,徹底沒了睡意。
他悄然起身,去冰箱裏取了一瓶冰啤,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月色,以及那白江的江景。
他這套房子,也是毗鄰白江的,高樓擁有觀景的更佳視野。此刻便見那長長的白江,江麵寂靜,一片漆黑,隻有淅淅瀝瀝的雨點砸在水麵上,暈開朵朵漣漪。
他半聽啤酒下肚,涼意穿透喉嚨,到達胃裏。冷風再從身旁走過,掀起一陣冷顫。
陸亭川眯著眼,眼底一陣氤氳。江麵上還停著靜止的輪船,上麵的燈光熄了,音樂聲也停了,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他們三三兩兩停在江麵上,就如蟄伏的巨獸,正在等待著什麽。
等待什麽……陸亭川想。
他也不清楚。
他隻知道,如今的他,除了喬綿,除了生死,還能在乎什麽?
而他在乎生死,也隻不過是不願自己與喬綿有生離死別的可能。他害怕留她一人,她無助,更害怕她留他一人,他會隨她而去。
至於其他的,一切相關的,不相關的,陸亭川再也不願去糾結麵對。
他忽然就想起那時因為寧安琪的事與喬綿發生的爭吵,與老爺子商量的對策,忽然就覺得有點可笑,還有點……浪費時間。
有這樣的無聊時間,拿來與喬綿談情說愛該多好。
他最欠她的,不就是這樣的時間嗎?那所有的缺席的陪伴,換句話說,缺少的不就是時間嗎?
隻不過,他將那些所謂的缺席,量化了罷了。
但愛,怎能量化?又怎可以量化?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快要迷失在森林了,又哪裏來的勇氣,可以去麵對那些所謂的曾經。
他隻要把握現在,綿綿,綿綿,我的綿綿。陸亭川手指將易拉罐捏變了形,眼神更顯虛無飄渺,他難得的放空,心思飛到未來,正在為她打造城堡。